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的鬼请矜持一点！》云冲默

49、走马上任

　　李猛钻进秦子寂的背包，跟着他去上班。

　　柳八跟在后面，唇角微微带笑，引得旁边害怕他的几个小警察窃窃私语。

　　“八爷这春风得意的样子，难道是找到破案关键了？”

　　秦子寂推开玄案组的小破门，把李猛放出来。

　　“还是熟悉的老样子啊……之前我就坐在这里，你在旁边，老八偶尔在对面……”

　　“寂哥哥——呀！你怎么带别的鬼来了？”宇轩看到李猛的瞬间有点炸毛，嫉妒的小表情一览无余。

　　“这是你师爷。”秦子寂笑了笑，向李猛介绍道，“这就是我救的小鬼，名叫宇轩，挺聪明的。”

　　正说着，龚小豆闯了进来。

　　“秦警官！”他立正，脚后跟一靠，敬了个礼。

　　“小豆，我把咱们玄案组的前辈李警官带过来了……”

　　龚小豆一愣，环顾着小得可怜的屋子，什么都没察觉似的，讷讷道：“是……传说中的李猛警官吗？”

　　柳八伸手，在他额头上抹了一下。

　　“啊！看到了！前辈好！”龚小豆热情满满，看得李猛不由抚掌大笑。

　　“真好！还有这么有激情的年轻人来玄案组啊……”

　　还没等龚小豆多和师爷聊天，门口又过来一人。

　　“什么前辈？哪里有前辈？”孙禹抱着一份报告走进屋，微微一怔，又默默退了两步。

　　“屋里……人挺多啊。”

　　可不是么，秦子寂、柳八、龚小豆仨人，还有李猛和宇轩两只鬼，这屋能装四个人就差不多了。

　　孙禹是一直开着天眼的，特别是尸检的时候，有时能向鬼魂问到一些死亡细节，懂玄学还真有点用……

　　“孙法医？你也加入了玄案组？”李猛有些惊讶。

　　孙法医按捺住内心的兴奋，“李队！我，我只是凑热闹的，顺便送个报告……”

　　“原来如此……等等，你来凑热闹，你还能看到我？”李猛瞬间抓住了一个小破绽。

　　“是我自愿和玄案组接触，解决玄学案件的……”孙禹把报告递给门边的柳八，眼睛中闪着兴奋的光。

　　大概聊了几分钟，惦记着秦子寂还有工作，李猛准备先行离开。

　　“人也见了，鬼也见了，差不多该走了。听说今天江塘要换城隍，你们去不去看？”

　　柳八摸着下巴，“谁想去，我带你们去。”

　　在场众人和鬼刷刷举手。

　　柳八笑了一声，“行，我开车。”

　　.

　　江塘城隍庙就在城中心不远处。

　　以前大家信奉神仙，把庙建在城里，香火旺盛时期还扩建过。后来城市扩张，城里的地界寸土寸金，城隍庙又没什么人来，被有心人拆了一半儿，直到被划归为历史保护建筑之后才得以妥善保留了一方净土。

　　如今进去也就一个正殿，两个偏殿，院里一个铜香炉。

　　奈何平时根本没人维护，外头的地砖坑坑洼洼，到处都是树叶灰尘，香炉也灰扑扑的，里头的神像还是十好几年前信众捐赠的，早就掉了色，还挂上了蜘蛛网。

　　张霈潇干脆自己拿起笤帚扫地，又弄了点儿颜料，给神像涂涂抹抹修修补补，把眼睛画得稍微像点儿自己，这一收拾就一整天。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城隍庙的大门吱呀轻响。

　　通遥道长刚进来，就看到张霈潇正苦哈哈地收拾。

　　“你这傻孩子，净给自己找事儿。”

　　张霈潇擦擦额头，笑容满面，“师父！”

　　通遥道长踱着步往正殿里进，还没进去，就被里面的土呛得打个喷嚏。

　　“我让你师弟来帮忙吧！”

　　张霈潇连忙阻止，“师弟还上学呢，听说今天是有晚课！”

　　“他那成绩，嗐……还天天逃课呢！”通遥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当年这分儿真就是擦边，也就学习道法倒还愿意下功夫。

　　“我死得早，大学才上了一半儿……要不是师父提前收了我，我……我还是希望师弟能安心度过学校的时光，毕竟……那段时间相当珍贵。”

　　通遥道人无奈，从殿里顺了一块干巴巴的抹布，去旁边找了个公共厕所洗了半天，回到城隍庙里帮着打扫。

　　没过多会儿，宋放歌还真来了。

　　“晚课嘛，当然是晚上要翘的课！”他带着林舒啸过来，面对张霈潇的询问，仍然笑嘻嘻的。

　　随后他和林舒啸向通遥道长见过礼，加入了打扫的队伍。

　　“现在才几点，你们是要等到子时？”通遥道长戴上林舒啸分发的口罩，打个手电，慢悠悠地擦拭着城隍像。

　　“打扫完我们可以去吃个夜宵，差不多时候再过来。毕竟……这是师兄的任职仪式嘛！师父也一起来吧？”

　　“你们年轻人喜欢喝酒撸串，忒刺激肠胃。回头我啊，来碗清汤面吧！”通遥道人瞥了一眼偷偷擦口水的张霈潇，“你要有工夫，给你师兄也折点儿，吃饱了才好干活。”

　　“不喝酒，不撸串，我想去边上那个面馆，吃点清淡的。带一身味儿参加仪式多不好。师兄想吃什么，我马上折点儿。”

　　张霈潇咂吧嘴，“你们打包一碗面吧，我要吃点热乎的。”

　　“没问题！”

　　正殿和院子收拾得差不多，天已经彻底黑了。

　　偶尔有周边遛弯的居民听见里面的动静，问问是不是有活动，得到否定的答复之后也就嘟哝着离开。

　　“不年不节的，终于要开发作为景区收费了吗？”

　　面馆就在不远处，三个人各自点了吃的，埋头吃面，吃完之后才聊了起来。

　　“以往的城隍，都是百姓推举的德高望重的人。原来那城隍也是个有德行的，后来说，是这个阴冥君玩了手段，替了原主。开始的一段时间倒也有些才华，把江塘治理得有条不紊。等到了咱们这些年，他不想干了，又想享受城隍爷的待遇，就整了这么一出……”通遥道人嘬了口面汤。

　　“原来如此，那阴间会怎么处置他？”林舒啸颇为好奇。

　　“这嘛，无非是各种地狱走一遭。”通遥道长摸着下巴，“这是他应得的。”

　　算计着时间快到了，三人在面馆老板的催促下才离开。

　　夜晚的江边会很热闹，但城隍庙这边就很清净。

　　柳八已经载着一干人等来到城隍庙附近，绕了好几条街，总算是找到地方停下车。

　　“老城区停车真难呀！还得是八爷技术好！”这是秦子寂今天第六次夸奖柳八。

　　龚小豆挠挠耳朵，感觉秦警官这殷勤献得有点频繁，禁不住打个哆嗦。

　　“他值得，他爱听，我多说点儿。”秦子寂像是会读心。

　　隐约感受到柳八冰冷的目光，龚小豆连忙附和，“八爷确实厉害！”

　　宇轩笑而不语。他是最先看出两人关系不简单的，虽然在他年轻的脑海里基本没有爱情的观念，却隐约有两个人之间亲密的小情趣的感觉。

　　“怎么才回来，可馋死我了！”张霈潇抱着外卖餐盒猛吸，没几秒钟就吸足了味道，摸着肚子，“好想再来一碗……”

　　“你常年在这儿，想吃给你师弟托个话，比外卖还方便。”通遥道长捻着胡须。

　　张霈潇深深叹气。“算了算了，身为城隍，还是要克制一点，控制欲望嘛。”

　　“宋道长！林先生！这两位是……”秦子寂打个招呼。

　　“秦警官，柳警官，孙警官，龚警官，还有宇轩，你们都来了呀！这是我师父，通遥道长，还有我师兄张霈潇，未来的城隍。”宋放歌赶紧给人介绍。

　　“久仰久仰！一直没有机会结交宋道长的师门中人，可算是见到了！鄙人秦子寂，是江塘刑侦支队玄案组的警察。”秦子寂抱拳，和他们简单介绍了几位警察。

　　“有这么多人捧场啊……”张霈潇有些局促，“哎呀，好紧张！来来来，各位请坐！外面有几条长凳，可能要小心些，挤一挤坐。等我主持大局，有香火有钱之后，一定会换成更好的！”

　　众人便笑呵呵地落了座。

　　时辰已到，阴风袭来，秋日的夜晚格外凉爽。陆之道带着几名阴差，手中抱着一方城隍印，从门外进来。

　　陆之道指挥张霈潇穿上官袍，立在城隍像前，随即朗声诵起判词。

　　“天律昭彰，地府有常。历代城隍司以护国安民为己任，今有前城隍阴冥君因私废公，渎职怠慢，以至阴阳扰乱，地脉涌动。阴阳上下，无不为之震怒……”

　　“阴司有令，革除阴冥君江塘城隍之职，判官陆之道代为交接，拟与通遥道人之徒张霈潇行受绶之仪！”

　　“今夜吉时，阴阳交泰，城隍交接仪式，即时开始……”

　　“前任城隍阴冥君冥顽不灵，已受地府刑罚，不得超生……”

　　“请张霈潇引以为戒。恪守法度，公正不阿，镇四方地脉，护九州臣民。祈人间风调雨顺，两界和衷共济……”

　　“张霈潇，拜城隍以明心志！”

　　张霈潇跪在城隍像前，认真磕了几个头，神像的样貌细微变化，越发像他了。

　　“此印关乎城隍司之职代天行化，阴官自报，鬼神相迎，务必妥善保管。”

　　张霈潇雀跃地接下这方沉甸甸的城隍印。

　　“今地脉浮动，城隍负命，大任在身，特遣阴差二人协助……”

　　陆之道旁边的两名小阴差向前一步。

　　倏然天降异兆，紫气东来，流光万千，彩色光带竟似白昼一般明亮，并散出淡淡香气。

　　“长见识了……”龚小豆看傻了眼。

　　陆之道拍拍张霈潇肩膀，小声道：“此乃祥瑞，天地认可之征，好好干。”

　　张霈潇拜谢。

　　围观众鬼之中，李猛目光深远，轻声感慨：江塘城隍既定，实乃百姓之福啊……

　　仪式结束，宋放歌帮林舒啸抹去了天眼。

　　正当大家起身准备离开，门外突然闪烁起红蓝的光，有人破门而入。

　　“警察！刚刚有居民举报，城隍庙里大晚上有人蹦迪？你们怎么回事？”

　　两个民警数着院子里的人，看他们有的穿道袍，有的像大学生，还有有点眼熟的面孔……

　　“哟，大水冲了龙王庙！”秦子寂连忙过来打圆场，拿出自己的证件，“不是蹦迪，是庙里线路出了问题！我们也是接到报案……”

　　“刑警？”对方仔细检查着，似乎无法确信是真的证件。

　　柳八叹口气，“江塘刑侦支队，玄案组的。”

　　对方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传说中的玄案组！那没事儿了……”

　　好像玄案组是什么奇怪的组织似的，做什么都在意料之内……

　　抓紧和两位民警解释完毕，秦子寂和宋放歌嘱托了关于案子的事。

　　“于观岭已经被废除功力，大概几个月后会和武俊绅等人按案件分类，由法院审理……中途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还会再联系……”

　　林舒啸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宋放歌瞥见，轻轻捏捏他的手指。

　　秦子寂识趣地结束了对话。

　　人群散去后，城隍庙恢复了宁静——当然，只是表象。

　　“城隍爷！我们排了八百天了！”

　　“城隍爷！我有冤要申！”

　　“城隍爷你好帅我们合个影！”

　　张霈潇手忙脚乱，差点把印摔了。

　　“一个一个来别着急！我还得适应一下……勇敢潇潇不怕困难！相信自己我可以的！”

　　无力的加油声淹没在鬼魂的吵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