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预言书》许五六

44、监控之外

　　“哐！”门被人暴力推开。

　　“欢迎，”白天青丝毫不带真心地说。他坐在他一贯坐的位置上，双手交叉，露出一个可以称得上是讽刺的笑，“起码到现在你终于到了我能够正眼看你的程度了，不是吗？”

　　没有得到邀请的访客来到了这里，他一边哼着歌一边饶有情趣地打量四周。青年的神色阴郁，身材消瘦但眼神像老鹰一样锐利凶狠，叫人不敢小瞧他。

　　他手指间夹着一团小火苗，并不怕它烧到自己，只当它是个玩物，时不时地转动一下。

　　而青年身后则是一位沉默的手下，在破开门之后又细心地关门并退出去。

　　“咔哒。”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了。

　　来的正是阿兰恩，他闻此拧起眉露出厌恶的表情。

　　“整栋大楼现在已经被我们菲尼克斯集团接管了。虽然目前还有一些人在反抗，但我相信彻底掌控这里不过是时间问题。”阿兰恩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白发男人。

　　“那可真是恭喜你啊。”白天青语气毫无变化的说，然后露出一个恶意的表情，“可千万不要在最后的关头失败哦，不然那多可笑。”他仿佛意有所指，那种语气让阿兰恩觉得非常不舒服。

　　“谢谢关心，我可不会。”阿兰恩看向桌子对面，那里已经提前准备了一把椅子。

　　正是为他准备的。

　　白天青不说话了，只是微笑。

　　明明敌对集团的掌权人都已经到达自己的办公室了，但他一点都不担心，让人非常怀疑白天青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还没使出来。为什么他不跑？明明在入侵大楼的时候他一定得到了警告，但却选择留下来和自己见面，这不对劲。

　　但阿兰恩知道就算是逼问也得不到回答。

　　他垂眉看向那张椅子，随手掐灭了手里的火苗，上前坐在那里，和白天青对视。双方都没有选择退缩。

　　阿兰恩道：“如果你还有什么招式能使出来的话，请。”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整个局面看似他胜券在握，但其实总部内还有一批秘密手下正在行动。他们的动静非常小，而且避开了摄像头，让菲尼克斯集团的人就算是待在监控室全程都在看摄像头也找不到他们的身影。

　　。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手上端着枪的男人和同伴在走廊里走。十多分钟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整洁，但此时已经被碎肉和鲜血覆盖，打眼一看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倒下。

　　他露着一截机械臂，带着墨镜和耳麦，警惕的扫视周围。

　　“哪里不对劲？”同伴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说，“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看看大楼里还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吧。做完这一票之后可就是平步青云啰！”

　　到时候菲尼克斯集团就是天空之城的顶尖势力了，不需要担心被人一直压一头。

　　男人扫过天花板附近几个比较隐蔽的摄像头，他知道背后之人也是同伴。但可能是出于直觉吧，他还是有点担心。别想那么多，他对自己说，定了定神后含糊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走吧。”同伴懒洋洋的说。

　　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整个监控室已经被血洗一空。

　　这是第二批死在这里的人了。

　　空气中有着浓郁到无法忽视的血腥味，恶心得让人想要吐出来。

　　天花板上、地面上、显示屏上全是血。半损坏的屏幕发出一阵电流不稳的刺啦声，忽明忽暗。而刚溅上去的血正顺着摄像视频中拧眉有点疑惑的男人的脸往下流。

　　天花板上的灯也溅上一层鲜血，扭曲了光线，让整个房间笼罩在怪异的红色中。

　　一条手臂在即将触碰到警报按钮之前被刀钉在了桌子上，手指因为疼痛而蜷缩在一起。昏暗的房间里黯淡的灯光照在他——一个刚刚咽气的男人——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他想要提醒所有人，只要再往前几分就能够碰到按钮，让整个高楼里都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但可惜他失败了。

　　装扮相同的一群人像是地狱来的死神，在几分钟之前突然出现杀死了所有人。

　　“任务完成。”说话的腔调像蛇一样，阴森森的缠绕在你的脖颈间，吐着信子。说话的家伙伸出苍白的手，拔出了刀，甩了甩上面的血迹。

　　他的手臂看不见血管，也没有流汗，一时间不知道他和死人的脸色哪个更白。

　　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会惊讶的发现这群人就是杀死并抛尸唐时的人。

　　——也就是白天青那群做脏活的手下。

　　他们所有人的面目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见光中照过来的时候波光粼粼般的古怪反光。

　　那绝对不是人类正常的五官。

　　一行人沉默的在房间里站了一会，之后最开始捡起刀的人迈开脚步往外走。门没开，之前菲尼克斯的人把门锁了，他们以为不会有人闯入，没想到还是死光了。

　　那人像是完全看不到一样继续往前走，就在人心惊他不会一头撞上去的时候浑身猛地一矮化成了一滩水，顺着门缝挤了出去。

　　咕叽咕叽液体扭动的声音在沉默的空气中非常明显。

　　其他人也动了，跟着他，化作液体离开了房间。

　　五分钟之后，有人用刀破坏了门锁，闯了进来。

　　“他们刚走。”最先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披风的青年，有一头白色的长发，正是白术。他神色冷淡的扫视了一圈房间，得出结论。

　　“好浓的血腥味。”门一开，味道就喷涌而出。就算是鸣默也闻到了。

　　他捂住鼻子落后一步，正打算探头去看的时候有人挡在了他面前。

　　“没什么好看的。”白术说，“你要是吐出来别人会发现我们来过。”

　　“我不会吐的。”越是不让他看，他越好奇。而且就算是现在不经历以后也会经历的，鸣默非常坚定。

　　“你坚持的话。”白术看了他一眼，往旁边让开了一段距离，让鸣默看到里面的一切。

　　人间地狱。

　　比他一路走来见过的任何场景都要恐怖，小小的房间里起码死了十多个人。一部分尸体是被一枪毙命还有的是被撕成了碎片。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显然是两方人所为。

　　哪怕之前做过心理建设，但是直视这里还是差点让鸣默吐出来。他移开了视线，深深的呼吸几口血腥味没有那么浓的空气，然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我没事。”少年说。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白术回头问。

　　“你不是说，这里是监控室吗？”鸣默能听到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让他自己都很惊讶，“白天青习惯把一切都控制在手中，但他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安装摄像设备。那么他也不会在控制核心的房间里安装，反而会尽量避免那个房间出现在任何摄像头里。”

　　白术听懂了他的意思，挑了挑眉，“我想我明白了。”

　　完全不在摄像中的房间，整栋大楼中完全处于空白的房间。只要查看摄像影像的话，就能够发现那个房间。

　　“什么什么？”完全不在状态的预言书好奇地问，“你们发现什么了？”它拖长声音感叹，“外面死了很多人吗？唔……大概还会死更多吧。”

　　“我们继续走吧。”白术眼神灵敏的扫了一圈，最后找到了房间可能在的地方。

　　“如果你知道的话，我们就不需要来到这里。我之前以为你知道呢。”鸣默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白术在大楼里转了三圈之后，鸣默就意识到白术并不知道他们应该去哪里。

　　白术的回应是耸了耸肩膀。

　　他站的地方是一处难得的没有被血覆盖的地方，免得血弄脏了他的披风和鞋子。

　　“哦，如果要拌嘴的话，最好快一点。我感觉有人要来了。”预言书嘟囔。

　　“走吧。”鸣默让开了位置，从门边离开。现在这个大楼里的摄像设备已经全是白摆件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够轻轻松松直接走过去，因为大楼里还装满了会随时给你来上一发子弹的活人。

　　白术走了出来，把白发随意的往后面一捋。接着带头往那边走去。他的脚步轻盈，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还会有很多人死吗？”鸣默低声问预言书。

　　他没问白术，因为白术压根不在乎这些事情。

　　“这是必然的事，任何战争都会死人。这栋楼里的员工死了，刚刚监控室的人也死了，玩家们估计也会死上几次……我会、咳，白术会保护你的。”只是一本书的预言书显然不能够保护人。它只好扯出了白术。

　　鸣默过了片刻才轻声嗯了一声。

　　但他的脸色并没有缓和。

　　。

　　小艾参加了战斗，她是新玩家，对于这第一次遇到的大战役非常感兴趣。她兴致勃勃，觉得自己也能够出一份力。

　　“小艾……”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少女一愣，回头看去。在霓虹灯下，她的脖颈处覆盖了一层半透明的鳞片，看起来有几分怪异。那双眼睛很大，能够往两边看去。“怎么啦，阿左？”她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个永远也不会感到悲伤的快乐少女。

　　声调上扬，腔调中隐约有嘶嘶的声音。

　　阿左沉默了一会，“没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笑起来，“我也能去吗？”

　　“可是你会受伤啊。”小艾歪了歪头。对于玩家来说，不能够复活的友善NPC是珍贵的，最好做任务的时候把他们保护好。这是其他玩家告诉小艾的事情。

　　但是阿左坚持要去。

　　而另外一边的玩家已经组好队了，近来和小艾玩的比较好的玩家在喊她：“小艾，我们要出发了哦！快来！”

　　“好吧。”小艾拿他没办法，只能叮嘱，“你一定要跟紧我，不然你真的会受伤的。”

　　“你也会受伤啊。”阿左轻声说。

　　他说得太小声了，小艾没有注意到，“什么？”

　　“没什么。我们走吧。”阿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