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的鬼请矜持一点！》云冲默

48、老警察

　　这个十一发生的事情有点多。

　　看不到随处聚集的阴气和漂浮的鬼，还有那么点不习惯。但秋风干爽怡人，天空变得更加透亮，还是会让人心情变得更好。

　　林舒啸悠哉悠哉地走着看风景，仰望天空云舒卷，俯察万物花盛开，几乎是踩点儿才来到课堂上。

　　“林神！这边！”蒲锐鸣占好了第一排的座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小栗子呢？他期末考试不想过了？”林舒啸随口问道。

　　蒲锐鸣似乎有些惊讶，“他没和你说失恋的事情？”

　　“我让他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哈哈哈，确实！林神看问题真是透彻！”蒲锐鸣想到什么似的，开始打鸣。

　　好像这个假期过去，林神好像没有那么高冷了，居然还笑得这么自然，没人追真是可惜啊！

　　林舒啸看他笑的样子，默默揉揉太阳穴。幻境里的蒲锐鸣可真的让他想打人，但现实中倒是挺可爱的。

　　“林神，假期去哪儿玩了？挺开心啊？”

　　“去泰山，一日游。不过没有带纪念品。”林舒啸想了想，从帆布袋中掏出来一个松果，“那边松树挺多的。没拿几个，先到先得。”

　　蒲锐鸣快惊呆了。林神！居然发福利了！

　　当然，林舒啸是问过小道士的，这几个蒿里山捡的松果上没有什么阴气鬼气，送人没有问题。宋放歌干脆好人做到底，给松果开了光，自带灵气，可以提升气运。

　　“听说松果可以预测天气。湿度高会合拢，干燥会打开，挺好玩的。”

　　蒲锐鸣感激涕零，捧着松果，就像它在徐徐发出圣光似的。

　　厉胜赶巧在点名的时候从后门冲进来，急忙嚷了声“到”，鬼鬼祟祟钻到前排和室友们一起认真听讲。

　　也就是没挨着蒲锐鸣，不然绝对得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小声交流几句。和上课中的林神说小话？别想，肯定不搭理你！

　　正乖巧神游物外的厉胜突然被塞了一颗松果。

　　一抬头，林舒啸居然笑眯眯的，用嘴型说出了“伴手礼”三个字。

　　厉胜眨眨瞪圆的眼，十分爱惜地抚摸着珍贵的松果。

　　不敢相信！高冷林神转性了！

　　下课之后，林舒啸甚至回到宿舍，亲自在嵇仲男桌上放下了那枚伴手礼松果，浑身散发着罕见的温和气质。

　　“林神……你……该不会恋爱了吧？”蒲锐鸣颤巍巍地开口。

　　林舒啸抬抬眼皮，禁不住勾起一弯笑意，“如果说，是这样呢？”

　　“我靠我靠！谁！是谁！”反应最大的是自以为马上要脱单结果玩脱了砸到脚的厉胜。

　　蒲锐鸣再次发出尖锐的鸣叫，“救命！咖啡厅万千少女的心碎了！”

　　连在床上摆烂的嵇仲男都探出大半个身子，“活久见！十一认识的吗？牵手了吗亲了吗表白了吗睡了吗？”

　　其实四舍五入也算是一起睡过觉，但你能不能不要想得那么脏……

　　林舒啸环视着三个滋儿哇乱叫比蝉聒噪的家伙，“是你们都见过的……男孩儿。”

　　宿舍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直男们陷入沉默，但林舒啸并不觉得有什么。

　　“还要做饭，我先回去了。”他十分自然地拿起两本教材，打开门走了。

　　三个人面面面相觑。

　　“我们是不是应该祝他幸福？”

　　“勇于挑战社会规则，却也开拓了新的思路……脱单的新办法！”

　　蒲锐鸣往床边挪开两步，上下打量着说这话的嵇仲男。

　　该不会是想出口转内销吧……别介，直男告辞！

　　.

　　林舒啸推开家门，宋放歌也刚回来，正站在茶几旁边擦汗，同时看向手机。

　　“回来啦？你室友还问我，和你谈恋爱的小男孩是谁，问我知不知道。”

　　“怎么回的？”林舒啸挑眉。

　　“知道啊！我告诉他，‘你们也知道。’”宋放歌耸耸肩，“想保密，还是逗逗他们？”

　　林舒啸把鞋踢正，笑眯眯提着一兜蔬菜来到厨房，洗了个手，才神神秘秘道：“那当然要吊一吊他们胃口。”

　　“他还说，下课之后有人来问你联系方式，有几个是从咖啡厅了解的，真的不考虑考虑认识一下，之类的。”宋放歌从身后抱住围裙系到一半的林舒啸，下巴搭在他肩头轻轻磨蹭，有些吃醋的模样可爱得紧。

　　“怎么，不骄傲？”林舒啸把蝴蝶结拉好，把手从小道士的肚子下面逃脱。

　　宋放歌贴得更黏糊，连慵懒的声音也加了些黏腻，“有危机感了。”

　　“小孩儿想那么多干什么，去，帮我把菜洗了。”林舒啸捞起一把菠菜给他，“你不一样。那些人可不配吃我做的菜。”

　　宋放歌在他脖子上贴了一下，乐颠颠地把洗菜盆拿出来开始帮忙。秋天的菠菜啊……这是目送秋波！

　　林舒啸处理着肉类，偶尔瞟上三四五六七八眼。

　　虽说是厨房黑洞，洗个菜还是很好用的。

　　特别是他葱白似的手指在水流和菜叶中穿梭，那画面格外好看，像是什么翡翠白菜玉雕……

　　“林哥，仔细别切到手。”宋放歌轻笑着，“想看，也不差一时半会儿的，一会儿给您看个够！”

　　林舒啸红着脸没说话，手起刀落开始切肉。

　　.

　　当天晚上，秦子寂整理完手头的案子，实在扛不住，被柳八强行拉回家睡觉。

　　柳八家不大，床倒是挺大，够盘两条大蛇了。

　　“赶紧睡，我不折腾你。”

　　秦子寂躺在床上，呼吸着熟悉的气味，来不及羞涩抗拒，很快陷入沉沉梦乡。

　　睡梦之中，一个很久很久没有入梦的身形突然出现了。

　　他和记忆中一样高大，挺胸抬头，威风凛凛。他穿着被划破的警服，满脸的慈爱与呵护。

　　“小秦，我们好久不见啦。”

　　秦子寂喉咙哽住。

　　“李队……师傅！”他胸口顿时热血上涌，挣扎着想要跑过去，竟是直接从梦中醒了过来，猛然睁开湿湿的眼睛。

　　床边并没有柳八。

　　柳八正站在地上，手里拿着针线，在李猛半虚的魂体上缝着他的警服。

　　准确来说，是在把警衔的肩章牢牢地缝在上面。

　　“我这样也升不了官儿了，老八，给我缝结实点。”

　　在黑夜里仍然像星光一样闪着亮的，是警衔上的四角星花。

　　那一句再也普通不过的话，瞬间唤回了秦子寂的记忆，他顿时泪流满面。

　　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带自己走入玄案的大门，却又抛下他，那个正直善良勇猛，总是冲锋在前的，却又仁爱体贴得像是父亲的刑警队长李猛大哥，居然来找他了！

　　“八爷！你怎么不叫醒我！”

　　柳八手一抖，小声说着，“老李这不是亲自来么。况且，你自己都醒了。本来想缝好再叫你……”

　　阴间效率倒是挺高。

　　“好小子，以后有老八照顾你，我放心了。”李猛呵呵笑着，明显是把俩人看成了搭档。

　　“不是，师傅，我们……”不止是搭档，还有着更深入的情感交流。

　　秦子寂在师傅面前下意识的不敢说谎。

　　李猛似乎并没因为自己死了而哀怨叹息，反倒热火朝天的，“不是什么，不是都往一张床上躺了，不就是一张床上的兄弟！好哇，小秦也出息了！”

　　“八爷你……不……我俩……”秦子寂张口结舌。

　　柳八咬断手里的线，含含糊糊接道：“我俩好兄弟，亲兄弟，行了吧？”

　　秦子寂瞳孔地震，“八爷！你说话不算话，提起裤子说瞎话！”

　　你明明那啥勇得很——却不敢对他说！

　　“哈哈哈！”老李笑得肚子疼，正好柳八给他缝完，也可以敞开了前仰后合。

　　柳八把针收起，十分熟练地给李猛整理着略有褶皱的警服。

　　“老八真是细心！我们小秦真是有福啦！”李猛飘过来，伸出手帮秦子寂擦掉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好孩子，这几年辛苦你。知道你们帮我报仇了，回头我会到地府督办！可能也不能经常回来，别惦记！”

　　李猛转过身，“老八，你也帮衬着他，让他接触点玄门法术。当然了，偷摸着，别让那些家伙举报了。”

　　“我也不算精通，能扫的不长眼的都帮他扫了。他自己也能耐，算是认识几个有真本事的人。”柳八耸耸肩，“还有个小鬼头帮手，甭担心。”

　　“那是挺能耐，还能养小鬼了？怎么没带在身边？”

　　“这不是……走得着急。他就在玄案组，是我之前救下来的。师傅，你再多留一会儿，咱俩唠唠呗。”秦子寂憋了满肚子的话，想和师傅倾诉一番。

　　李猛却摆摆手，“你呀，好好学习，好好探案，过去的事不要成为你的阻碍，也不要沉湎在过去。瞅瞅你，才三十多点，就有好几根白头发啦？身体是第一位！”

　　“他五年没休过假了。”柳八接了个茬。

　　“嚯！趁年轻这么造作身体？你，把手上的案子结了，赶紧打报告休个十天的！”李猛迅速娴熟地飘过去，在秦子寂后背用力拍了两下。

　　凉凉的像是山谷里的风。

　　秦子寂恍惚地点点头。

　　“老八，你也陪他休假！好好看着他，把假休妥当！”

　　“得令！”柳八却是心想着：可算有时间度蜜月了！

　　秦子寂可没想那么多，忍不住找个话题挽留，“那个，师傅……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警局，我们现在还多了新成员呢……”

　　“哟，把玄案组办大办好了啊？”李猛赞许地看着他，目光中有几分含蓄的惊讶，“当年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请’过来培养的！”

　　言外之意：这小伙子，倒是把坑蒙拐骗的技术学到家了啊！

　　“少时不知玄案好……”当年被哄骗过来的秦子寂不好意思地挠头。

　　“那好！明天我去见见我们玄案组的后辈。你现在呢，还是好好睡觉吧！”

　　看见秦子寂挽留的神情，李猛没能狠下心告别，同时还有点好奇。

　　只是秦子寂哪还能睡得着觉，硬是被柳八按着脑袋，浅睡了俩小时。

　　李猛呢，就躺在旁边的豆袋沙发上，看他俩睡觉休息，心思微微飘远。

　　这小伙子，居然能让老八服服帖帖的，连睡姿都不扭成那蛇模蛇样了……那时候出任务，谁和他睡谁就得被缠上。

　　自己研究玄案这么多年，终于也成为了一只“鬼”，逃脱不了注定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