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又在转了》再暖

21、第 21 章

　　驾驶室立着玻璃，公交车的窗户关着，无法打开，排除从其他窗口进入驾驶室接替驾驶可能。
　　乘客根本不能下车。
　　只见公交车笔直地朝前开，失去了掌控，乘客拍窗呼喊，司机已然进入了深度睡眠。
　　周围的小车辆和行人看了眼车窗，无动于衷地转开。
　　砰！
　　公交车闯出马路，冲进了街边的草坪，被一棵树拦住。
　　应知冷眼看着广播，广播很慌，不得不继续播报：因司机疲劳驾驶，公交车侧翻，三名乘客受伤。
　　等到天黑，广播冒着烟提醒：“天黑了请闭眼，睡前故事时间到。”
　　乘客无不照做。
　　“本趟公交车从影视城开往永无之夜，总共坐了九位乘客。有一位乘客坐过站，要求司机停车，司机不肯，两人发生争执，到下一站时，乘客冲进驾驶室对司机动手。有两位乘客因让座问题大吵大闹，其中一方大打出手，另一方选择报警，为了乘客安全，无奈司机将车停在站牌边，等警察带人离开。此时司机极其郁闷，车开的极快，因长时间疲劳驾驶，司机闭上了眼睛，公交车冲出行驶线路，致使三名乘客受伤。”
　　广播声回响在车内，没人能睡着，又不得不闭着眼睛。
　　有什么落在地面，让人清楚地感觉到震动。适时绕着地面转圈，从他们脚边经过，旁边有人低声交谈，背后的人跟着动了动。
　　应知：“别动。”
　　小薛原本要俯身捡，闻言脚下不自觉一踢，立刻靠回了座椅。
　　被踢开的物体贴着应知的鞋，从上方落下阴影，晃了晃他的手臂：“哥哥，你睡着了吗？我的玻璃球在你的座位底下。”
　　应知闭着眼呼吸很淡，没有回答。
　　男孩黑眼睛委屈地眨了眨，抬脚踢他的腿，座位下的玻璃球骨碌一转，仿佛长着眼睛跑到了对面。
　　他故技重施，这回有人应答，帮他捡起了玻璃球。
　　男孩咧嘴笑着道谢，笑声在寂静的车厢尤其刺耳。
　　没回应的人也猛地睁开眼，提醒道：“在这辆公交车不能乱走乱说，你不想活着下车？”
　　“想啊，可我已经在车上了。”男孩笑的愈发夸张。
　　三人恨不能捂着他的嘴，让他小声，男孩这才止了声。
　　“你干什么帮他？”
　　“我看他年纪小，也没大人在身边，不哭不闹。”
　　“那他挑在这时候走动？故意大声喊叫。”
　　“从我们上车他一直在那里，别人吵架的时候没见他反应，更没人问他。”
　　几人的声音越变越低，只见坐回座位的男孩又抠着提包，小声道：“我已经上车了，还没到下车的站。”
　　不知何时，天光大亮，当所有人睁眼的时候，先将车里的座位看了看，对面的两人变了身形。
　　应知蹙眉，看到他指甲上的贴纸，身后的小薛凑上前，贴着应知的耳边小声喊：“严哥。”
　　严也回过头，看着他们：“酒醒了？”
　　应知盯着他后座的人，穿外卖员的工作服，察觉到应知的打量，笑道：“仙君，认识我？”
　　小薛惊讶：“狼妖，我们剧组在这辆公交车团建啊。”
　　应知：“三个乘客受伤，只来了两人。”
　　严也不置可否，晃了晃指甲引起应知的注意，然后拎着越狸的脖颈放到第三人的座位上：“不少。”
　　他示意广播的方向：“我没打破规矩。”
　　女孩垂下头笑了声，乘客没说一定是人，更刺激了。
　　广播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眉目之间，悬着的心完全勒紧。
　　时间显示7：00，广播提示：“根据乘客的反应，本趟公交车为乘客提供一日三餐，请乘客按照需要拿取食物，乘客须知，浪费可耻。”只见一辆餐车出现在车门口。
　　它顿了顿，道：“三位受伤乘客先行挑选有助恢复的食物。”
　　餐车送到了应也面前，上面的食物还真是怕他们饿不死：一个鸡蛋，一盒牛奶，一瓶矿泉水，一盒剩饭，一片面包，一根火腿肠，一碗米粥，一包辣条，一根棒棒糖。那盒剩饭显然已经馊了，狼妖都能看到绿色的馊气“搔首弄姿”，令人反胃。
　　严也想了想，拿了矿泉水和鸡蛋，剥开壳塞到越狸嘴里。越狸的嘴塞满了，鼓着腮，使劲抻着脖子咽下，旁观者看在眼里，感觉这主人一心想噎死它。
　　莫提壶想要拿那盒剩饭，岂知他根本碰不到，只有一根某品牌的火腿肠在他手边。莫提壶眯眸，看了眼生产日期：“说是让我们选，我们也不能选。”
　　他看前面喝水的人，按照餐车摆放的顺序，剩饭非应知莫属，心说，这是恶心他家大人。
　　小薛拿着面包看应知慢条斯理地吃剩饭，手敲了敲前座，不等他开口，应知道：“浪费可耻，提供三餐，这一顿不好，还有下一顿，人的运气总不能一直低谷。”
　　严也拧紧了瓶盖。
　　女孩喝完牛奶，看了他一会儿，出声问：“你们三个也是糊里糊涂被扯进来的吗？”
　　莫提壶：“我们跟着公交车跑了好几天，它甩不掉，又看不惯，才让我们上车。”
　　小薛闻言，不知道想到什么：“它还真想不开。”
　　“公交车上新闻了？”女孩将空盒捏扁，不甘心地问。
　　严也：“你们在另一个空间发生的变动对正常的现实世界就像打喷嚏。”
　　女孩感觉找到了懂门道的人，又问：“下车的人怎么了？”
　　莫提壶呵呵一笑：“没什么大事。一个有被害妄想症，在警局扣押着等人指证。一个昏迷不醒，在医院等人下通知。另外三个……”
　　小薛的脸瞬间有些垮。
　　“你不用讲了。”女孩制止道，她已经想到可能。
　　莫提壶：“我们代替他们三人，也不知道，只能等下车的时候。”
　　闻言车上的人神情多变，有惊，有喜，有的默不作声。女孩见严也闭着眼睛，没再多问，等了这么多天，她也明白了，没有什么事情急在一时半刻，没有人非他们不可。
　　当人持续饥饿可能感觉不到，可一旦补充了一点食物，又不让他们满足，积压的饥饿感又会铺天盖地地回到他们的身体，显示器12：00绿油油地在他们眼前跳动。
　　广播：“午餐时间到，本趟公交车为乘客准备丰盛午餐，受伤乘客仍然优先挑选。”
　　餐车上这回比起早餐算的上丰富：一碗豌豆荚，一块牛排，一个甜甜圈，一盘炒饭，一个三角粽，一条鸡腿，一份凉菜，一盘韭菜猪血，一根麻花。
　　不等餐车近前，乘客已经恶心到吃不下饭，早晨那点期待尽数被这顿午餐打碎。牛排上爬动的蠕虫，没有炒熟的猪血，无不刺激着人的感官。
　　莫提壶心虚地看了眼应知，只见严也拿了鸡腿和豌豆荚，没有送到越狸嘴边，先拧开矿泉水喝了口。
　　随后莫提壶端走猪血，看着牛排到了应知手里。
　　小薛实在看不过眼，将麻花分成两股，眼前倏地冲过一团花纹，当应知毫不在意地拿着牛排朝嘴里塞，小兽猛然从他手上抢走，含着牛排露出尖牙。
　　严也瞥了眼广播：“抱歉，它对分发的食物不满意，应该不会有人和不通人情的兽类计较吧。”
　　女孩对着应知笑道：“我没意见，就是你没午餐，甜甜圈喜欢吗？”
　　男孩默默地吃着粽子，很少加入他们的聊天。
　　小薛的手已经抢先递到应知面前。
　　严也：“我的宠物犯错，还没动，可以交换。”
　　看着他们互帮互助，广播暗暗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适时提醒：“不能私自交换食物，浪费食物可耻，受到……”
　　严也问：“浪费食物了吗？”
　　只见猞猁兽对着广播口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将那片牛排咽了，舔着嘴唇，盯着上方，意犹未尽。
　　广播默了默，回答：“没有。”
　　严也：“它吃了牛排，这份午餐浪费了。拿到牛排的人便没有了午餐，怎么算？”
　　广播仿佛有了形态，拉扯着暴躁的毛发，冷静片刻，面带微笑：“分到鸡腿的乘客吃掉鸡腿不浪费，牛排也没有浪费，不管谁吃了，只能怪自己没有拿好食物。”
　　应知闭着眼睛，没有浪费不会受到惩罚，他也不是很想吃那些食物。这辆车为乘客提供餐饮不是毫无作用，也是在惩罚没有按照公交车规则行事的人，当男孩作为触发惩罚的“NPC”走动，之前下车的三人表面看是好心，在公交车的逻辑里，该休息的时候不休息，和大吵大闹没有区别，他们在用欺骗的手段逃避惩罚，只要公交车有动静，他们立刻露出破绽。应知没有帮男孩捡掉落的东西，虽然逃过了下车的惩罚，也被男孩记住了，可能违反了“助人为乐”这一条基本规则。
　　男孩仍然在车上，应知也没有和另外三人受到相同的惩罚，只是用这种方式让他感受饥饿。
　　“你这是在助长社会不良风气，和睡前故事倡导的价值观背道而驰。”严也笑了笑，道：“诚实守信，助人为乐，违背两条规则，受到什么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