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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国公爷记得赔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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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该平反的平反了,该训的也训了。
江卿遥要懂点事,就该顺着台阶让大家下台。
可江卿遥偏不。
“有。我要补偿。”
她被当众挨骂,还差点被打死,别想敷衍了事地收场。
江同光好不容易松了点气,以为要完事了,被江卿遥一句话又给吊起来。
“嗯,有理。”老太君赞成,点了江同光,“事儿是你挑的,补偿吧。”
江同光不情愿地开口:“如此,日后我许你与我一同进食。”
“不要!赔钱!”
江卿遥想都不带想的,当即否决,看得所有人一愣又一愣。
江同光惊得不知如何开口,这没脑子的丫头竟敢拒绝他?她知不知道,能日日和他一起吃饭意味着什么?
这可是在向所有人彰显对她的宠爱。
不要?脑子里就想着金钱这等俗物,当真是乡野上大,目光短浅。
但江卿遥根本想不到这些,她就单纯觉得,要天天跟一糟老头子吃饭,不得把她憋屈死。
就连沈氏也羞得想去捂她的嘴:“你一个堂堂国公府小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你懂不懂这些行为有多粗俗。”
“不懂,赔钱。”江卿遥意志坚定,语气铿锵。
振振有词的话语气得江同光脸色一绿又一绿。
“好了,遥丫头要钱,给她便是,你还舍不得这点银两吗?”
“不是,母亲……”江同光还想辩解几句,最后一声无奈地叹气,僵着身子从身上抽出几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交给王丛。
王丛将银票双手奉上,江卿遥接过数了数:一、二、三、四、五。
再来一遍:五、四、三、二、一。
江卿遥抖了抖薄薄的银票,不可思议地望着江同光:“爹,你好穷啊。”
全场一片安静后,江同光暴躁如雷:“你,你说什么!”
江卿遥丝毫不管,一撇嘴,满是嫌弃:“国公府大小姐受委屈,就赔五百两啊。”
江同光被周围人看戏的眼神刺中,连老太君也瞪了他一眼,他忍住脾气道:“我身上只带了五百两,回去给你拿。”
“拿多少,咱先说好。”
江同光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五千两!”
江卿遥点头,认真道:“成,这数字勉强配得上我身份。”
江同光紧紧握住椅子上的扶手,差点没气晕过去,这死丫头那儿学的这些市侩做派,偏偏老太君在旁看着也不嫌。
到此事情算是真的完了,老太君一下令,其余人都散了。
江卿遥跟只打赢架的小母鸡,骄傲地揣着钱回窝了。
唯有沈氏被留在了原处。
暗黄的烛光摇曳,空荡的正德堂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刚才还精神抖擞的老太君面露疲态:“她是我们国公府的第一个女儿,她出生时我还抱过,小小的一个甚是可怜,后来还在襁褓中就被你赶走去了冀州。你有没有看过她的手,满是茧子,也不知在外受了多少苦。她就是个十几岁的苦命小丫头,有什么容不下的。”
“不是啊,母亲。”沈氏上前一步,匆忙解释,“并非儿媳不能容她,实在是她一回来接连生出事端,儿媳心慌。”
“哼。”老太君忽而一声冷笑,“心慌,怎么,你是怕她知晓了那事,此番回来是来报复你的,才这般容不得她?”
“不,不是……”沈氏小声为自己辩驳道。
“不是最好,那件事国公府替你全掩下了,国公府从未愧对于你,也希望你不要愧对国公府的女儿。”
“是……”沈氏低着头应声,忽而又不甘地抬头问道,“那母亲,若她真是回来寻仇的可怎么办?”
“怎么办?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的。”
沈氏瘫倒在原位上,老太君弃她选择了江卿遥。她侍奉老太君多年,任劳任怨,而她选了那个才见过几面的小丫头。沈氏仰头闭上双眼。
老太君先一步拄着拐杖缓缓离开,她病还没好全,是听到消息,才强撑着身子赶过来的。
走到外面又瞧见江莹华还在,刚才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上前温和地问道:“绾绾,晚上天冷,怎么不回屋去 ?”
江莹华怯怯道:“我想等娘亲一起回去。还想着顺便问问祖母身体 。”
老太君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好孩子,放心吧,祖母没事了。你娘亲马上也要出来了,快回去吧,你身子娇贵,别冷到了。”
“是,绾绾遵命。”
江莹华默默注视着逐渐走远的老太君,步态稳健,似乎真的好了。
“绾绾,你怎么还在这儿?”沈氏恰巧出来,看见她呆在原地。
江莹华转过来,脸上煞白,喃喃道:“娘,祖母活过来了,前世的事情被改变了……”
沈氏惊得急忙捂住她的嘴,做嘘声。
沈氏拉着江莹华的手快步离开,一路上江莹华处于惊恐状态一言不发。
沈氏没说话,她知道这事对江莹华冲击有多大,本该死去的人如今因为机缘巧合活了。还成了讨厌的人的靠山,任谁也受不了。
可木已成舟,受不了也得受,快要到江莹华的住所,沈氏握着她的双肩劝道:“绾绾,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称心如意 ,你今生选了和前世不同的路,结果自然会不同,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而已。你放心,只要娘一日还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她就得永远被我们娘俩踩在脚下。”
江莹华听得心下感动,果然娘才是她永远的靠山。老太君,平时里说是最喜欢她,一到关键时候反站别人阵营去了,真是靠不住。
江莹华僵着的身子松了些,和沈氏聊了几句回了屋里。
沈氏看着江莹华的院子关上大门,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过去多少年了,她都忘了 ,只记得那个故作柔弱的女人,趁她怀孕爬了她丈夫的床,又诞下一对孽障。
没关系,那个女人斗不赢她,她的孩子也被想。
沈氏转身,目光渐冷,她背着月光,向黑暗中一步步走去。
而另一边,渡云斋内,江卿遥悠哉地坐在椅子上,下面的绿筠跪着一言不发。
“说吧,为什么要背叛我?”
绿筠没回答,凄然一笑:“大小姐觉得这院里有几个你的人?”
江卿遥没回,这事她拿不准,绿筠替她说了:“一个都没有。”
“为什么?”没有一点意外,江卿遥问的很是平静。
“大小姐,对于我们这种奴才,卖身契捏在谁手里 ,谁就是我们的主子。自我当上你贴身丫鬟的第二天,大夫人的人就找上了我,说给我一个月时间,只要我找机会帮她扳倒你,她就赐我一百两银子,还我自由,否则就把我发卖出去。”
“原来如此。”
江卿遥一挥手,让人把绿筠带了下去。
第二日,吃饱睡足,江卿遥走到了崇圣堂。
老太君高烧退了,精神好了不少,已经由床上挪到太师椅了。
她一进去就和之前的太医撞了个照面,那太医尴尬地笑了笑,抱着药箱快步逃离。
老太君没把他们用药不当的事抖出去。在老太君看来,年龄大了不愿徒增杀孽,最主要的是,太医是皇帝特意派来了,会折了皇帝脸面,倒不如让太医院欠老太君一个天大人情。
江卿遥进了内屋才发现,江莹华也在,原本笑得正开心,见她一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停下。
江卿遥懒得管她,径直走到老太君跟前,笑得跟花一样:“祖母,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嘿嘿……祖母,可以把我院里丫鬟的卖身契给我吗?”
老太君犹豫起来,一般情况各房卖身契都是交由各房夫人统一管理,要是给了江卿遥指不定传出什么话来。
江莹华见老太君为难,觉得是个机会,趁机发话:“大姐姐,大房内奴仆的卖身契都由母亲掌控,这些年来母亲把整个奉国公府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你是不相信母亲吗?”
“是啊。”
江卿遥直白应道,听得江莹华一愣,小脸都红了起来:“大姐姐这话什么意思?你回来后手下的丫鬟也是母亲精心挑选,我也从我院里选了好些个送你。我们对大姐姐一片赤诚之心,大姐姐非要如此作践吗!”
江卿遥瞥了眼她,如今她也没必要同她装了,直接道:“得了吧,二妹妹你少装了。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狗,你送来的丫鬟天天管我喊乡野村姑,她们敢对我如此不敬,可想而知你是个什么态度了,我都在想这些话是不是你教的。”
江莹华又惊又羞,这下贱小人竟敢在老太君面前这样说她。
江莹华的丫鬟嘉兰忍住抱不平:“大小姐何故猜忌二小姐为人?我们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温柔善良,你不信自可去打听。”
“名声好,你送来的丫鬟欺负主子的事,就可以当没发生过了?要不要我现在给老太君讲讲,她们是怎么偷我鸡吃,又拿碗白粥糊弄我,被我罚了第二天还卖惨告状,害我受罚,等我回来还出言讥讽我的事啊。”
还用讲吗!你这不都全说完了吗!
江莹华倒吸一口凉气,肺里气得要炸开,天底下怎么能有江卿遥这么无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