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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hapter.57 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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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需要惊艳,日积月累的打磨之后自然会剥落那些可以舍弃的东西,我们谁也无法对他人的人生出手,但是也许加入未为不可。
爱情只不过是一条通道而已,尽头的那个你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害怕老去,不要害怕死亡,如果你拥抱着那层珍惜去敲打,就会无往不胜。
因为傅鸣昱身体不适,他们老实安分的窝在那个小房子里吃吃睡睡的晒太阳。
从楼下大爷家的小胖手里借来了电动摇柄,硬是从古董店里淘出来的魂斗罗。
他们被灰尘呛得咳嗽然后发笑,轰然倒塌的旧物把秦晟言压在下面,店老板马上从凳子上窜起来关心人有没有事。
斜对角的一家花店每天中午的时候才会开门,他们买一朵玫瑰。
傅鸣昱拿着往秦晟言鼻子底下送,然后被整个人搂进怀里,接一个玫瑰香味的吻。
第三天的时候,傅鸣昱跟着秦晟言到了一家小酒馆里,当地的足球比赛正在直播。
他们被塞了一杯纯度很高的老白酒,上了一盘卤牛肉和腌鱼,被热情的渔民拉扯着看他们上高中的儿子们,潇洒而笨拙的争抢那颗黑白相间的球。
傅鸣昱猛然记起自己小的时候,做过一道奥数题关于上面黑白块的个数,他想了半天,猜了一个数字。
居然猜对了。
傅鸣昱看着身边聚精会神观看球赛的秦晟言,时不时还和身边的老伯笑着交流一阵子,津津有味的眯着眼,或许也是想起了自己当初的学校时光。
他一直都是幸运的。
幸运到,足够站在他身边。
“哦也!”
整个酒馆的人都举起手里的酒杯,电视机里的球员们也在狂奔抱头欢呼。
他们将几个少年高高的抛接,最有意思的是,刚才的对手也同样激动的参与这个庆祝的队伍,他们将自己的队长围在中间,手脚上全是汗水也不嫌弃的互相拍拍打打。
“这是高三学长的最后一战了。”秦晟言低下头对傅鸣昱说,“他们马上就要忙高考,不能再参加足球部的活动了,所以与其说是争霸赛,倒不如是友谊赛。”
“你以前也是足球部的吗?”傅鸣昱下意识的问。
“不,我是学生会长。”秦晟言重新抬头看悬挂的小电视机,“而且……我中考之后就出去上重点了,母校不在这里。”
傅鸣昱咀嚼了一会儿,才发现秦晟言在跟自己交代过去。
瞬间莫名的紧张起来。
“走,我带你去看星星。”
星星……
戚遇欢的笑容忽然撞进傅鸣昱的脑海中,那棵巨大的槐树和腐朽的石磨台子,一阵没顶的悲伤弥漫,秦晟言发现他兴致不高:“怎么,不舒服吗?”
“没。”傅鸣昱心里有些慌,如同夏日暴雨前的闷热和烦躁。
“之前没有跟你说过,那个看星星很不错的山头底下就是我的旧房子。”秦晟言认真小心的看着他,“你愿意去看看吗?”
“好。”
这个时间点街上的小店铺都已经打烊了,就剩这最后一个小酒馆,老板熟络的叮嘱那些爸爸们,回家好好的犒赏自己明天回家的儿子,然后上了门栓,最后的灯火熄灭,橘黄色的光晕,顺着空气四散荡开向远方跑去。
秦晟言伸手牵着他。
“我觉得现在应该可以了。”
傅鸣昱张开十指,与他相扣。
*
“傅鸣昱,你知道吗?”
“什么?”
“恋人之间不能十指相扣哦。”
“为什么?”
“因为会分开的。”
傅鸣昱的初恋女友,穿着白蓝色的校服俏皮的蹲在他身边笑,他们紧贴的手掌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
女孩子神情凝重的表情,证明所言非虚。
傅鸣昱想要吓唬她,猛然张开十指要去抓,女孩子惊慌的往后退还是被抓住了。
她安慰自己那不过就是个玩笑,然后笑得很勉强,她很珍惜这段懵懵懂懂的感情,一周之内竟然瘦了一圈。
可是……
女孩子红着眼眶说:“分开吧。”
傅鸣昱低头苦笑摇头,觉得自己未免也太敏感了,无非一个巧合而已,况且谁的初恋不是以分手来收场的?
但是,但是……他竟然想要找一条红线把他们的手缠起来。
我绑住了……会不会好一点?
“想什么呢,注意楼梯。”秦晟言指着那条弯曲上扬的羊肠小道,“十五分钟就能到的。”
“哦……好。”
傅鸣昱抬腿,跟着秦晟言一节节的往上走。
灌木丛缓缓后退,偶尔出现几盏小灯照亮漆黑一片的前方,不算高的树林连接在一起将黑影涂抹成一幅剪贴画,夏虫闷闷不乐的吵闹着,潮湿的空气逐渐附上皮肤。
“这附近有个小湖。”秦晟言刚解释完,他们中间就有一个小小的绿莹莹的东西飘了过去……
接二连三的,绿莹莹的小东西翩然飞舞,他们终于将两人的手指都照亮。
“萤火虫。”
“好难得……这里的水质看样子不错。”
不打扰这些小家伙,他们继续前进,有几尾还悄悄的跟着他们,让傅鸣昱看见了,挥着手驱赶:“别走丢了……快回去。”
“你才是路痴好不好?”秦晟言忍住笑容。
“哼。”傅鸣昱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拖着他的手往上走。
“小心脚下……”秦晟言还没说完,傅鸣昱已经踏空一步险些倒栽葱——
“嘿……我说什么来着。”
长臂搂着傅鸣昱的腰,正要数落——
“你看!好多星星!”
傅鸣昱惊喜的喊起来。
他们一起抬头,整幅星图倒挂袭来,没及脚踝的草地软而无声,星垂平野阔,塞满了眼的小光斑各不相同。
他们微微有些颤抖,一闪一闪的将那些早就存在的光芒传递过来,它们跨过光年抵达人间,那是用整个人类纪元都走不完的距离。
“你说过……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到公寓的楼顶上。”
傅鸣昱原地半转:“是为了看星星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里可以让我想起你。
秦晟言展现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因为……《谷底》。”
傅鸣昱的眼眶瞪圆,瞳仁慢慢的放大,然后急速的收紧。
“你……怎么知道有这首歌……”那是他没有发布出来就被腰斩的歌,因为没能来得及唱他就过气了,原来还打算在演唱会的最后当压轴的,可是……
他果然是一个过客而已……
“不告诉你。”
“喂!”
“看星星的时候,要保持安静。”秦晟言拧了一把他的脸,得了便宜般的调笑。
傅鸣昱揉了揉自己的脸,嘟嘟囔囔的往地上躺,枕着自己的手臂,他感到身边的草丛一个压倒,秦晟言也躺在了他的身边:“唱一遍吧。”
“唱什么?”
“《谷底》。”
“那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
“我唱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
秦晟言笑着不接茬,被傅鸣昱用小腿踢了踢——
“好。”
清澈的男声响起来。
傅鸣昱慢慢的打着拍子,逆施倒行的五感被放大,头顶的那片天空终于缓缓的转动,所有的星轨都拉扯成一条线,冰雪枯叶烈日春花。
闭着眼的秦晟言在心底跟着哼唱,尤克里里的弹音化为傅鸣昱的嗓音,蒙上一层温度和迷幻。
遗弃有的时候,和告别同音。
漫长又短促的一曲结束,秦晟言等着那个小家伙重新开口不依不饶的问。
这次,我把理由和我爱你一起告诉你。
似乎是无尽的寂静,弥散在星光里。
“你倒是沉得住——”
秦晟言笑着睁开眼。
身边空空如也。
*
水滴的声音,一下接一下……冷风扫过肌肤,后知后觉的疼痛从后脑勺袭来,应该是什么铁棍猛地敲下来,不然他的头骨不会像是裂开了一样的刺痛。
秦晟言睁开眼睛。
一张扭曲可怖的人脸出现在他眼前。
溃烂的皮肤褶皱如同布料,被挤得只剩下一些黑光的眼睛,包裹在眼眶周围的烂肉里,鼻子垮塌,淡粉色的肉露出来沾了灰尘,偏偏这样的一张脸,要笑给他看,那是一种真心的,疯狂的笑容。
“醒了啊!”
秦晟言挣扎了一下,双手都被反剪着绑在了折叠椅的靠背后,脚踝也捆在椅子的横杆上动弹不得,整个人像是一张反着拉开的弓。
他抬眼冷静的看着对方,直到那人的笑容渐渐的变得阴狠,啐了一口,他手上的匕首逼近:“怎么?贵人多忘事?”
“肖晓嵩。”
“不错嘛……还能记得我这个倒霉蛋啊……秦晟言,你够厉害的啊,用自己的命来给傅鸣昱搏一个出位的机会!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包养他啊!我他妈的招你惹你了!你找人把我的脸毁成这样!你看看!”男人凑近,眼珠子泛着白,炫耀般的扬起脸,“毁成这样!”
“那是我的粉丝做的,不是我。”
秦晟言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封闭的地下室开了一个小天窗,光线不暗估计是早晨,他有特别微弱的饥饿感,所以不知道该是第几个早晨。
周围没有傅鸣昱。
“别介啊,怎么撇的干净呢你说是不是?你的手段我可猜不到,但是借刀杀人我还是明白的。”肖晓嵩的刀刃威胁般的在秦晟言的脸上徘徊,他伸手拍了拍,“这么好的脸,如果弄得跟我一样的话,我也不亏。”
“你要冷静。”
“冷静!”肖晓嵩仿佛被什么开水烫了一下,他受了刺激的跳起来,嗓门放开,唾沫四溅,“你他妈的让我冷静!老子靠脸吃饭的!老子还是要做人的!你让我冷静!秦晟言!我告诉你!没可能!我的这张脸我算是想明白了,那就是倒霉,我认栽!但是我不会放过你!”
“你想想,天王秦晟言多一条狰狞的伤疤,还会有人喜欢你吗?还会有人为你尖叫晕倒吗?到时候所有人都来冲你指指点点,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你!跟我一样!我他妈生不如死啊!”
“告诉你这些的人,在哪里?”
“什么?”
“告诉你,是我让你毁容的人,在哪里?”
肖晓嵩难以理解的看着秦晟言,悻悻然闭上了嘴。
“你是想问傅鸣昱吧。”
秦晟言的眉头细细的皱起来,让肖晓嵩感觉到快意,他弯下腰,用刀背挑起秦晟言的下颚,眯起眼睛:“你以后都见不到他了,伤心吗?难过吗?”
“你可以闭嘴了。”
肖晓嵩张嘴还想说什么……
一声木头被爆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低头,惊悚的看着腹部的那个枪孔。
汩汩流出的是他单手捂不住的鲜血……那颗弹头在水泥地上一个弹跳,咕噜咕噜的滚远了。
秦晟言冷眼看着他徒劳挥舞着手里的匕首,想要冲自己扎过来,下一秒……握着匕首的手掌多了一个洞,肉沫牵连着血管蹦出,散开的五指像是凋零的花瓣。
夏律一脚踹开了地下室的大门,她对着微型对讲机低了一下头:“找到了。”
身后的上百个黑衣男人当举着手里的枪支,将整个仓库都清扫一遍,行动非常快,而且无声。
夏律捡起地上的匕首割开了绑着秦晟言手腕的麻绳,一甩手,擦着秦晟言的脚踝飞去,最后的禁锢也消失。
“他们连个看门的都没给他留,十足十的弃子。”
“要是得逞,就算是赚的。”
秦晟言耸肩,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果然有一点干掉的血块。
“傅鸣昱大概被带走了。”
夏律有一点咬牙切齿:“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休斯顿呢?”
“完全消失了。”夏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膜,丢给秦晟言,“凑合一下,一会儿送你去医院,或者我喊林骅到你家去?”
“我跟你们去找。”
秦晟言垂目,胡乱的撕开包装,拳头都在颤抖。
“你去能干什么?”
夏律不以为然,她慢条斯理的抚摸了一下枪管,嘲笑道:“完全鸡肋,我还要分人手照顾你,别丢人了,回去清理一下,傅鸣昱的一些档期我给推了,现在天娱就你可以去救场。”
“你要我现在还冲着镜头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