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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Chapter.58 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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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晟言将药膜丢在地上,一脚踹翻了折叠椅,门口搜寻的人马,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将角角落落搜刮干净,没有一秒钟的停顿。
夏律不赞同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除了这个,你还能做什么?”
“我要去找他!”
“他消失的方式并不正常,这边的事,有我们自己处理的方法,而这些不正常的门路,很抱歉,秦晟言,你连边都没有摸过呢。”夏律摇着头,撩了一把头发。
“施瓦茨曼的据点一共也没几个,那些私有的岛屿和中央底下金库,你们有什么办法去找?你们需要我。”秦晟言头一次对于自己的财力和人脉感到庆幸。
“别跟我显摆你的这些东西。”夏律将枪口堵住秦晟言的胸膛,“你怎么发家的,我亲眼看的一清二楚,而你的那些所谓的富可敌国,不过是我们这边的浮毛而已。”
秦晟言感觉到那个枪膛的温度,刚才还裹挟着一枚子弹,打穿了别人的皮肉。
“敢惹我们的人,我还没见过活到现在的。”
“夏姐。”一个黑衣男人靠近他们,站定,“大小姐吩咐,马上带他回去。”
“听到了?”夏律歪了歪头,很快,五六个人就围住了秦晟言。
“今天,我就要见到他,不然别想要我干等着。”秦晟言的眼刀甩过去,被夏律轻飘飘的无视,他后槽牙咬得死紧,青筋爆出,“你他妈知不知道他现在可能会被休斯顿……”
“傅鸣昱是个大男人,你当他是什么?”
夏律愤愤不平的上前,人群退开,她的小臂在空中划出半个圆弧……
一记响亮的耳光——
打得秦晟言脑袋嗡嗡的响。
我居然被女人打了?
秦晟言头晕眼花的保持站立,眯着眼还没能缓过来——
“把你的大男子主义给我放一边去!”
夏律气喘吁吁的揪着他的衣领,往下拉,火气直冒:“我告诉你,别他妈的把傅鸣昱当个软蛋!他现在被你保护的很好没错,但是他刚出道的时候,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能走到今天!不是你单手捧出来的!”
“你处心积虑搞到的《猎清秋》的机会,他甚至看都没有看一眼!你以为他是不知道吗?你真以为他天真无邪到傻缺?需要你像宠着一个女人一样的哄着?!秦晟言,你未免太过自大!”
秦晟言的眼神开始恍惚飘摇,掺杂着一丝惧怕和胆怯。
“你说……你是说……”
他的指尖开始颤栗。
不要……不可以……
“他什么都知道的。”
夏律同情的松开手,秦晟言却没能重新站直。
“现在……你还想见他吗?”
秦晟言后撤一步,仿佛夏律这句话,有千斤重。
“回去吧,林骅在车里等你。”
“哥……”小绮躺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手臂,耳朵上别着一个蓝牙耳机,“秦晟言已经弄回来了……谢谢你啊……”
“干嘛跟我这么客气。”那边的男人语调轻松。
“你找到傅鸣昱了吗?”
“还没有,你别急。”
“哥……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到大陆来非要进娱乐圈?给父亲和爸爸添了很多的麻烦……现在又让你在那边……其实我应该跟你一起管理家业的对不对?”小绮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埋在靠垫里,慢慢的蜷起身子,抱着双膝,“哥……我想你们了……”
“演戏开心吗?”
“开心……”
“我上次在这边看了你们的电影,英翻中配,我能听到你的原声。”男人轻笑,眷恋道,“和我一起去的员工都说你长得真漂亮,比我好看。”
“哥你又嘲笑我……你明明……”
眼尾一抹红痣,英气不减反添俊秀。
“你开心就好了……上次父亲跟我说找机会我们来看你,别看爸爸嘴上不说,他想你想的不得了……父亲说他最近做的咖啡一定都是坏的,还把家里的盆栽给剪歪了。”
“哥……”
“怎么了?”
“施瓦茨曼的人好对付吗?”
“不用担心,父亲已经往财团里注了不少水,早就想把他们拽下来了。”
小绮安心的勾起笑容,把自己往沙发里塞,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盖好了别着凉。”
“知道了,晚安,哥。”
“晚安。”
陈瑜泱在这边挂断电话,碰了一下办公桌上的摇头大娃娃,冲着端坐在对面的银发老人微笑道:“不好意思,请继续吧,凯撒。”
笑面虎通常只有两种情况是笑不出来的,要么是对手并不能体会到其中的奥义,要么就如眼前这位,笑得比自己还好看。
陈瑜泱是华尔街名声赫赫的玉面绅士,披上丝绸就能流觞曲水的妙人,他宠辱不惊的在商场中如鱼得水,还未曾逢过敌手。
施瓦茨曼家族的一些年轻小辈们,几乎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和这样的一个人,几乎是没有什么条件好谈的。
“请您放过休斯顿少爷。”
“此话怎讲?”
凯撒并不能和他周旋这些玄妙的中文,只能伏低做小,摆出卑微的姿态。
“施瓦茨曼家族对于弊大于利的人,都不会留下,还请您……”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陈瑜泱摊开手,无辜的看着他,“施瓦茨曼的家务事,请放心,我是不会参与的。”
“请您这次一定要参与……”
陈瑜泱的眉梢,略微挑高:“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休斯顿现在……在哪儿呢?”
*
颠簸的床铺仿佛摇篮,傅鸣昱睡得很沉,沉得不正常。
昏暗的船舱内亮着一盏冷光,紧贴着角落里的一张单人沙发上,休斯顿沉默的坐着,半张脸吞噬在黑暗里,他交叠十指靠着鼻尖,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傅鸣昱身上。
呼吸均匀而细微,小心翼翼的等待着。
“我真不知道……秦晟言怎么会忍得住……”
休斯顿站起身子喃喃自语一阵,然后庄重虔诚的弯下腰,将自己的唇瓣凑近傅鸣昱,吹出的气息都可以扰乱短小柔软的绒毛,傅鸣昱却猛然如同针刺,一个颤栗皱起眉头……
睁开眼的第一秒,就是下意识的闪躲。
休斯顿长久的保持着那个姿势,而傅鸣昱已经麻利的从床上爬起来,冲到门前试图出去,发了狠劲的握紧把手,傅鸣昱甚至开始用身体去撞,都没有成效。
“别浪费力气了。”
休斯顿终于站直了身子,在这个逼仄的船舱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你想做什么?”
傅鸣昱背靠着门,谨慎的盯着他,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很抱歉,我没有给你们吻别的机会。”
高大的男人重新坐回他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表情冷峻。
“秦晟言在哪里?”
“你想知道吗?”
傅鸣昱的眼风一扫,并没有看到什么玻璃制品,连灭火器都没能藏一个,他可不喜欢赤手空拳的跟别人干架,但是……
他的拳头渐渐收紧,青筋暴起。
“省点力气吧。”休斯顿困倦的闭上眼,“上次你的武术指导是我的私人教练,你觉得你真的打得过我?就你那点防身术?我可是没亲到,你不用这么守身如玉吧。”
对方似乎没有什么顾忌的东西,而且已经开始息事宁人。
傅鸣昱放下拳头,疑惑:“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原来你还是会关心我的啊……”休斯顿自嘲的重新睁开眼睛,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表情盯着傅鸣昱,一丝难捱闪过竟然看得清清楚楚,“真不知道,到底是你们谁的后台这么大……连施瓦茨曼那些老头子都只能听命行事……我被整个财团通缉了,罪名你也不懂,不说了。”
“你说……你在逃跑?”
傅鸣昱消化了一下,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是啊,像个什么……你们中国人老是说的……”休斯顿手指点了点扶手,一歪头,“哦,是——丧家之犬……”
“那你还带着我?”傅鸣昱哑然失笑。
“你是我最大的战利品,我凭什么不带着你。”
真的有些鼻音,休斯顿乌青的眼底在灯光下有些不明显:“我已经两天没睡了……你就当是可怜我,老老实实的在我边上待一会儿行不行?”
“不行。”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真的亲耳听见,休斯顿还是一愣,继而又是无奈又是妥协的笑起来,他动动嘴皮子:“至少你可以在床上坐一会儿,不要站着了,你的药效应该还没过去……床脚那边,我就算扑过去,你也有时间给我一拳。”
“不用了,我站得住。”
又是一个拒绝……
傅鸣昱,你居然是铁石心肠。
“早知如此,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我同住,不该对我笑,不该对我好……”这次,弥漫眼底的是无尽的绝望和恼恨,休斯顿视线上逼,“不该把你的善良浪费在一个受伤的年轻路人身上……你知不知道我爱了你雨中的背影有多久!”
傅鸣昱耐心的听着,肃穆的表情仿佛在哀悼。
“善良除了给路人……还能给谁?”
能够理智的分析,温柔的决定,不就是因为没有愚蠢的感情来打扰吗?
“而且就算是善良……也有人吝啬的。”
虚假冷漠的笑容,也是不常见的。
“你明明知道如果把我送回去,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送上无可回还的地步?你还在期待什么?”空气里震动的声波都是悲凉的,它们缓慢的接触休斯顿。
“对啊……我还在期待什么……”
千斤重的手臂抬起来,从精致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根针管。
淡粉色的液体不过十毫升的量,密封的针头细长而明亮。
休斯顿摇晃着站起来:“既然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期待的了……那么……”
傅鸣昱没由来的感到害怕,他头皮发麻伸手再次攥在了把手上,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门缝里,他看到休斯顿背着光,癫狂的笑容沾染了一丝颓废。
“没有这个……我可撑不了两天不睡啊……傅鸣昱……”
他举起注射器。
“——你也来尝尝吗?”
*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话证伪。”陈瑜泱摆弄着木根雕上的茶具,沸水洗茶,“悬以肉不投馁虎,虎毒亦食子。”
他的眉目间沾染着不少的俗世尘气,这是他父亲陈格不免有些遗憾的事情,然而也正是这些摆脱不掉的浊气,让他能更好的融入这个人吃人的世界。
三米之外的电子屏幕上,是一片黑色的海洋,探照灯在不断的扫射,拉开的直升机大门外刮着嘈杂的狂风,肩膀上扛着微型摄像头的雇佣兵们,用口音非常重的俚语开着什么玩笑,他们贪图那些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和尊严,正在比赛谁能探出去的身子更多。
某个一根手指拉着网绳在半空中飞驰,半海里的大鼻子俄国男人赢了。
“Hi Boss~”那个男人冲着镜头里抛媚眼。
陈瑜泱动作流畅的开始打茶,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Las Vegas.”
“Wow!”
一片兴奋的吼叫声震耳欲聋,粗野的男人们下流的笑了。
“少爷,我们发现‘梅塞号’了。”夏律的面容出现在镜头里,她冷静的冲着下面指了指,“要先警告让他们停下来吗?”
“不需要。”陈瑜泱冷漠的眼眯起来,他将苦茶捧起,骄傲的如同猫咪——
“正面强攻。”
“砰!”
鱼雷舰从海水中上浮,排列整齐如同一串浮子,他们的追踪性雷弹灵活的在暗流中游弋,前赴后继的钻穿了几十厘米厚的钢板。
“梅塞”号上的所有仪表全部闪红,电磁打击从三个角度一百二十度的展开,五架直升机的探照灯将甲板变成绝妙的舞台,潮湿的栏杆上拴着不多的救生艇和救生圈,惊慌失措的大副龟缩在控制室里。
重装雇佣兵顺着绳索滑下来,稳稳的落在他们的面前。
“注意不要有无辜伤亡。”
陈瑜泱在这边发号施令,他拿起一小块桂花糖,放进嘴里。
“少爷……”
夏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她抬头看着瞭望台:“少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