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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饭店相遇 ...

  •   回家后照了镜子才发现不光舌头被咬破,嘴唇上也有伤口,细微的牙印都看得出来。
      流弋小心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抹上点消炎药,不太疼,但是吃不了热的东西。牙齿偶尔会碰到,疼痛牵扯着神经,比上次的拳脚伤还要不容忽视,心里只期待着明天看上去不会这么明显。

      去廖冬那里喂狗的时候发现廖冬居然在家,正拿着牛肉干逗菜菜。
      廖冬平时穿的都很随意,T恤家牛仔裤,流弋都没怎么注意,但今天打扮的很不一样,穿了件修身的灰色外套和黑色长裤,外套里是白色的立领衬衫,冷色调衬着那张俊朗的脸,看上去时尚又无拘无束。

      流弋是拿着钥匙自己开门进去的,乍看到房子主人还愣了一下,然后才觉别扭和尴尬,无话找话的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中午,”廖冬抬头看他一眼,把手里剩下的一截牛肉干丢给菜菜,“这小东西是不是被你喂的太好了,几天不见就胖了一圈,我刚进来时差点没认出来。”

      “不是我喂的好,是它什么都吃,一点不挑食,根本饿不着。”
      流弋也蹲下去,低着头在菜菜身上摸了摸,确实胖了些,没刚开始那么皮包骨了。

      唇上忽然传来冰凉的感觉,流弋惊讶地后退了一点,发现是廖冬抚摸了一下他的唇,脸上是一丝玩味表情,“交女朋友了?这么豪放,唇都咬破了?”

      流弋的脸红了一下,抿着嘴没说话。
      廖冬也无意八卦,甚至连玩笑都不算,说完也就说完了,看了凌乱桌子上的台历一眼,问他,“明天周日,没课吧,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等会儿我妈可能要回来,我走不开,而且要给玲婶的儿子补课。”流弋说的是事实,另外是觉得这个邀请本来只是廖冬随便说说,他自己没太当真。

      结果却听到廖冬说,“我今天看到流苏被一个男人接走了,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回来。今天我生日,他们已经在饭店订了位子,我们直接过去。”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违拗。

      流弋知道不能再推辞,内心深处有点尴尬。
      他以前是记得廖冬的生日的,还送过礼物,廉价的东西,但是费尽心思。
      那么依赖亲密的关系,居然渐渐淡薄到连生日都忘记的地步。

      天空很阴沉,有点要下雨的前兆。出了那条逼仄的巷弄就是华灯初上的繁华街道,廖冬走在他旁边,英俊的外表和冷然气质很吸引人注意。因为是周末,随处可见的都是附近大学的女生,三五成群,说话的时候叽叽喳喳,像群小麻雀。

      流弋融进人群里,忽然神经质的回头看了眼他们走出来的那条昏暗街道,旁边墙上钉着的小牌子上写着“南锡路锦华区”,好听的名字,却是个被遗弃的角落,脏乱,贫穷,没人愿意属于那里。

      每次从那里走出来,都会有些奇怪的错觉,产生一种类似归属错乱的感觉。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饭店,到了之后心里就有些惊讶,他只听别人说廖冬在外面是混混流氓,以为他的生活并不好,但是看他从容淡然的样子,似乎是经常出入这样的地方。

      流弋的这些疑惑被大厅里过分明亮的灯光搅乱,到最后只能归结到他对廖冬不了解上。
      但无论如何,他希望廖冬过的好,不管是哪种形式。

      包厢里的人也是出乎他意料的多,都是些二十出头和廖冬差不多大的人,也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一群人吆三喝六正玩的开心,期间夹杂着一些女人的娇笑声,流弋他们进去时不知道谁先叫了声“老大来了!”
      然后就就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冬哥你来了!”
      “怎么现在才来!”

      廖冬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话很少的客套了几句。

      流弋走在后面,被廖冬高大的身躯遮住了些,里面的人刚开始没太注意,等在桌边坐下来才有人问,“哪来的美人啊?!”
      语气有些轻浮,说话的时候凑很近的在流弋脸上打量。

      廖冬冷着脸看了一眼就把人打发了,其他自来熟要开流弋玩笑的人也自动打住,只多看了流弋几眼。廖冬本来也没想介绍,因为不是有交集的人,于是捡了句“这是我邻居,一起长大的。”

      流弋看他们都挺随和,礼貌的笑了笑,心里有点忐忑和莫名的亲切感。忐忑的是这些人他都不认识,陌生环境带来的局促让他有些无措;亲切的是有种被包容的感觉,至少从他们的言语表情里他见不到学校里别人给予的恶意和嘲弄。

      廖冬说是请他吃饭,流弋差不多真的只是在吃饭,规矩异常。食物碰到唇舌还是很疼,他只敢吃一些清淡的凉菜。包厢里上了菜后闹的很欢腾,因为都是年轻人,没什么拘束,场面很乱,说话都是带吼的。
      流弋喝了几杯啤酒,刚才调笑他的男孩拿了块蛋糕给他,“喂,你还是学生吧?”
      “嗯。”流弋点点头,觉得有一点晕。
      “一看就是,我叫孔文,你呢?”男孩干脆在他身边坐下。
      流弋这才注意到这个男孩有双很大的眼睛,笑起来单纯的样子,头发上被人抹了坨奶油,看上去有点滑稽。
      “流弋。”
      “哪个yì?”男孩话多地继续问。
      “游弋的弋。”
      “游弋怎么写?”
      流弋沉默,有点哭笑不得,孔文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纪,一张娃娃脸和装出来的成熟矛盾地充斥着,让人讨厌不起来,而且看得出他很招其他人喜欢。
      “我去一下洗手间。”流弋站起来摆了一下手,包厢里的烟酒味道太浓,他简直要被熏醉了,要命的是还有个不耻下问的人在边上。
      “洗手间你找得到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孔文热情有余地问。
      “谢谢,不用。”流弋忙不迭的拒绝。
      他对人虽然礼貌,但多数时候生硬而疏离,会刻意拉开距离。

      只是有一点头晕而已,结果还真被孔文说中——找不到洗手间。这个饭店的楼层设计太回环往复,绕到后来头真被绕晕了,好在还是找到了,不至于丢脸到自己都羞愧的程度。

      洗手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像是叶阡程的声音。
      流弋转身看了看,哪里有什么人,也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流弋忍不住扶额,自己最近越来越无可救药了,老是出现幻听的。这种状况好像就是从叶阡程给他补课开始的,那冷淡好听的嗓音就如同附身一样的挥之不去了。

      回包厢时远远就听到异常大的动静,走廊里有些混乱,别的包厢里出来一些人在朝张望,不知道凑什么热闹。

      “靠!流氓打群架呢,保安呢,还不快报警啊!”旁边一个男人喊了一嗓子,惊得凑热闹的客人也躲开了。
      流弋听到乱糟糟的声音从他廖冬他们那个包厢传出来,跑过去后发现门是从里面反锁了的,桌椅相碰的声音夹杂着打斗叫骂声,猜都猜得出里面的状况。

      里面自然没人管外边的敲门声,大概也听不到,流弋只能叫“开门,警|察来了!”

      话音才落门就开了,撞在他身上的人是孔文,脸上有血迹,一双眼睛也红得像是染了血。
      流弋赶紧扶了他一把,“怎么回事啊?”

      包厢里一片狼藉,入眼的场面像是电影片场,根本分不清他们谁是和廖冬一伙的。流弋现在知道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了,被他扶住的孔文推了他一把,“你傻啊,还不快跑!这帮狗娘养的今天带刀了!他妈的真会找晦气!”

      从开门到孔文推开他其实就几秒钟的间隔,追过来的人连他一起揍,一点没留情。
      流弋没怎么打过架,刚开始还躲开了几下,然后就感到腿上被踢了一脚,失去重心跌在地上,身下是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感觉心脏都被震得生疼,头晕目眩。
      混乱里身上又挨了几脚,那种仿佛踩踏在骨头上的疼痛剧烈得让他惨叫了一声。

      “操他妈的!”孔文拽着流弋从地上爬起来就跑,身边不知道谁也拉了流弋一把,然后朝里面的焦急地喊,“冬哥,快走,他妈的条子来了!”

      前一秒还打做一团的人一听这话马上作鸟兽散,地上还有躺着的人在叫唤,到处都是“快跑!快跑!”的声音。
      流弋脑子里一片哄乱,什么思维都没有,只有两条腿不受支配地跟着混乱的人群向前移动,牵扯出的疼痛则加剧了大脑的麻痹感。

      面前不断的有人影晃过,喉咙腥甜,头晕的厉害。流弋感觉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每踏一步都是悬空,下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手腕忽然被人拉住,然后整个人就被一阵力道拉了过去。
      流弋撞进一个怀里,因为惯性,下颌重重磕在对方肩上。流弋本来就昏头了,闭着眼在对方怀里喘息了一会儿才浑浑噩噩的睁开眼,鼻尖闻到清新的淡淡香味,视线往上是线条倨傲的下巴和冷淡的唇线。

      流弋脑子里那根线一下子崩断,只剩三个字:叶阡程!

      流弋松开紧紧抓着对方衣服的手,无力的身体马上就向下滑倒,叶阡程抬手揽住了他的腰。

      “怎么是你啊?”流弋觉得自己又做梦了,而且荒诞怪异。

      “嘘!别说话,外边有警|察。”叶阡程竖起食指放在他唇边,让他噤声。

      流弋是从叶阡程温暖的手指触到他唇上才真正有了思维的,但是那丝温暖在唇上蜻蜓点水一下就消失了,然后带来浅浅的失落。

      哦,叶阡程居然在抱着自己。
      意识到这个事实,流弋觉得自己又要醉了,叶阡程的气息笼罩在他周围,鼻息在耳膜边放大成异于自己剧烈心跳的声音,他被这些声音搅乱得做不出太多别的举动,比如推开叶阡程,或者拉开有点距离。

      但是他做不到,这种氛围太诱惑,距离太危险,他可以给自己找足够的借口,事后再装疯卖傻,放纵无赖。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在这个混乱时空混乱的混乱感官里,他那些自以为是的理智抵挡不住这种近距离的诱惑,他抬手抱住叶阡程的腰,情不自禁地靠过去,脸靠进叶阡程脖子里。

      流弋从未和人如此亲密的拥抱过,这是种陌生又安心的感觉,是他期冀得到的东西。以前他没想,现在知道了它的美好,这种欲念开始有了。

      外边吵嚷的声音很大,夹杂着警车鸣笛。那种尖利的鸣笛声在任何时候都有种惊心动魄穿透力,流弋却恍然未闻,他早已把自己的灵魂剥离了丢到另一个空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抚摸到脸上,叶阡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哭了?是不是受伤了?”

      我哭了?流弋被这句话惊醒,从叶阡程怀里抬起头来,然后看到对方手指上的水迹。他吃惊自己的脆弱,也羞耻自己的忘情,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叶阡程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他只在最开始流弋抱住他时流露了一丝讶异,后来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很平淡。声音比平时温柔很多,正是这份温柔,模糊了原本泾渭分明的间隔线。

      流弋低垂眼睑,习惯性的咬着下唇,他和叶阡程的距离依旧还很近,抱在对方腰上的手甚至都没有松开。这一刻,他没有该与不该的考量,他在不知不觉间把放纵和任性维持了下来,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奇怪反映和心思,根本没机会如平时那样去猜度叶阡程的想法和看法。

      叶阡程陪着他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现在外面应该没人了,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叶阡程说话时拇指顺着他的脸颊擦过去,将其余的泪痕一并抹去。

      他的动作很温柔,流弋屏气宁息不怎么敢动,身体里那股酸软过去之后就是僵疼,尤其是之前被踢到的小腿骨,疼痛沿袭而上,整只脚像不是自己的。流弋试着站直了身体,以化解挂在叶阡程身上的暧昧姿势。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叶阡程松开他,走到一点去打电话。

      流弋低头看自己,衣裤上都有脚印和灰尘,衣服被孔文拽得掉两个扣子,里面的衬衣更是斜挂在身上,狼狈程度和那次在巷子里被林锐揍的晚上相差无几,怎么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其不意地相遇?

      叶阡程拉他进来的是一个休息室,有简易的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有烟灰缸和几盆绿色植物,平时大概供客人来这里吸烟的。

      叶阡程打完电话走过来,看着他问“能走路吗?”

      “没问题,一点小伤。”流弋避开了叶阡程那双深邃专注的眼睛,话说的有点艰难。这样的相处状态比较接近之前的模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饭店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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