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二十四章 ...
-
柳叶眉之所以能成为翠善慈的弟子,主要是因为她昔日曾与傅明镜有过一场比试,比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输了,按照约定,她须成为朝天峰的弟子。
傅明镜当初看中了她的资质,所以特地提了这个要求。但柳叶眉脾气好强,要做弟子也要做地位最高的内门,她的师父地位当然也必须得高,但她当然不肯拜傅明镜。而朝天峰除了傅明镜这个掌门人,地位最高的便是掌门夫人,于是她就这么入了翠善慈门下。
她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对傅明镜也是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翠善慈的那个面具法宝便是她的机会。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用这面具法宝伪装成翠善慈,凑近傅明镜,给了他一掌。由于距离太近,没有防备,也由于傅明镜这些天一直用真气帮助翠善慈安胎,耗损了不少修为,这一掌他没能躲得过,也没受得住。
当时傅明镜在第一峰上处理琐事,周遭无人,才令柳叶眉得手,直至翠善慈熬好了羹汤送去第一峰,才看到傅明镜躺倒在地。
不过虽然伤口不浅,但所幸没伤及要害,还是有救的,这个难不倒翠善慈。
可难办的是,她一把脉,发现傅明镜那身问鼎修为竟已涓滴不剩。
堂堂一派掌门,修真界圣尊,竟然沦为一个没半点修为的废物,兹事已经不能说体大了,简直是灭顶之灾。
他身上的伤不足致命,更不足毁去他苦修这么多年得的一身问鼎修为。翠善慈冷静观望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他的修为是被人夺去了。
可柳叶眉却拒不承认,她声称自己只是打了傅明镜一掌,打完之后便趁机溜了。
本来她的话我是不信的,翠善慈也不信,但很快,证据使我们不得不信。
傅明镜所持法器是覆地绝心剑,这是世间最顶尖的法宝,威力无穷,里面有个孩童模样的慧元,他言道,打伤人的确实是柳叶眉,但夺去他身上修为的,却是另一外门弟子。
第一峰上住了不少外门弟子,而躲了傅明镜一身修为的,便是其中一个叫锦绣花的女弟子。
这个锦绣花我略有耳闻,听说她根骨不佳,原本入不了朝天峰,但她却一心只想修行,于是倾家荡产,凑足了束脩的银两,终于成了个外门弟子。
但就算挤进来也没用,她没那个资质。
其实就算资质不佳,若是肯吃苦,也有许多勤能补拙的办法,但她从小娇生惯养,修行也不甚用功,更多的是仗着有几个男弟子对她青睐有加,在门中横行无忌,时常闹出些不大不小的争闹。
这日她来第一峰面见傅明镜,看到他重伤倒地,不知出于什么缘故,非但不肯施救,还想杀人害命。
幸好覆地绝心的慧元及时现身,苦心相求,锦绣花这才没将傅明镜杀了,却利用此剑夺去了他一身修为。
傅明镜是问鼎巅峰的高手,他的修为何其渊博?锦绣花一得,修为成倍翻长,立刻远走高飞。她有了傅明镜的修为,可不像柳叶眉那般,出入朝天峰直如无人之境,没有惊动任何人。
翠善慈对那慧元一阵数落,指责他这个护身法宝未能恪尽职守,让傅明镜沦落至此。
慧元委委屈屈,声称自从傅明镜当上掌门之后,旁人只有对他毕恭毕敬,谁敢放肆?他便也懒散下来,平日里吃吃喝喝,早就将原本的分内之事忘得干干净净。锦绣花寻难之际,他尚在鼾睡,没能阻止得了这场祸事。
他虽有过,但过不至死。对于柳叶眉和那个锦绣花,翠善慈恨得咬牙切齿,只是锦绣花如今逃之夭夭,也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她有得了傅明镜的修为,朝天峰上除了翠善慈之外,旁人约摸都已不是她的对手,可她而今有孕在身,即便强行恢复修为,也未必能找得到那个锦绣花,更何况孕妇不宜操劳,一切还得为腹中孩儿考虑。
傅明镜丢了修为之事没有传扬出去,知晓这个事的只有我和南若玉,以及覆地绝心剑慧元,加上翠善慈与柳叶眉,总共五人。
第二日头上,翠善慈将傅明镜救醒了,他一醒便察觉自己空空荡荡没半点修为的身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便又惊得晕了过去,再次醒转之后,他气得捶胸顿足,差点背过气。
翠善慈说过,他能有如今的修为建树,委实来之不易,一朝毁于一旦,换作任何人都难以承受这般打击。
他一度陷入沮丧,翠善慈挺着大肚子,日日安抚,好不容易令傅明镜振作起来,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更艰苦的劫难悄然而来。
真真是多事之秋。
四日后,就在我们几人为了这事忙得焦头烂额之际,数千位不速之客将整个朝天峰五脉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的来历不尽相同,各门各派都有,什么光明之巅,大孟朝,瀛渊国,百里之巅,落霞之巅……但凡是修真界喊得出名头的洞天福地,均有人来,而且来的还都是高手,没有一人修为在金丹之下。
我甚至还在那帮人中,看到了几个与翠善慈同境界的前辈。
这些人显是来者不善,出手便伤了朝天峰好几个外门弟子。
原来他们知晓了傅明镜而今的状况,都觉得,他这个圣尊已然名不副实,该退位让贤了。
这些人所属门派的位置天南地北,相隔甚远,何以竟不约而同的一齐出现在此?分明是有备而来,也是有谋而来。
我寒着脸,眼睛在人堆中扫来扫去,终于在大孟朝的人群中看到了锦绣花。
她一身华服,气度不凡,站在大孟朝众人的正前方。那个位置,原本站的该是大孟朝君上李尚清,此刻却变成了她,不知她与李尚清之间发生过什么。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解决眼前这些人。他们既来者不善,自然不是一顿饭能应付得了,需要傅明镜让出圣尊之位。
可能是因为这个位置不是我的,我觉得,要不要那个圣尊之位无所谓,保命最重要。
但翠善慈不这么认为,她的东西绝不允许让于旁人。命自是得保,但那个位置她也要保。
更重要的是,来的这帮人中,大多数都不配。
就算修为够了,人品德行也不够。
虽然我觉得此时此刻,不宜与这几千号人作对,但还是理解她的,也支持她。
只是,此时此刻,我的支持没用。
需要修为高深的人支持,为她和傅明镜保驾护航。
这个位置说白了,就是看谁的修为高,要想坐上圣尊之位,必须胜过在场的所有人,使得他们心服口服。
傅明镜修为尽失,翠善慈又有孕在身,而今朝天峰还能出战的,不过只有几位长老和几个内门师兄,可他们最高也就只有大乘境,各门各派中却来了几位问鼎,就算他们全部出面,也无法夺冠。
我心生一计,献于傅明镜,他上去与众人说明自己早有退位让贤之意,却不知究竟该传于何人,便让大伙给举荐举荐。
圣尊这个位置,非但好听,也很吸引人,在场的千余人没一个不想将其收入囊中,也无人甘愿将其拱手让人,所以要举荐也只会举荐自己,但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是要被鄙视的,所以谁都没举荐。
举荐无果,那就只有众人逐一比试,选出修为最高之人,然后傅明镜再传位于他。
于是众人便一个接一个的比了起来。
这是权宜之计。他们数千人,就算比个三天三夜也未必能比得完,但总有比完的时候。一旦他们比完了,接着便是傅明镜退位让贤之时。
必须在他们斗完之前想出个万全之策。
只是,傅明镜既然修为尽失,他倒确实已经没有了再霸占这个位置的资格,毕竟圣尊嘛,能者居之。
可是他当年走上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修为精湛,更因当年修真界遭遇到一场大浩劫,是傅明镜竭尽全力给它解决了,这才被人捧上高位,大家也都心服口服,没有任何意见。
而如今,浩劫过去,这些人又换了一副嘴脸。
他们面目狰狞,蛮不讲理,唯一的办法只能用实力让他们闭嘴。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选出个可靠又可信的人,下场夺冠,如此一来,虽然位置终是丢了,但还在自己人手中,也算是保住了。
要么想办法使得傅明镜恢复修为。
第一条路是行不通了,因为现在莫说可靠又可信,便是找个可靠的人都找不到,只有第二条可走。
只是,恢复修为最快捷的办法,便是叫那个锦绣花将修为悉数奉还,但不用猜也知她必然是不肯自愿归还的,唯有夺回,然而朝天峰此刻人才凋零,也没人有那个本事去夺。
大家都在犯难,翠善慈却忽有一计。
锦绣花不肯给,但朝天峰数千弟子却是肯的。
其实此次的争端为的是名利还有权柄,这是大神通者之争,于我们这些小辈弟子无关,但为了维护朝天峰的面子,大多数弟子都愿意将修为借给傅明镜一用,待保住了颜面,再逐一归还。
商榷一番,所有人都认为此法可行,事不宜迟,立刻开始执行。
其实修为与金银不同,也不能说借就借说还便还,但有覆地绝心剑这件利器,借还均可随意。
作为世上最顶尖的法宝,覆地绝心剑的威力绝不止比寻常刀剑锋利而已,它还有一门神通,便是可以吸纳旁人之修为,再渡于另一人之身。
集合整个朝天峰数千弟子,加上几个长老,怎么说也能再拼凑出一个问鼎境界的高手。
翠善慈虽不宜与人动手,却也可将自身修为倾泻而出,渡于傅明镜,助他一臂之力。然而……重伤在身的傅明镜此刻只宜静养,经受不住折腾,只能换人。
但换谁,就成了个难题。
毕竟这么多人的修为并在一起,是个非同小可的数目,一般人还真承受不起。
需得找个资质根骨都是上上佳之人,除此之外,那个人还必须值得信赖。
这两项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朝天峰虽有门人数千,但符合这两个要求的却寥寥无几。
几个内门和平时老成持重的几个长老都两眼放光,毛遂自荐。
他们的反应也很正常,毕竟修行之人,此生所愿便是有朝一日能修至高深境界,这正是天大的机缘。
我其实也很心动,若是这份机缘能落到我头上……但想想也就罢了,这些好事哪轮得到我。
可翠善慈一句话就将所有人劝退了。
数千人的修为合二为一,过于磅礴,贸然承受,恐有殒命之祸,且概率极高。
也就是说,这机缘并不算是一件好事。
内门弟子和长老们纷纷退避三舍,声称方才只是随口一说兹事体大,需再考虑考虑。
修为虽然重要,但命更重要。
翠善慈怒了,朝天峰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事到临头却没一个愿意为山门做出些奉献。
我本来也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但转念一想,她对我有救命传教之恩。这两桩大恩,我一件没报,如今是时候了。而且,富贵险中求,万一我再一次大难不死,而得后福呢?
翠善慈自是信得过我的,当即做出决定,由我承接众人的修为。
正在我做好准备时,一人突然不请自来,往翠善慈跟前一跪,将我的风头给抢了过去。
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姐,兰香儿。
翠善慈和她哭哭啼啼了半天,这才说回正事。
兰师姐既然回来,我便无需冒险了,由她来冒。
据说她初修行之时资质也不甚好,后来吃过一回洗忆丹,经历了一些事,自后便奋发图强,修为一日千里,早就是金丹圆满,即将突破至大乘境的修为,虽然尚未突破,但比我不知道强了不知多少倍,此番由她出面,自然胜过了我。
我没什么意见,他们自个儿商量就好。眼看大家都做好准备,却又有人冒了出来。
这次从中作梗的是张飞扬。
这次围攻朝天峰的众人之中,光明之巅的人也有参与,钱零忧自是跟随在列。光明之巅来找麻烦,他却是一门心思只为见我。
只是眼下大难临头,我没余暇和他叙旧,他只是默然相伴,没有多言。
兰香儿若接收整个朝天峰弟子的修为,大有性命之忧,但她丝毫未惧,扬言若能退敌,死而无憾。
可就在万事俱备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张飞扬,张口就要阻止兰香儿的行动。
我向翠善慈打听了一番,得知这二人之间关系匪浅,中间有一段故事。
只是,兰香儿却已浑然不记得他这个人,看他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陌生人。
张飞扬没有多言,只是说他可用灾罹毒体,来化解这场风波。
他径直来到我面前……准确来说,是钱零忧面前,张口就是一句:“我要拿回我的毒丹了。”
只有拿回毒丹,他才能全力以赴,发挥出灾罹毒体的真正威力。
钱零忧之所以还能活着不死,全靠他这枚毒丹续命,而今失了这续命之丹,他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无可奈何,我很不想钱零忧死,本想主动请缨,但是张飞扬不由分说便飞了出去。我尚且来不及阻止,翠善慈便叫我们退出十丈之外,千万不得靠近灾罹毒体。
真正的灾罹毒体极其可怖,数丈之内活物泯灭,绝无生机,再高的修为也逃不过。张飞扬下场,可说稳操胜券。
他这一去,没过多久,钱零忧的面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瘫痪了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知道他有很多话想与我说,只是他已濒死,此刻难发一言,我与他十指紧扣,用心心相映之术看到他的记忆。我看到我与他青梅竹马,从垂髫小童长到及笄,又到弱冠,直至两家定亲。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天灾,打破了所有的宁静。多雀城大旱,赤地千里,活物枯败,江河干涸。我与他双双逃难,半路上粮水被人搜刮一空,是他用刀子将自己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剔下来喂给了我……
不知何时,我已潸然泪下,满脸都是水渍。
张飞扬用灾罹毒体成功化解了这一场劫难,同时赔进去了一条命。
众人一中,有不少人对灾罹毒只闻其名,未见其实,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恐怖如斯的体质,天不怕地不怕的走进了十丈以内,也成功将自己的命给走丢了。
更有甚者,为了夺得圣尊之位,同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凑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有人丧命,便有人拼命,死去之人的亲朋好友发了疯一样,扬言灾罹毒体危害人间,该为民除害,于是无数人冲上去要与他拼个同归于尽。张飞扬也没料到事态竟会失控至此,他无意害命,却有人因他而死,他不愿波及更多,唯有自刎相谢。
兰香儿是眼睁睁看着他死的,可她的脸如一汪深潭,古井无波。她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经历了一场人间惨剧,众人散了。
我看得心头一阵悲凉,想不通这些人抽了什么风,非要酿成这样的大祸才肯罢休,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得到,却又是为何?
我抱着已经闭上了双眼的钱零忧,不知如何是好。
他无呼无吸,屏息静气,但我总觉得他还活着,因为身体还是温热的。
张飞扬说过,他其实早就死了,因为他的毒丹勉强保留了最后一口气。而如今毒丹已失,张飞扬已死,他也无法继续苟活了。
明月府的人找上门来,说有个法子可行。
对于这帮人的话,我自不信,但他们领头的与我说,明月府虽然在修界名声不好,其实他们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他们的目标只有两种人,要么和明月府有仇,或者与大孟朝有仇。
而他们所取的也并非已逝的遗体,而是将死未死,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真气之人。只不过这一丝真气也不能让濒死之人回天,与已死无异,但明月府却能利用他们那一派的本门秘法,再凭借这最后一丝真气使得他们起死回生。
死马且当活马医,我放开手,让他们将钱零忧带走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帮人未必可信,毕竟连翠善慈都无能为力,旁人更不用提,但有个念想也好。
我打算今后不再探访他的消息。
害怕失望,害怕最后得到的只是噩耗。只要我没听到他的死讯,那么他就还活着。
这场风波由锦绣花而起,这笔账,是要讨回来的。
虽然圣尊之位是保住了,但傅明镜丢失的那身修为却尚未追回。翠善慈在养胎,便由兰香儿去追。
她最终还是接受了朝天峰所有门人的赐福,得了满身修为,一朝问鼎。翠善慈将自己的翻天顺心剑并傅明镜的那把覆地绝心剑一同给了她,要她持双剑将锦绣花擒回。
我与她一同前往。
倒不是因为别的,是兰香儿非要拉着我,与我打听张飞扬的事迹。
我对此人仅有几面之缘,了解不多,无可奉告,本想打道回府来着,但忽然看到她手中的双剑,突然想见识见识这两件顶级法宝的威力,便跟着一道去了。
锦绣花早就知道朝天峰的人会来讨债,已等候多时。
兰香儿与她斗了数个时辰,那一战,惊天动地,山河翻转,乾坤颠倒,出乎意料的是,兰香儿败了。
我却胜了。
她们二人几乎是不分伯仲,只是兰香儿伤得比她稍微重些,而她虽然伤势略轻,但也轻不了多少,身上剩下的修为对付不了尚且只有筑基修为的我。
于是,我捡了个漏,举着覆地绝心剑,将她身上原本属于傅明镜的修为抽了过来。
回归朝天峰,兰香儿将修为悉数归还众位同门,我也将覆地绝心剑还给了傅明镜,一切风波止息,又恢复到从前的风平浪静。
可没有平静多久,我便患上一场病,且是重疾。
翠善慈给我一番诊治,说是因为此前食了钱零忧的血肉,因此中了毒。这种毒在人间无药可治,唯有修真界中的灵丹妙药可解。
痊愈之后,我本是打算就在朝天峰上靠自己安安分分修到大乘,可脑海里挥之不去全是钱零忧的影子,难以宁定,于是推翻了之前的打算,辞了翠善慈,下山去明月府见一见他。
他确实还活着。
只是就如之前的婧女一样,凭着明月府秘制丹药吊着一丝生机,能走能跳能睁眼,与常人无异,可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往他跟前一站,他望我时犹如见到的是一个陌路人。
明月府的解释是,他的记忆已经在濒死之际丢了个干净,无法寻回。
我有点不甘心,毕竟他没吃过洗忆丹,或许能找回来,便将他带出明月府,寻了个荒僻之地,打算演一出当初多雀城的大旱之戏,却无意间碰见了紫欢云宫的玉掌门,他不知在修炼何种神通,使得方圆大片地方水流干涸,赤地千里,不少人陷入饥荒。
他说他命数将尽,唯有用地脉山川之力突破修为,才能活命。
他想为自己续命无可厚非,却让无数无辜之人惨遭殃及,我认为不可取,便同钱零忧联手将他拦截下来。我将他拖住,钱零忧便施展神通,将众多黎民百姓送出百里之外。本来玉掌门的修为远胜于我,按理说我非但拦他不住,反而会赔进去一条命,但我修炼的是翠善慈传授的博施济众之术,救人便是修行,救得越多修为增长也越深厚。当数不尽的人众脱险获救之际,我的修为便顷刻突飞猛进,一跃攀升,反败为胜。
经此一役,我已修到大乘巅峰,虽尚未问鼎,但未来可期。
钱零忧的记忆终是无法找回了,他的命是明月府所救,该当为他们本门效忠,也不能随我回朝天峰。
而且,记忆缺失的他,已不再是当初的钱零忧。我认识的那个人,是真的不在了。
于是我便离开明月府,去远方游历,顺便探访柏樾的下落。
若他还活着,还对婧女念念不忘。若是愿意,我可再嫁他一回。
不是因为我对他还没死心,其实早已死得干净。
我只是想着,最在乎我的人已经死了,无法相嫁,那么嫁给谁都一样。
嫁给一个相识的人,总比陌路人好。他又是一国之君,我若成了一国之后,身份更加显赫,自然更好。
出乎意料,我还真将他给寻到了。
是在瀛渊边境的一座城中,我在一家客栈中与他邂逅。他形容狼狈至极,整个人疯疯癫癫,成了个要饭的乞丐。
一代枭雄,竟沦落至此。
他拿着个破碗一路要饭要到我跟前,与我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