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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求不得—悲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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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钦素来心疼自己这个妹妹,如今看她小有成就心中自然欢喜,可内心到底不愿用她的月俸。
温时意看到温钦不说话大抵是知道了他在想甚么。她这个哥哥怎么都好,就是不愿多麻烦别人,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也是一样。
温钦笑了笑,“阿兄的银钱够,阿意你攒着就好,不用担心我。”
温时意显然不信,她手掐腰,洋装生气,“阿兄总是这样,遇到什么事都不给我说,什么都自己扛。”
温钦微微叹气,“这次阿兄没有骗你,去裴府并不是因为短了银钱,只是因为有要事罢了。”
温时意还是不信,“阿兄能有什么要事,”
她偏头不再看他,“如今不宁,也不知这秋闱能不能如期举行,可到底还要细心准备,”她又转过头看温钦,眼眸中多了几分坚定,“阿兄,你准备了那么久,一定要一举高中。”
温钦依旧笑着,“阿意放心,我有数。”
温时意到底是信任温钦的,便也没多说什么。
…………
春季悄然而过,夏季时至,距离秋闱的时间越来越近。今年的魏国似乎多了几分凄凉,北疆因为整日战争,整个地带都弥漫肃杀气息……
和周国大军的战争已经连续打了几日,抬眼望去,四周都是尘烟……
那夜,朱雾和林清鹤亲眼见到周国大军趁夜打来,这是他们二人来到军队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的敌军。
两个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可时间不允许他们紧张,他们只能洋装镇定,吹响号角,火速进入战斗。
周国大军的主帅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周景,如今不过二十有七,用兵却一点不输打了半辈子仗的厉将军,外加周国大军比厉家军多出一万人,这让厉将军打的很吃力。
厉将军带着厉家军全力应战,这仗整整打了三天三夜,直到双方军队都精疲力尽才停歇下来。
此时的南安县已满目疮痍,伤员遍地,百姓早在厉将军带军来到此处时转移,只剩下那些被炮火毁掉的房屋。
抬眼望去,一片萧瑟。
军帐内,厉将军站在桌前看着军事图,副将站在他左右,看着桌子上不甚如意的布防图忍不住破口大骂:“周令这个老东西,自己不行,自己两个儿子难堪大用,本以为能老实一点,如今又找了个劳什子流落民间的三皇子,谁知道是不是他儿子。”
“况且这狼崽子贼得很,年纪不大,兵法倒是狠毒,和周令那个废物哪有一点相像?”副将喋喋不休地表达着对周国新主帅的不满。
“行了,”厉将军揉了揉眉眼,他眉心紧促,面上略显疲惫,“咱们到底是老了,如今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打法,”他抬头看向帐外,“这战场啊,将来是他们的。”
…………
帐内一筹莫展,帐外也不安宁。
厉家军伤亡惨重,一半以上都受了重伤,甚至死亡。一眼望去,地上伤患遍地,躺着的,坐着的……他们身上包着纱布,有的已经失去了呼吸……遍地血渍,惨叫声,哭泣声久久不断,房屋皆是断壁残垣……
林清鹤和朱雾找了个墙角坐下,他们表情麻木,身上的军装早已磨脱了线,脸上,衣服上都是打斗过程中留下的痕迹。
林清鹤背靠着朱雾,手中拿着一个在随意找的木棍,在地上随意划了又划……他们二人皆有些呆滞。
朱雾靠着林清鹤,仰头问:“鹤兄弟,你可知道周国大军是谁领的队?”
林清鹤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秒,他抬头看着不久前两军交战的地方,“不知。”
“我阿爹是茶商,曾到过周国,听他回来时讲,周国国君年迈且软弱无能,他的两个儿子也不堪重用。想来这必然不是周国的那两位皇子,‘’朱雾也用手指在地上随意划着,“这人用兵狠辣,不知周国从哪找来这样的人才。”
“他越是人才,我们身处险境的几率就更多一分,”林清鹤又望了望周围受伤的兄弟们,“生命安全的保障就少一分。”
入夜,南安县恢复了几分宁静,军队的医疗人员忙的不可开交,林清鹤又趁着夜深跑到无人的地方练剑。
前几日的交战让他明白只有自身努力才能护得住自己,战场刀枪无眼,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
他命大,可他却看着昔日的战友一个个死于非命,血溅四方。
他到底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心中的惧怕更甚,故此也只有拿着剑多练才能让自己内心安宁。
“半夜不睡,又出来偷偷练剑,不怕让敌军偷袭?”厉将军走到林清鹤身侧,一把抓住了林清鹤练剑的那只手。
林清鹤兀自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将军动作如此之快,能在他快速挥剑时握住他的手,同时也没想到这个点,厉将军还会来这里。
“属下拜见将军。”
“起来吧”
“是。”
厉将军看着林清鹤,“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回将军,属下……有些难眠。”
林清鹤此时正双手抱拳,低着头。厉将军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还记得在将军府时,林清鹤性子更活泼一些,如今倒是稳重了。以前的老将们常说打仗能让人变成熟,如今看来这倒是真的了。
“刚好,本将也睡不着,既如此,便和本将聊聊天吧。”
“是。”
厉将军径直向前,林清鹤跟在他身后,“如今可有害怕?”厉将军开口。
“还好。”
厉将军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必哄骗我。”
林清鹤没搭话,厉将军盯着林清鹤手中剑,说到:“你师父交给你的剑术练得如何了?”
“已算精通,只是到底比不上师傅他老人家。”
厉将军听到这话笑出了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或许是因为多年不打理,胡子已经冗长,“你师傅提了多少年的剑,你又提了多少年,不必拿你师傅相比,如今的你已经远超同辈了。”
听到这话,林清鹤突然来了兴致,“将军,我师傅第一次和你一起上阵杀敌时是否也忧心忡忡?”
厉将军沉默了一会,似陷入回忆“在老夫记忆里。你师父一直都在冲锋陷阵,老夫也没见过他为上阵杀敌担心过。他永远都乐观,积极。”
“既如此,那为何我师傅不愿再上阵杀敌了?”林清鹤想不明白。在厉将军口中,他的师傅是天生的将星,可如今却不愿再御剑杀敌,这是为何?
“岂是他不愿,”说着,厉将军微微叹气,“是我害了他,早些年我刚愎自用,用错了兵法,导致敌军大批进犯,那时敌军将领提着弓箭要给我致命一击。是你师父骑马跑过来救了我,奈何他的腿却中了箭。”
“箭上有毒,尽管后来解了毒,也仍旧让你师傅伤了根本。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师父也彻底不能骑马御剑了。”
“如今看你手提他的故剑,又似故人在身旁啊……”
虽说是李伟自愿救他,可厉将军又何尝不愧疚。如果不是那一箭,如今他一定还能骑马杀敌,还能在他身侧伴他左右。
林清鹤看着暗自神伤的厉将军不知如何宽慰,半响,他道:“我的剑术是师傅亲授,如若厉将军不嫌弃,日后就让我替他护你左右吧。”
厉将军怔怔地望着他,好一会才道:“好。”
…………
北疆战火纷飞,毫无音讯,京城内却传起了流言蜚语。
百姓间传厉将军杳无音信是因为厉家军伤亡惨重,周国的军队马上将要攻下南安县,一时间人心惶惶……
认真考量这也并非谣言,如今厉家军元气大伤,如若不增添军马,怕是很难打赢这场战争。
皇宫内,宋娇儿坐在景梧宫的梳妆台前,她遣退了屋内的婢女,只留下杜嬷嬷讲坊间传的流言。
“听闻周国主将用兵狠辣,一时间斗伤了这厉家军的士气。”说着她抬头向四周看了看,随后低下头小声道:“看来公子已获得了周帝的信任。”
宋娇儿眯了眯眼睛,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这时孝承帝来到景梧宫,待他走到宋娇儿寝屋时,宋娇儿早已梳好了头,正坐在镜前描眉画眼。
她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寝衣,皇上盛宠她,故此允她穿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正红,起初官员们也因此事屡次上奏,那时孝承帝如何答复来着,“老祖宗定的规矩该变变了,这是朕的天下,朕的女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还轮不到你们指点。”
看到孝承帝前来,宋娇儿立刻起身小跑过去抱住他,她娇娇地说:“司哥哥怎么这时候便来了,今个又没去上朝?”
孝承帝实在爱她这千娇百媚的样子,一边捏着她的脸一边看着她的眼睛道:“这些都没有你重要。”
宋娇儿低下眸子,“讨厌,”在孝承帝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神色变幻莫测。
“朕听闻前些日子你邀了将军府的一位织女做了件衣服,朕今个特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宝贝去了我们娇娇的眼。”
宋娇儿轻笑,随后她用手勾住孝承帝的腰带,缓缓往她身后退,她双眼看着孝承帝,“那陛下自己来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