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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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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社会,林桑珞特别怕两种人——长辈和领导,穿越后依旧如此。她不是很喜欢过年,因为一过年就会有家族的宴席,林鹤卿这一支又是主脉,她作为唯一的血脉少不了应酬。女眷间的应酬更是麻烦,她那些堂伯母堂叔母说话更是弯弯绕绕,得细品才能明白用意。
原本这次她的堂哥也要来南邱,但江云策坦言陛下只召见主脉,后期跟她解释不想让堂兄弟束缚住她。原本桑珞以为这次晕船算是因祸得福,身体的极度不适没准能逃掉会见。她很惜命,也不是不讲礼数的人,这次太后的召见让她要好好准备。
江云策也要入宫,她的马车跟在其后。
马车缓缓停下,桑珞透过车窗的薄纱看见行马被缓缓推开,巍峨的宫殿大门已经敞开。她深吸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上的衣裙。她不清楚京都里的要求,便没有让侍女作陪。
随着护卫的交谈声,马车又开始前行。车轮压过石板发出轻响,她紧张得都不敢呼吸。桑珞的心跳陡然加快,紧张中又带着一种释然。这很像她穿越前跑八百米,跑完就好了,但没跑之前又很紧张。
这是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但她必须去面对这一切。
马车沿着长长的宫道缓缓而行,两侧的宫墙高耸,朱红的墙面在阳光下更加炫目。
又过了段时间,马车停下来。
“珞娘,可以下来了。”车外响起江云策的声音。
桑珞应下,看着马车前的帘子被掀开,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桑珞轻搭上去,只觉他掌心温热。江云策轻握,稳稳地将她扶下马车。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似乎充满了力量。
马车停在内宫门口,宫门两旁站着一列列身着铠甲的侍卫,身姿挺拔,脸庞冷峻又坚毅。
江云策目光中满是关切,轻声叮嘱:“我得去面见陛下,没法陪你去。待会儿看到太后娘娘,千万不要慌张。言行得体,温柔坚定。”桑珞点头。
一位穿着深紫色宫装的宫女轻移至江云策身前,微微欠身,道:“奴婢素尘,见过南邱世子。”随即又转向桑珞,“见过林小姐。”
素尘姑姑看着刚叮嘱完的江云策,语气充满安抚:“奴婢带着林小姐进去。”
桑珞看着那姑姑的面容,岁月虽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又给予了历经世事的圆滑感。双眸狭长深邃,眼神锐利,眼里似乎藏着很多秘事。桑珞轻声应下:“劳烦姑姑了。”
江云策对那位姑姑说:“万事还要姑姑提点。”
素尘姑姑微微笑道:“奴婢何德何能,今日太后宫里可热闹呢。太后娘娘特意传了贤妃娘娘和裴老夫人,林小姐也不是外人。”
桑珞微微惊讶,她属实是不太认识这些人。
她看向江云策,那人眼神中却带着些默许,微眨一下,含笑着说:“既如此便好,林小姐没来过京都,一路上姑姑提点着些。”
“奴婢明白。”言罢,便带桑珞转身朝着内宫走去。两人沿着长长的宫廊前行,一路上桑珞慢慢找时机问话。
“姑姑,桑珞从未来过京都,不知贤妃娘娘是?”她试探着开口。
素尘姑姑脚步不停,开口道:“这贤妃娘娘原是定国公府的大姑娘,是林小姐您的表姐。
前几日小姐身体欠安无法面圣,太后娘娘便让小姐今日前来。”
“裴老夫人便是我的外祖母?”桑珞心里已经确定,她小时没来过京都,对于外祖家的印象不深。只记得小时候裴女士跟她讲述在京都的趣事,讲述儿时在裴家的经历。后来裴女士不在了,她也靠着裴女士曾经说过的话来怀念。
南邱是个小岛,与大夏其余部分被海水相隔,两地交流并不密切。在裴女士的丧仪上,桑珞第一次见到她的外祖和大舅舅,印象最深的也不过是严肃古板的两张脸。
素尘姑姑神色凝重,低声道:“正是。待会儿见到太后,行礼要稳,声音要清脆利落,切不要失了礼数。在座的还有您的两位舅母,按照这位次,林小姐应该也能辨认出来。”
说着,素尘瞥了眼桑珞,继续道:“这宫里有两位太后,林小姐等会儿莫多言,只称太后即可。”
跟江云策之前叮嘱的差不多,桑珞调整好呼吸,在脑海里默默理清这些事物的联系。今天她去宋太后的寝宫,要碰到宋太后和贤妃两位“领导”,还有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三位长辈。
“谢过素尘姑姑,桑珞感激不已。”
素尘微笑:“奴婢是汇安人士,那个地方也曾归南邱管辖。奴婢也是见小姐面熟,故而不忍小姐出错。”
桑珞跟着素尘踏入兴安宫大门,宫外的太监宫女对着她们微微欠身。汉白玉的石阶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朱红色的宫墙爬满了斑驳的藤类植物。右侧的池塘里盛开着荷花,伴来阵阵清香,可谓“荷风送香气”。
桑珞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屋顶的琉璃瓦,脚步不停地迈入内宫。
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竟是热闹的气氛。
“姨母莫急,这就来了。”是阵悦耳的女声。
桑珞踏入宫殿,目光所及就是坐在正位的女子。宋太后身着金丝绣的凤袍,头戴着华丽的凤冠,耳垂挂着一副白玉做的珠坠,衬得脖颈修长。走近时发现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双深邃的眼神依旧有神。美人在骨不在皮,真正的美人不会枯萎。
下首左侧的女子就很年轻,一身淡紫色宫装,看着桑珞的眼神中带着笑意,此人应该就是贤妃表姐。
桑珞跪下拜见:“臣女见过太后娘娘、贤妃娘娘。太后娘娘凤体安康,贤妃娘娘吉祥如意。”
位上的人朱唇轻启:“无须多礼。素商,赐座。”
“谢娘娘。”
桑珞的位置在左侧第三,右侧也坐了两位妇人。
宋太后温情转问与贤妃并排的老妇人:“姨母,可还欢喜?”
桑珞看向那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她能感受到老妇人自她进入时目光便锁住了她。
老妇人嘴唇微微颤抖,咬着牙说出“欢喜”二字。
宋太后笑着:“此处没有外人,姨母好好看看从未见过的外孙女儿。”
裴老夫人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哽在喉边的情绪堵住。下一刻,裴老夫人踉跄着朝桑珞奔来,泪水夺眶而出,沿着脸颊滑落到衣领上。桑珞起身时感觉心里很痛,双臂不受控制地张开。
“像,太像了,我的遐娘。”裴老夫人泣不成声,双臂紧紧箍住桑珞,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离开。左右第二位的两位妇人也起身走近,眼里也含着泪。
泪水打湿了桑珞的肩头,她能深深地感受到对面老人深沉的爱意。
身体分开时裴老夫人细问:“听你外祖说,你叫......”
桑珞忙接过话:“外祖母,我叫桑珞,叫我珞娘就好。”
裴老夫人点头,拉着桑珞的手紧紧不放:“正是呢。”她转向太后,“娘娘您看,珞娘跟遐娘长得多像啊。”
“是啊,这眉眼,跟陟遐好像。”
贤妃也开口:“臣妾见桑珞妹妹也是倍感亲切,血脉亲情这东西,哪怕之前没有见过,一碰面时也是心灵相惜。”
宋太后关怀桑珞:“听闻进京都第一日便水土不服,现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桑珞回话:“臣女上船后伴有晕厥,缓了几天后好多了。”
裴老夫人更是关切,拉紧桑珞:“冤家呀,那之后便不要坐船。别回南邱了,跟外祖母一块。”
桑珞羞赧一笑:“代表南邱林氏随世子来京都贺陛下生辰,怎可不回?”
一说到这个,裴老夫人语气变得不悦:“说到底都怪你那个没用的爹......”身旁的一个妇人轻咳一声,轻扯裴老夫人的衣角,轻声句“婆母”。
裴老夫人缓了缓神色:“知道了阿兰。”她看向太后,语气里尽是感激,“臣妇白发人送黑发人,多年来内心悲怆。当初遐娘没的时候想坐船去南邱见她最后一面,竟也是晕厥呕吐只得打消念头。如今珞娘已然归来,娘娘宣其入宫,更快地缓解臣妇的思念之情,臣妇感激涕零。”说罢便欲跪下叩首,宋太后连忙让宫女拦住她。
“姨母此言折煞我了,阿锦嫁入裴家,那宋家与裴家便是同气连枝。我未入宫时与陟遐也是常见,她伴随柔立公主嫁到南邱时我去送她,没想到也是最后一别。”宋太后看向原与裴老夫人坐一排的赵氏,向桑珞介绍,“哦对了,这是你大舅母赵夫人。”她又看向原与贤妃坐一块的宋氏,“这是你二舅母宋夫人,我的堂妹,也是紫衣的母亲。”
桑珞一一拜见赵、宋两位夫人,惹得裴老夫人感叹“老了老了,竟然忘记给你介绍介绍”。
赵氏面如满月,脸蛋保满,眼角微带细纹,却也添了沉淀之美。宋氏面庞略微消瘦但轮廓分明,眼睛明亮有神,与贤妃的脸型如出一辙。嗯,很好辨认。
宋太后细想后开口:“不知桑珞在南邱时林老先生可定下亲事,不然也能名正言顺留在京都。”
“是啊。”裴老夫人叹其智慧,“若是没有,也可......”
“也可入宫,就跟那玉嫔一样。”门帘被侍女轻轻掀开,一位身着华贵宫装的女子缓缓走入,宋太后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冷漠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