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她逃婚了》颗杏仁

9、庆功宴

　　严鸢才走了没多久，就有新小厮到了。

　　“见过将军。”

　　年青云还在床上躺着，听了声也没起来，低低“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小厮按主人的吩咐将带来的宽袍广袖搭了起来：“将军，衣袍就在此处。”

　　他正准备出门候着主子吩咐时，年青云将他的动作叫停：“现下几时了？”

　　“回将军，已经未时三刻了。”

　　年青云一个鲤鱼打挺自床上起来：“替我更衣。”

　　年青云抻了抻肩膀，即使穿着宽袍大袖，年青云做这范番动作也格外舒展、利落，没有因着衣服不便而拖泥带水。

　　年青云到时参宴的时候武将谋士基本已经到了，两侧的席位已经只剩零星几个，主座之上无论是闫氏父子还是太守都还没到，不过，严鸢倒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在同周围武将寒暄。

　　年青云没管旁人，自顾自在自己的小几后方跪坐下来。

　　年青云扫视一圈才发现另一个没到之人居然是萧凤梧，年青云低低“唔”了一声，下意识就去提桌上的小酒壶，侍跪一侧的小厮突然开口：

　　“将军恕罪，主子吩咐奴才今日不让将军喝酒。”

　　年青云垂下眼皮、撇了他一眼，再抬眼时正对着严鸢“哀其不怒、恨其不争”的眼神，再看小厮时，小厮得了自家主人示意，径直将年青云手边的酒壶取走、悄默放在了自家主人桌旁。

　　年青云阖了阖眼，咽下了这口憋屈气。

　　“见过王爷。”年青云脸上的黑气还没散去，主宾携手而来，年青云随大流一道行礼。

　　“不知哪位是今日出手相助的哪位壮士？”

　　上了座没说两句客套话，年青云就听着太守“张贴”寻人启事，认命般放下刚握住的筷子，等着闫连霄开口相唤。

　　“来，李雨。”

　　年青云绕过几案站在了正中：“末将见过王爷。”

　　太守并非见识浅薄之人，但见到此人还是心中还是倒抽一口气，今日他见此人武术高强，本以为是军中数不胜数的莽夫，如今灯下一观，见他身量劲瘦，说其为儒士书生也无不可。

　　半晌没人叫年青云起来，严鸢首先忍不住了首先开口叫年青云起身，年青云心中觉得不合适，并未起身，闫连霄满意颔首，开口让年青云起来。

　　“好马配英雄，我听郡王曾言王爷应允李将军，若护卫得力，赏他好马一匹，臣府上正有匹好马，若王爷不弃，臣愿献上。”

　　闫连霄被吹捧得劲，一下就应允了下来，吩咐年青云席后看马。

　　酒菜皆上等，宾主皆欢，年青云最终还是偷喝上了酒，抬杯遥遥向严鸢一示意，头一扬酒杯随头而动，一盅酒顷刻之间吞入腹中。

　　严鸢担心她的伤口，但碍于二人明面上并无交集，一时无法动作，就这一时放纵，年青云又是两盅酒饮入腹中，再要倒酒之时，一只手将酒壶直接带走了。

　　严鸢心中大喝一声好，顺着手臂去看，发现那人是发现年青云小臂有伤的那位谋士。

　　“不要喝了。”萧凤梧指了指自己的手臂示意年青云注意伤口。

　　年青云今晚喝得急，也没用菜肴垫了垫，现在眼神已经有些游离，看着在听萧凤梧说话，其实只能看到的对方嘴唇一动一动，却全然不知在说什么。

　　严鸢手一挥，侍从随即起身听候吩咐：“吩咐厨下备醒酒汤，宴后送至各位将军院内。”

　　年青云无酒可喝，便低着头拿着筷子在菜上左戳一下右挑一下，也不吃就是作弄饭菜打发时间。

　　试着挑了筷子烧肉，放进嘴中只咂了一口，年青云脸便不由自主地皱在了一起，这下也不作弄菜了，装模作样摇晃了几下，直接趴在了小几上。

　　闫风玉正和一群谋士在行令，余光突然瞥到有人缓缓趴副在了桌上，也不行令了，直接叫人将年青云搀扶回去。

　　年青云刚出了门，严鸢也以醉酒不适为借口逃脱宴席，熟门熟路地去了年青云院中。

　　年青云醉酒不会耍酒疯，只安安静静地自己一人坐着，或絮絮叨叨些旁人听不懂的东西，或垂着头晕着。

　　严鸢比年青云到得还要早些，他熟门熟路地候在窗外，将窗户支起了一条细缝观察年青云是否回来。

　　小厮半搀半扶着年青云回来时，严鸢已经在窗外候一炷香的时间，小厮见自家主人毫不避讳地推门进来，不由眼带诧异。

　　说实话，严鸢也也有些尴尬，绷着一张脸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吩咐了对方去催醒酒汤，自己则接过年青云替她除了外袍，用热棉帕擦了脸，妥帖安置在床上。

　　小厮提着食盒回来时，只见自家主子坐在新主子床边愣神：“主子，醒酒汤，还烫着呢。”

　　严鸢示意将食盒放在桌上，又将小厮遣了出去，看着年青云轻轻叹了口气，正要伸手拍她起来时，年青云自己睁开了眼睛：“怎么了？好端端的叹气。”

　　年青云靠在床头从严鸢手中接过汤碗，严鸢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年青云尝了两口汤，正想放下就被严鸢拦住了：“多喝几口，要不明早容易头疼。”

　　年青云不与他争辩这个，就又慢慢喝了半碗，才终于放下碗。

　　“没喝醉吧。”严鸢在年青云眼前挥了挥手，年青云一笑：“你还不知道我，当然没有。”

　　“菜不好吃？我府上有朔方来的厨子，稍微做点什么给你送来？”

　　年青云也不嫌麻烦，点了点头。

　　严鸢听此，开窗与跟随他而来的耳语几句就由回来了：“离得不远，等会儿就送来了。”

　　“不过睡前还是要少吃点的。”

　　年青云听着严鸢念叨也不嫌琐碎，很是认真地听着，听完就点点头。

　　“好了，我们来说你离开朔方后的事吧。”

　　年青云像被人捏在手中的鱼一般，滑溜着就钻回了被窝，还裹了裹被子将自己藏在了被子中，试图躲过严鸢伸来要将她揪出来的魔掌：“你问吧。”

　　“霜儿和蒙拟呢，不见他俩人影。”

　　“霜儿在庆阳，我们三逃脱之后，思来想去觉得我爹还没反，回去就是给人把柄，我们就决定先找个地方藏着。

　　从大同跑出来后，本说着在庆阳藏着，闫连霄反了，就算我们被朝廷通缉也不怕被抓，而且离朔方很近，若我爹翻了我们就能越过白石沟直接回去。”

　　“那你们怎么又投了起义军？”

　　说到这个年青云便有些不忿：“闫连霄怕朝廷对他用兵便封锁了白石沟。我三啥都打听好了就是没打听到这条，没办法，在他府里给人当奴才也是当奴才，还不如投了军。”

　　“然后你就给自己作下一身伤？”

　　“哪里有！”年青云瞪眼反驳。

　　“我下午都听说了，李雨飞身勇救郡王，李雨一刀斩敌阵前……”

　　年青云拽了拽袖子将手腕上挫伤、磕碰的青紫痕迹挡了个结实，又对严鸢撒娇般一笑，严鸢无法只得揭过。

　　“蒙拟呢？”

　　“前几日我不是斩杀了你方一员大将吗？立了功，有了个将军的名头，受限少了些，我俩便说再去探路，看如何能与我爹联系上。

　　就让蒙拟回了庆阳，试一下是否能越过白石沟回去送信。”

　　“和亲公主脱逃，消息若传回定要问罪将军。”

　　年青云点点头，继续说道：“我想着在消息传回朝廷前，便让我爹以我被迫和亲为由就此反了。”

　　“就我所知，目前朝廷还未得知。”

　　“那便好，只是不知蒙拟如今如何了？”

　　“没事，我等会儿回去派人回朔方，定能联系到将军。”

　　年青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师兄，你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严鸢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那俩监军欺人太甚，我一时意气相争，与他们起了冲突，更是对他二人动了手。”

　　严鸢停顿一下，又说道：“我被拿下后，被押在了将军面前，将军想保我，打了五十军杖后找了故旧将我调来了此处。”

　　“两个阉人？”年青云离开时朔方军仅仅只有一位监军，还是宫中出来的阉人，一天天啥用没有只会日日搜刮金银财宝，要求这要求那的。

　　“嗯，从宫里又来一个，这二人整日耀武扬威，将军因着你在京，怕你被他们暗害，只好忍气吞声。”

　　年青云脸色十分难看，立马就背过身去，整个人都是缩进了被子中，只留了半截头发在外。

　　严鸢叹了口气，摸了摸年青云漏在被子外的头发：“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年青云想可能是喝酒了的关系吧，她今晚好像有些太多愁善感了，太容易伤心了，即使很努力地忍着哭泣，但眼泪依旧止不住地眼眶中流出，洇湿了被子内面。

　　年青云腰上一沉，被子被抱了起来，年青云被裹在被子中，连忙调整姿势坐在了床上，然后就感觉严鸢拥住了被子：“没关系的，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年青云咬着下唇，尽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被子依旧因为抽泣时不时颤一下。

　　严鸢将棉帕用的热水泡了，拧得干又干，从被子筒上端递了进去：“擦擦脸。”

　　年青云在黑暗中摸索着拿着帕子胡乱擦了脸钻了出来。

　　“哥等会儿就得走了，送来的菜少吃点，如果还想吃就让春冬去府里拿，知道吗？”

　　年青云眼眶还红着，严鸢的心许久没有这么软过了，手又伸了出来摸了摸年青云的头：“春冬放心用，是哥从朔方带出来的人。”

　　年青云还是蔫蔫的，像是在太阳下晒得过于久的花草，整个人缩在一起，抱着被子有些萎靡不振。

　　严鸢没说什么拍了拍年青云的背，又从窗户钻了出去，与侍从一道打道回府了。

　　“大人，用点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