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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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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移开视线,寻找空余的位置。
“领队,这儿有空!”
“去你的,眼睛都看直了吧。”
徐薇冲她挥手:“领队,来我这儿,才不跟那帮臭男人挤。”
许久走到徐薇身边,理了下裙摆落座,环视对面的人群,发现斜对角坐的是陈最。
篝火幢幢,映得他的视线飘忽不定,像在看她,又不那么真切。他身边的男生用肩膀撞了撞他,凑过去说话,两人像是认识。
陈最侧过头去听,那男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陈最忽然往这边瞥了一眼,眼底仍旧带着笑,衬着灯火寥落的眼角眉梢,莫名显得有些冷淡。
第一个破冰的是个年轻女人,主动提议玩两把狼人杀。她穿着一套小香风套裙,妆容精致,精英范的职场打扮。
狼人杀是款注重逻辑思维和表达能力的面杀游戏,也可以说是拼演技,复杂的机制和技能使每个环节都可能出现反转,紧张而刺激。
海边,夜晚,俊男靓女。
成年人的游戏局,除去智力较量,更多是荷尔蒙作祟,有时候只一个眼神,躁动因子便沸腾起来,连骨头缝都发痒。
不少人蠢蠢欲动,很快有人附和,在志愿者群里发了一个游戏小程序,玩家只要自己登录,就能抽取自己的身份卡,很方便。
徐薇有些兴奋,凑过来问许久:“你玩过吗?”
许久摇头。
徐薇给她简单讲了下规则,见许久脸上没什么波动,以为她紧张,安慰道:“没事,我带着你,只要别拿到狼人就行,你说谎一准儿露出马脚。”
前两局,许久都在好人阵营,被刀或者被当作狼人票出局,新手难免被欺负,开始徐薇还会用身份技能奶她,后来发现自顾不暇,也无能为力。
那个小香女显然是个中高手,总能三言两语搅动局势,煽动节奏。
徐薇坚持了几轮后也出局了,跟许久感慨:“她好会玩啊,绝对控场。”
玩过几局后,大家都进入了状态,场上只剩下几个人,局势一度胶着。许久在这局拿的是猎人牌,猎人死后可以翻牌带走一个玩家。
许久中途被怀疑出局后,开枪带走了一个人——被默认是好人的陈最。
然而下一秒,主持人宣布神民阵营胜利。
全场哗然。
谁都没想到,他是最后那头狼。
有人在议论说,真看不出来,藏得够深的。
陈最出局后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瞳仁里浮现出一丝奇异色泽。
最后一局,许久拿到了狼美人。
狼美人的技能是诱惑,跟狼人王处于同一阵营。
一睁眼,她再次对上陈最的视线。
主持人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
前科在先,这一局大家都对陈最有了提防,在狼人阵营快暴露的时候,陈最选择了自爆。白天剩余的流程直接跳过,直接进入黑夜。
许久没想到的是,经过一系列混乱互刀的局面后,她活到了最后,并且唯一一个活到了最后。
狼人阵营胜利。
主持人宣布的时候,陈最嘴唇微微一勾,像是对这个结局早有预料。
最惊讶的是徐薇,她没料到,许久看起来长了张无辜无害的脸,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毫无破绽。
她反复确认:“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完全不像哎。”
许久将滑落的发丝捋到耳后,面容映着火光,白玉般透着暖光。
“可能运气比较好。”
五局游戏,除了中间许久是猎人,开枪带走狼人那一局,狼人阵营大获全胜。
众人一复盘,发现只有陈最全程都在狼人阵营,纷纷回过味来。
谁在扮猪吃老虎,谁暗中控场,不言而喻。大家都在起哄,说被欺骗了感情,要拿他平息众怒。
知道大家是在开玩笑,陈最笑了下,平静接受了惩罚。
真心话和大冒险中,他抽中了一张粉色的纸条。
主持人大声念了出来:“请跟距离最近的一位异性分享食物。”
不知是不是巧合,离他最近的是就是那位小香女,在狼人局中与他配合得十分默契。众人的起哄声更大了,她不经也红了脸。
陈最的长相在人群中算扎眼,眉眼工整,轮廓锋利,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笑起来让人挪不开眼睛。
游戏中,她偶尔几次与他对上视线,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女学生凑过来跟许久咬耳朵,脸还有些红:“还好这里只有甜甜圈,要是吃樱桃什么的不得尴尬死。”
然而,陈最绅士地道歉:“我有些感冒,不能传染人家吧。”
小香女笑了下,脸色有点不自然。
主持人面露遗憾:“好吧,那你是打算换签吗?”
“对。”他很干脆。
又换第二张,陈最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签,抬了下手,主持人接过,念了出来。
惩罚内容大同小异,只不过将分享食物变成了肢体接触。
对象是受罚者正对面的人。
众人又纷纷扭头去看陈最对面。
徐薇顺着众人的方向,视线落在许久身上:“好像是你哎……”
许久心猛的跳了下,后知后觉抬头。
陈最的目光深邃而具有穿透性,像一把很薄的刃,落在她身上,烫的。
许久的脸一点一点烧起来。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补了一句:“领队最后是狼美噢,我们可都被她骗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深了:“狼美和狼人王啊……”
主持人不怀好意地问了句:“我先了解一下,两位目前都是单身吧?”
起哄声更大了。
纷乱的人声,许久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血液紊乱间,篝火错影里,一道人影停在了她面前。
……
翌日,许久回到协会里清点物资,红姐也在。这两天小酒馆生意很少,她闲时也会过来志愿者协会搭把手。
小岛逐渐入夏了。春天的寒意完全褪尽,气温逐渐升高,海水也越来越清湛,阳光好的时候蓝得发绿,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
红姐想起什么,突然问许久:“东西找到了吗?”
许久怔了下:“还没有。”
那晚破冰活动结束后,她戴的一条项链不见了,又折回去找了一圈,没找到。
“回头我帮你问问那边赶海的渔民,说不定他们见过呢。”
“麻烦红姐了。”
“我也没少让你帮忙看店,跟我客气什么。”
红姐走到桌前,整理志愿服:“旅游旺季也快到了,好在岛上限流,也算清静。”
许久在本子上记下物资数量:“人还是少些好。”
这些年,来岛上旅游的人逐渐多了。但岛上住宿条件有限,生态环境也比较脆弱,无法承载过多游客,即使旅游旺季,每天也只放出一百张船票,维护岛上的生态平衡。
她点完物资,从墙角篓子里扯出一个蛇皮袋。
红姐扫了一眼,就知道她要去上门回收了。
岛上留守老人多,生活大多维持着二三十年前的原始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未多少现代化痕迹。为了促进垃圾的回收循环再利用,许久跟刘叔制定了三条线,每天有专人沿着固定的路线上门回收垃圾,并根据垃圾数量给那些老人一些券,可以到志协兑换粮油之类的生活用品。
红姐将那摞衣服放进柜子里,掸了掸袖子:“等下,我跟你一起去。”
许久知道她担心自己身体,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红姐抽了一个蛇皮袋,跟着许久出了门。
志愿者协会在半山腰上,要下去得路过一条蜿蜒的石阶,绕着山壁迂回,颇有些险峻的奇趣。
许久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哐啷、咣啷的声音,像有人拖拽着瓶瓶罐罐在台阶上挪。
她停下来,示意红姐等等。
几秒后,楼梯转角果然出现了一个小姑娘,拖着一个比她身体还大的蛇皮袋,垂头丧气地往上爬。
红姐笑起来:“天天,又来给你姐姐送东西?”
志协的人多少都认识这个小姑娘。
说来也算可怜,她父母早年外出务工,这些年没回来一次,家里只剩下一对老人,在浮游山顶上搭了间小破棚,给登顶游客提供茶叶蛋矿泉水之类的补给,这些东西运到山顶费人力,卖得比山下贵几块钱。老人年纪一大把还要山上山下折腾,看的人心酸。
白天家里没有大人,小孩子只能自己跟自己玩。一次雷雨天,天天吓得哇哇大哭。哭声引来了住在附近的许久。许久在一面墙后发现了她,老人外出,怕小孩乱跑,将门反栓了。许久打开门,把小孩带回了自己家,直到风雨停。
那次之后,志愿者之家的人经常看见一个小姑娘,拖着一个大蛇皮袋踢踢踏踏地在附近晃悠,塑料袋里鼓鼓囊囊的,有时塞满了塑料瓶,有时是一些石头和花花草草。问她干什么,她就说给许久。
许久以为天天这次也同往常一样,捡塑料瓶给她,却不经意中发现她右腿膝盖用纱布缠着,上面有一块变成了褐色,是干涸的血液。
许久把她抱到身边,问她怎么受的伤。
天天说:“上山采药的时候摔的。”
许久又问:“纱布是谁给你缠的?”
天天吸了吸鼻子:“一个大哥哥。”
“大哥哥?”红姐狐疑。
天天点了点头,踮起脚,手举过头顶:“这么高。”
红姐笑了,逗她:“这也不高,才到我胸口。”
天天急了,想蹦起来,被许久制止了。
她牵着小孩回到了协会,找出了医药箱,给天天重新处理伤口。
伤得不深,许久松了口气。保持伤口干燥,这种皮肉伤好得很快,裹纱布反而阻碍伤口愈合。
许久问:“疼不疼?”
天天脸上还挂着几道泪印子,抿着嘴,摇了摇头。
许久和红姐把天天留在了协会里,叮嘱她不要乱跑,等她们回来,天天乖声应了。
走到门口时,她又叫住了许久。
许久回过头。,只见天天挣扎着跳下椅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那个大哥哥还让我把这个给你们。”
许久目光落在小孩掌心,顿时怔在原地。
那是一条编绳项链,海水青的颜色,串着一枚白色贝母,刻着一些奇异的纹路。
红姐惊讶:“这不是你丢的那条吗,怎么在她这里?”
许久问天天:“他有说给谁吗?”
天天摇摇头:“他让我送到这里。”
虽然没有指明姓名,但许久有一种直觉,对方似乎清楚知道项链的主人是谁。
红姐笑起来:“不会又是你的某个追求者吧。”
许久接过项链,安静地看了两眼,没有立刻戴上,只是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走吧,先去走线。”
路上,许久的神情若有所思。
那天解散时已经很晚,她回到半山,简单洗漱一番后就沉沉入睡了。第二天醒来,整衣领的时候才发现,脖子上少了什么东西。
那条项链她平素一直戴着,没怎么摘过,只可能落在了沙滩上。
她又回到南沙,沿着昨晚经过的地方寻找,结果一无所获。
海边风大,或许被沙砾掩埋;或许是掉在了一次性野餐垫上,随垃圾被收走;有或则是被赶海的人捡了去。
总之,许久没想过还能找回来。
“认识的人?”
看她沉默不语,红姐突然问。
许久眸光闪烁了下:“不知道。”
“其实那天晚上,我看到有个人送你回来。”
许久看向她。
“我猜对了?”红姐意味深长,“个子是蛮高噢。”
许久移开视线,声音淡淡:“碰巧遇到而已。”
红姐笑而不语。
不知为何,红姐的话让她想起那晚,陈最微凉的眼神。
其实最后的惩罚并未落到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