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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寻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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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宣业四十二年,新帝霍煜即位,恰逢新年伊始,本应共贺新春,辞旧岁。定安城中的百姓却遭不明蛊毒所袭,整个北凉皆困于浓云黑幕之下。
(一)
皓雪飘扬,覆在一脉层峦叠嶂上,迎着淡青色的天光,晨阳顺着云梯徐徐爬升,洒下一片金辉,冷风拂过枝头,暂驻片刻,以盼浅尝冬日的素影清芬。
“小姐!小姐!您官帽未戴呐!”白露捧着一顶官帽气喘吁吁地朝大门一身着红色官府的人影跑去。
晨风旋过,衣袍翻飞处,站着个玉面公子,唇若含丹,目盛秋波,一身红袍翩翩然若腾飞之凤。
禾月恒当即转身给了白露一个暴栗:“什么小姐,叫公子!”
白露吃痛地揉了揉额头,小声道:“是,小”
“恩?”白露口中呼之欲出的二字硬生生被禾月恒给瞪回了肚子里。
“你这话若让旁人听了去,还以为新科状元是个女娃娃呢!”禾月恒玉面微红,纤手拿过官帽正正戴上,便离了去。
“老将军,别看了,人都走远了。”管家将一盏清茶端到了禾镇域的面前。
白发老人目光炯炯,却饱含担忧,长叹一声道:“啾啾这孩子竟真的中了状元,那官场黑暗不知前路,我是怕她陷入淤泥啊。”
狭长的官道旁立着深红色的宫墙,些许落叶夹杂残花跌落在墙角两侧,火红腊梅开得正盛,透过帷幔送来馥郁花香。
瞧着已近宫门,禾月恒索性便下了马车,只见前方一华贵的马车上走下来位少年。
极为普通的暗红官服在其身上,却尽显贵气,笔直修长的身影倒映在青石地上,少年爽朗清举,微弯的唇角似是十月挂满枝头的金桂般醉人,高挺的鼻梁像是精雕细琢过的,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平生万般风流。
引路的宫人见着禾月恒怔住的样子,笑着开口:“那位是定安侯府的小侯爷,裴日升,说起来还同你们禾家有渊源呢。”
禾月恒蹙眉:“我们家?”
宫人应声:“禾大人莫非忘了?这位小侯爷同您的妹妹是有婚约的。”
此话一出,禾月恒的眉皱的更甚,直到皇帝霍煜唤其名时,也尚未回过神。
“禾爱卿以为如何?”
“臣......臣以为陛下方登圣位,应是有人想以君主不合上天之意,故降灾祸为借口,来扰乱秩序,此次蛊毒之祸,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霍煜忽而大笑:“鸿远将军府上出的这位状元郎可是了不起啊!既如此,蛊毒一案不如就交给禾爱卿吧!”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状元郎初入仕途,怕是难担此任呐。”
“臣附议!”众多老臣皆齐齐应声。
禾月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帮老臣一派为端王党,一派为中立之人,只因来了个新人,两派便站在了一条船上。
唯独一人,立于众臣之中,却似一根青竹,端立不偏,眼带轻笑,不曾开口。
霍煜眸光一转,随即叹声道:“那就让定平侯府的小侯爷一道查探吧,禾爱卿可愿意?”
禾月恒抬眸正欲开口,却恰恰对上了那人探究的目光,暂稳心神后,方答:“能同小侯爷共事,乃微臣之幸。”
新帝面露喜色:“好啊!你二人,一个名日升,一个名月恒,倒是极为相称,若朕没记错,禾爱卿的妹妹同裴爱卿是有婚约的,待此案一过,禾裴两家的亲事可得操办起来了!”
禾月恒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却仍挂着笑:“臣定不辱命。”
“裴爱卿呢?”霍煜笑着看向裴日升。
少年微拱双手,润朗的声音似山涧潺潺溪流般浸润人心:“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状元郎,抓出真凶。”
(二)
“什么?让我扮女子?这可不行!”禾月恒一把将茶盏放在了桌上,面露愠色。
而其对面坐着的人身穿一暗紫锦袍,嵌着金丝白鹤,束有紫檀色腰封,紫衣裙角处缀着些祥云,脚上蹬着一双清灰色小朝靴,高扬的马尾用玉冠紧束,面色润白如玉。
裴日升一派淡然:“这下蛊毒的人是断然不会离开定安城的,他还得操控那些受了蛊的百姓,这个桃夭则是极为可疑的,她父母早亡,自苗疆来到定安城,本是替那些被毒虫所咬的人解毒维生,却在蛊毒蔓延后,进入了倚月楼。”
禾月恒扬起轻笑,眉眼弯弯:“那跟我扮女子有何关系?”
余阳的微光窜过窗缝,打在了裴日升的面上,本是俊逸的五官却因光柔和了几分,他晃了晃手中的桃花扇:“此事关乎民心,若是贸然将桃夭带走,必会打草惊蛇,她既在风月之地,就得用不寻常的法子将她抓捕。”
禾月恒仍是抓住扮女子的问题不放:“那为何要我扮女子,而不是你呢?”
紫衣少年“哗”的一声,展开了折扇,熠熠生辉的桃花眼目光灼灼,直落在禾月恒身上:“小不点儿,幼孩的时候还是多吃些饭吧。”
“裴日升!你竟说我矮?”禾月恒半晌才反应过来面前这笑得人畜无害的裴日升竟是在说自己个子矮。
“瞧瞧你,不仅个子矮,而且......”
“你这是做什么?”裴日升倏然俯身靠到了禾月恒的耳边,压低的嗓音吹来一股热气,扰得禾月恒耳垂痒酥酥的,两颊处竟不自觉攀上了红晕,连禾月恒自己也不曾察觉。
裴日升目光在禾月恒的耳垂上停留了半分,随即移到了那一张一合的小嘴上。面前人齿若编贝,白的胜雪的肌肤上缀着一对酒窝,浅浅惹人醉。
“还长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莫非,你是女子?”少年的声音似海面上勾人心魄的魅女般,撩人心弦。
“在下不知小侯爷此话何意,倒是您这番举止让旁人看了去,怕是会误以为您有龙阳之好呢。”禾月恒是万万没想到,这位在朝堂之上端若青竹的小侯爷褪下了大红官服后,竟是一副潇洒公子的做派。
裴日升用折扇挡住了笑颜,朗声道:“若我有龙阳之好的话,那状元爷的妹妹可得伤心上一阵子咯。”
“裴小侯爷大可放心,家妹并非不通事理之人,若得知小侯爷您心有他人,也必不会纠缠!”禾月恒端的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裴日升轻声吟笑,清润的嗓音推开了冬日那股钻心的冷:“这样啊......那可真是让人伤心呢,想不到我裴日升竟如此不得姑娘家喜欢。”
禾月恒仍得陪着裴日升唱下去:“小侯爷多虑了,凭您的长相,身世,这定安城的女子皆是会为您倾倒。”
裴日升闻言收起了折扇,如潭水般的眼眸掀起一丝涟漪,他忽而认真地看向禾月恒,正声道:“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