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之心》尘下

34、败家子

　　在林藏充满期待的目光下，徐白问：“吃什么？”
　　“……”林藏不可思议地反问，“用吃的补偿？”
　　“嗯，不然你想干嘛？”徐白挑了一下眉。
　　“没干嘛，我以为又是什么我没玩过的。”余光里出现亮色，林藏瞬间被吸引，火速偏头，看见远处摩天轮不停转动，七彩灯照耀一方天地。他说：“班长，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不去。”
　　“班长。”
　　“不去。”
　　“徐黑！”
　　“去去去。”
　　林藏乐了。

　　“吃饭了再说，”徐白扫了眼四周，“想吃什么？”
　　“无所谓。”
　　“那，过桥米线？”
　　“不吃。”
　　“……”

　　“麻辣烫？”
　　“太烫！”
　　“……”

　　“饺子？”
　　“太清淡！”
　　“你可以往里加调料。”
　　“不爱。”
　　“我帮你。”
　　“不要你帮。”
　　“……”徐白轻按住林藏的下巴，笑了笑，骂了声，“打死！”

　　徐白又问：“烧烤怎么样？”
　　“太辣。”
　　“那你说吃什么？”
　　“……”林藏梗住，彻底无言。靠！居然被问住了！应该想好答案的。
　　徐白嘲弄地笑个不停，拉着他去吃了火锅……

　　吃完火锅，出店，两人险些儿打了个哆嗦。又降温了！
　　南方的冷，是一种彻骨的冷。
　　不过这丝毫没浇灭林藏对摩天轮的热情，他打了个车，快速和徐白赶到游乐园。刚入园，看了眼摩天轮票价，徐白说：“藏儿，别坐了。”
　　“为什么？”林藏顿时有些失望。
　　“贵！”
　　“……”

　　林藏扬一下眉梢：“没事，我出钱。”
　　“你出？”徐白无语地望着他，恨铁不成钢地一通数落，“你个败家子！你有多少家底啊，你这么舍得花钱！像你这么大手大脚，家都被你败没了。要把钱花在刀刃上。坐什么摩天轮，那东西‘嗖’一下上去，转一圈又下来，什么体验都没有。看别人坐不就好了。”
　　林藏笑了笑，怼道：“这么省，你吃什么火锅，应该吃馒头吧？？”
　　“……”徐白哂笑，“你啊，不仅是个败家子，还不懂得生活。火锅！具有疗愈心灵的作用，吃一顿火锅，开心好几年，都不会有心理疾病了，那就省了一笔治疗心理疾病的钱。所以啊，吃火锅＝省钱。”
　　“……”林藏淡淡扫徐白一眼。他承认，徐白这话倒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道理。

　　“班长，我买票了。”林藏在购票处数量选了“2”，徐白立马按住他手指，把数量改为“1”。
　　“班长，坐一次摩天轮，开心好几年，都不会有心理疾病了，那就省了一笔治疗心理疾病的钱……”林藏把徐白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徐白。
　　徐白闷声吭气地笑着，有些惊讶于他能一字不差地复述，甚至连语气神态都和他刚才几乎一模一样。

　　林藏看见徐白有所动摇，趁热打铁，火速买了两张票，买完就拉着徐白去摩天轮处，丝毫不给对方反应时间。
　　两人等了会儿，摩天轮顺利启动，林藏看着窗外游人成群结队，街景繁华。他拉了一下徐白，指着不远处：“班长，那里有人好像在玩灯。”
　　“嗯……”徐白迟迟没动，声音听起来有些虚。
　　“班长？”林藏拉着他的手，回头，“班长！”
　　“嗯。”徐白冲他笑了一下。

　　“班长，”林藏赶紧凑过来，摸了摸徐白的额头，手心上立马多了一层汗，“班长你……”
　　“嗯，”徐白扣住他的手，平静地说，“我有点恐高，不怎么能坐这个。”
　　“那”
　　“没事，”徐白把他拉过来，拍了几下他的背，“不用担心。”

　　“班长，你怎么不早说！要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该来。”
　　“没事儿，”徐白突然一笑，反问，“不来这里，怎么实现我们的愿望？”
　　“我们的愿望？”林藏拧了一下眉头，有些不解。
　　“嗯。”

　　“班长，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
　　徐白笑了笑，了然地说：“是亲我，对吧？”
　　林藏怔住。徐白又说：“准确地说，是在摩天轮升到顶点的时候亲我。”
　　林藏彻底愣住：“……你怎么知道？”
　　“你啊！”徐白勾住他的下巴，细细打量他的眼睛。

　　“那班长，你的愿望是什么？”
　　“实现你的愿望。”
　　林藏的脸突然有些烫。徐白好笑地看着他：“虽然这句话是在网上看的，但说实话，我现在最大的愿望，确实是实现你的愿望。”

　　“藏儿。”
　　“嗯？”
　　“你脸挺烫的。”
　　“不许说。”
　　“好好好，不说。”

　　“追我的时候也不见得不好意思，怎么现在不好意思了？”
　　“哪有追你，你根本没给我机会。”
　　“哈哈哈……也是！”
　　“还好意思笑，不是说不喜欢我么？怎么又喜欢了？？”
　　“我的错！”
　　“只把我当弟弟！哼！！”
　　“我错了，藏儿。”
　　“永远不可能喜欢我？？哼！！！”
　　“我哪儿都错了。”
　　“哼！”林藏总算开始得意。

　　徐白闷声笑了一阵儿，说：“还好那天你喝醉了，不然你下学期来个先斩后奏，直接转学了，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是啊……”林藏倏然凑徐白眼前，握住对方双手，直视对方双目，问，“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喜欢我的？……是不是校运会？”
　　“也许吧……！”徐白说。
　　恰在此时，摩天轮升至顶点。徐白眼色迷乱，凑过去，吻住林藏的嘴唇，反复舔舐、反复吮吸。吻了会儿，又伸出舌头，进入林藏口中，尽情撒野……

　　*
　　“藏儿，你这个没用的男人！”徐白的滑雪仗滚到一边，他踅身去捡。
　　林藏静静看他一眼。
　　“有用有用。”徐白立马讨好似的说。

　　“班长，没想到你还挺会滑雪的！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吹。”
　　“那当然，我可是滑雪天才，小时候小藏”
　　“班长！”
　　“嗯，”徐白冲他笑了笑，“继续吧。”
　　话音刚落，他就滑到前面去了。

　　望着徐白的背影，林藏心里一空，又赶紧追上去。说是追，其实和走没什么区别。
　　因为……徐白一直在等他。

　　“班长！”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徐白猛地抬头。果然是郑英！他点头，笑了笑，叫了声：“郑英。”
　　“嗯。”
　　林藏滑了一跤：“靠！”
　　他匆匆站好，镇定地和郑英打招呼。徐白在一旁偷笑，被他盯一眼后立马不笑了，故作乖巧。
　　“林藏，你还在学？”郑英问。
　　“嗯。”
　　“这么巧，我也在学。”
　　“嗯，加油。”

　　看着郑英的姿势，徐白忍不住上前指导。越指导，郑英越乱。徐白只得退到一旁，指导林藏。林藏拉开拉链：“衣服不对。”
　　“打死你！”徐白立马拉回去，“这么冷，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热！”
　　“那就休息会儿。”
　　“不行，我要继续。”林藏再次拉开拉链。
　　“啪！”徐白打他一下，“什么档次，刚刚才学会小轮车，现在不知道缓会儿，又没让你一天学会滑雪。”
　　“我想快点体验刺激。”
　　“那也不能这么拼，根据自身条件来就好。”
　　“好……”

　　徐白带着林藏往自动贩卖机走，打算让对方先喝口水休息一下，毕竟林藏都疯学很久了。徐白正刷脸，林藏就打他一下，没好气儿地说：“你刚才打我，我打回来。”
　　“呵……”徐白从容望着他，眼中还似乎有淡淡的笑意，反问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打你，怎么现在开始记仇了？”
　　“？”

　　徐白低笑：“你忘了，在巷子里，我打你你可是一声不吭。”
　　“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以前是纯洁的邻家弟弟，现在是长乐小霸王？？”
　　“哈哈哈哈哈……”林藏笑到直不起腰，轻声重复，“长乐小霸王！”

　　徐白拿了一瓶矿泉水给林藏，打趣道：“以前要多温柔又多温柔，要多正经有多正经，现在动不动就打我，甚至还敢耍我，你不是小霸王是什么？”
　　“那也只对你这样，我又没打别人，也没耍别人。”
　　“那倒也是。不然某个人纯洁的邻家弟弟形象就崩了！”
　　某个人笑了笑：“我可没说过自己是纯洁的邻家弟弟。”
　　“你当然不是，你只是长得像。”
　　“……”

　　徐白说：“其实我挺期待夏天的，想看你穿背带裤。”
　　“我不穿那个。”
　　“我想看。真的，我觉得你挺适合的，你适合休闲风。”
　　“嗯。”
　　“嗯？”徐白问，“夏天了穿一次，行不行？”
　　“不穿。我太高了，穿起来不协调。”

　　徐白顿时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打量林藏。
　　“啪！”林藏咬牙切齿地问，“难道我不高么？”
　　“高！！……如果不那么矮就高了。”徐白一溜烟儿跑了。
　　“徐黑！”林藏立即气冲冲追上去。

　　逮到徐白后，林藏对着对方就是一顿“暴打”。
　　“我错了，我错了！”徐白连连说。
　　“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不敢！”
　　“哼！”林藏冷哼一声，拿出家主大人般的威严。徐白被逗笑。

　　笑够了，徐白说：“藏儿，你会很多了。”
　　“嗯？”林藏猛地发现，确实如此。难道……班长是故意让他去追的？！
　　徐白说：“藏儿，你在前面滑，我来追你。拉扯几轮你就会了。”
　　“行。”林藏活动活动腿，下一刻，直接冲出去。快如离弦之箭。
　　“我去！好帅！！”徐白被惊艳，久久不能平静。

　　林藏转身，见徐白杵在原地，登时冲回来打他一顿，控诉道：“不是说来追我么？又耍我，看我不教训你。”
　　徐白笑个不停：“藏儿大人，我错了，你走，这次，我一定好好追。”
　　“这还差不多。”林藏同上次一样，快速滑出去，带起阵阵雪粒。他处在漩涡中间，姿态从容，衣袂纷飞，格外超然。
　　徐白追上去。疾如流星。
　　两人你追我赶、你来我往，笑容灿烂，肆意撒野。这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不少人驻足，尽情旁观。看见两人的样子，郑英目光微变，拧了一下眉。

　　徐白和林藏意气风发地继续滑，好似永不知疲倦一样，直到停下来时，才突觉腿脚酸软。
　　“我靠！”林藏捶了捶硬邦邦的腿，问，“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去刷街？”
　　“下一次，可能要等高考后了。”
　　“今晚不行么？”
　　“这么冷！你自己去。”
　　“班长。”
　　“不去。”
　　“班长。”
　　“求我。”
　　“徐黑！！”
　　“好好好，陪！”
　　“哼！”

　　两人说走就走，说干就干，很快便骑着小轮车上街。这个时节，街上人并不多，两人得以更好地在街上撒野。
　　一出口就是一团白气，徐白加快一点速度，骑到楼梯旁，从栏杆上一路滑下去，平稳落地。
　　我靠！帅死了！！
　　林藏也想试一下，奈何技术不够。徐白来到他面前，惋惜地说：“哎，衣服穿厚了，没发挥好！”
　　“……”

　　林藏来到楼梯上方，看着栏杆，比对了一下和自己的高度，眼中陡然升起一股旺盛的胜负欲。
　　“藏儿，别！”徐白拉住他，“危险。”
　　“我就试一下。”
　　“别，太危险了。”
　　“凭什么你就那么帅？？！！”
　　“我有什么办法，我车技只有那么好了！！！”
　　“……”

　　林藏眼巴巴盯着栏杆看，心中残念仍在。他真的很想试一次。他敢保证，如果徐白不在他旁边，他已经试过了。或许……还不止一次。
　　“藏儿。”
　　“嗯？”
　　“我们继续行不行？这里你迟早会征服。”
　　鬼使神差地，林藏被打动，这使得林藏极为讶异，怎么班长总能轻松打动他。他骑着车，慢慢往前：“嗯。”

　　来到墙边，徐白快速从墙上骑过去。
　　“我操！怎么能这么帅！！”林藏一脸震惊。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带给他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他说：“班长，你还挺帅的！”
　　“嘿嘿嘿……”徐白低笑。
　　“一点点！就一点点！”
　　徐白笑得一脸得意，跳了一下，连带着车也一起跳起来，在空中转了360度。

　　可恶！真特么帅！
　　林藏挤出一个笑，说：“你就不能低调点么？真装！”
　　徐白轻轻挑了一下眉，下一秒，“嗖”地出去，又刷了一下墙。
　　“……”
　　帅死了！！
　　林藏心里很嫉妒。
　　擦！！！

　　徐白笑着过来，在林藏脸上亲了一下分开后，说：“藏儿，你笑了。”
　　“……”
　　“你很高兴。”
　　“不！我正气着。”

　　徐白又在林藏脸上亲了一下。这一次，林藏有了教训，装作不高兴地说：“谁让你亲我了。”
　　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哈哈哈哈……”两人一起笑出声。

　　收拾了一下，两人再往前骑，前方出现一群穿着紧身衣、豆豆鞋，还留着杀马特发型的男生。左眼被遮，男生甩了一下斜刘海，右眼又立马被遮住。
　　精神小伙啊！
　　两人忍不住停下，看见一个精神小伙吸了吸鼻子，又擦了一下鼻涕，再用手提了一下裤子，说：
　　“先擦鼻涕后提裤，从此走上社会路。”
　　然后，一把揽住旁边人的肩膀，自以为很潇洒地走了。

　　“哈哈哈哈哈……”徐白和林藏笑到险些儿从车子上摔下来，匆匆下车。
　　林藏首先忍不住，蹲在路边，笑了好一阵儿，徐白扶住树，也站得摇摇晃晃。

　　再次上车。徐白说：“听见没有，要先擦鼻涕才能提裤子。”
　　“我又不混社会。”
　　“怎么可能？难道林哥忘了么？当初你退出社会我可是极力反对的。”
　　林藏再次笑到直不起腰，徐白扶住他，等他笑够了才继续往前。

　　“班长，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刷一次？”
　　“高考后吧。”
　　“明天不行么？”
　　“明天路面会结冰。”
　　“后天呢？”
　　“后天也结。”
　　“好吧，那……好像也没什么空了。”
　　“是啊！”

　　徐白突然往前，张开双臂，车子却平稳运行，他轻狂地喊了声：“藏儿。”
　　“嗯？”林藏追上去。
　　“高考后我带你刷遍整个长乐，从早刷到晚，从白天到黑夜，一刻不停！”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