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本预言书》许五六

43、隐秘战争

　　这是来自天空集团老板的指令——白天青早已为阿兰恩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外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恐慌居民的尖叫声，危机正在到来，每一秒都在折磨他脆弱的神经。

　　然后，府成化接收到了消息：天空集团这个庞然大物开始运行，任何挡在面前的人都会被它毫不留情的撕成碎片。集团旗下那批专门用来做脏事的人开始行动，派往了中心城拦住阿兰恩的人。

　　除此之外，巡逻队总部也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接下来的所有事都听我的指挥。”来的是一个女人，说话的时候一直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她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握着扇柄。扇面由大片白色的羽毛拼接组成的，搭配着金色链条，晃动之间仿佛有清脆的铃铛声在响。

　　“你是谁？”有人问。

　　“这不是你们要关心的事情。”轻笑声从扇子响起。女人心神一动，一个标志投影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那是一只自由之鸟。

　　任何有疑惑和质疑的人都不敢再说些什么。

　　光线从穹顶之上照射下来。大厅里所有巡逻队都站着，等待着这位突然到来并接管一切的女人将要下达的决定。

　　府成化微微抬起头看过去，他是靠着二楼的窗户站着，能把大厅里的一切都看在眼中。他认出了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这是白天青的女儿，也就是三小姐。

　　来的不是二少爷，因为二少爷并不合适做这种事。所以来的是她。

　　白天青有三个明面上公布的孩子，而他们之中也就只有三小姐继承了白天青的优雅和狠辣。她教唆二少爷告发白术的事已经被白天青知道了，但男人只感觉有点有意思，或许三小姐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所以这次指挥才落到了她手上。

　　三小姐是为了发动机来的。

　　当然了，天空集团不可能放弃发动机的控制权。发动机就好比是一块肥肉，现在两个集团——两头饿狼——同时盯上了一块肥肉。纷争无法避免。

　　府成化作为巡逻队中最好用的刀，自然是被委以重任。虽然他本人非常不愿意，甚至可以说是抗拒战斗。但是在三小姐似笑非笑的神色中却只能恭谨的低下头，说：“是！”

　　他尝到了被自己咬破的舌尖的血腥味，神色不变的继续说：“保证完成任务。”

　　枪插在腰间，那冰冷的温度好像也让他的心冷了下去。府成化余光之中能看见新成员们那种茫然之中又带有一丝兴奋的表情。

　　无非是要他们去杀人，府成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了。

　　骑上悬浮摩托，检查自己的枪，然后戴上头盔。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府成化透过透明头盔中能看到自己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睛，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波动。

　　发动机位于城市的最底层，是比贫民窟六层还要低的地方。那里不允许住人，城市罩也没有全面覆盖，温度极低。如果要去那个地方的话，是不能够通过电梯到达的，必须要走特殊通道。

　　大量矿工、黑客和通缉犯居住在第六层。而矿工工作的地方是直接到达，虽然能够看到发动机，但是不会在附近停留。

　　。

　　这是一场隐秘的战争。

　　当你在混乱之中抬起头来望向窗外，也许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玩家们习惯了吵吵闹闹，以至于当他们安静下来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但玩家其实在做任务的时候能够耐心等待很长时间，他们就像是能够不吃不喝拿着枪等在草丛中的猎人，屏住呼吸，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认真起来的玩家不达目的不罢休。

　　“滴滴。”个人终端接收到消息而发出提示音，平时的时候并不响，但是在所有人都安静不说话的时候，这个声音就变得特别明显。

　　“哥特！”走在最前面的朱厌回头看了一眼，用气音说，同时还不高兴的拧着眉头，“你又在干什么？”

　　“聊天，显而易见。”哥特轻快地说，走的时候同时保持打字聊天。

　　他们一行人正在光线暗淡的巷道中快步走路，四周阴冷无人。只有微弱的灯光从楼房的缝隙中照进来，让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晦暗不明。

　　玩家们的这一次行动是秘密的。有很多玩家像他们一样正在行动。朱厌神色阴沉的想，为什么非要他和哥特一队呢，他明明可以一个人走，更方便。

　　但玫瑰要求他们一起，大概是觉得朱厌和哥特强强联手更好吧，毕竟他们是主力。

　　“你一定要聊天吗？”朱厌再次听到了滴滴声，回头看她，又问。他习惯做任务的时候保持安静，像一只孤狼一样，就算是在雪地中前进也会俯下身体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动猎物。

　　但哥特习惯高调，也是一个一直都不着调的人。

　　“再等我一会。”哥特挥了挥手说。

　　朱厌不知道要等点什么。他拧着眉头，低头看了看个人终端，系统中金属正在给他发消息：“玫瑰出去了。你能不能快点启动发动机，我要冷死了。”

　　“你着什么急，”朱厌发消息，“催什么催！而且，你才不会被冷死！”他才要被冷死了呢，呼出的都是白烟。第六层显然要比第四层冷上太多，好在仿生人身体能够经受住，只是动作有些僵硬。

　　金属给他发了一个哭脸的符号。

　　“知道了，会尽快的。”朱厌耐住性子回复。

　　他们走出巷道，顺着缝隙往下又跳到了三人合抱的管道上。这里空间狭小，必须要弯着腰。朱厌能够看到管道相交的地方因为寒冷而出现了结冰现象。他们必须要小心才能不从管道上摔下去。

　　已经放缓了脚步，但还是会发出声音。整个空间里都在回荡响声，幽幽的，宛如从古老洞穴中传来了魔鬼苏醒的声音。

　　朱厌没去过发动机。拜托，那个地方又冷戒备又森严，他要解决的任务目标根本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他只能通过看系统上玫瑰发来的地图而分辨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虽然这一路上非常艰难，还有好几次走错了路。但好在他们没被发现。

　　集团常用的生命检测仪器无法检测到他们，仿生人毕竟只是机器人，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而且没有人会无聊到花费大量金钱为这里增添上仿生人检测仪器，安保已经足以解决掉溜进来的入侵者了。

　　“嘘。”朱厌猛地停了下来，然后侧耳听了一会。他回头看了一眼哥特，然后率先起身一个翻滚双手扣进厚重的金属管道中，然后像蜘蛛一样消失在了下方。

　　下面一片漆黑，他耐心的等了一两秒，感觉到微弱的风拂过身边。

　　是哥特。

　　她动作灵敏的紧随其后。

　　两人虽然没有交流，配合十分密切心有灵犀。

　　黑暗中，两人都保持沉默。只有朱厌那双发绿光的眼睛若有所思的抬头望向上方。

　　过了几秒，随着细微的嗡嗡声，一架小型无人勘察机摇摇晃晃的在上方路过。在短暂的停留后，它没有发现不对劲，而是继续飞行路过了。

　　良久，朱厌才从管道下方翻了上去，拍了拍手上的冰渣。哥特手背裂开分出的机械臂正在打字，一心二用的看了看无人勘察机消失的方向。

　　“又是一只苍蝇。”少女这样说。

　　苍蝇指的就是这种无人机，因为太烦而被取了这样的外号。从他们离开贫民窟六层并逐渐深入后，这种苍蝇就到处都是。

　　而一旦有一架发现了入侵者的踪迹就会引发警报，如果有一架遭到损坏也会引起更多苍蝇前来侦查。

　　“继续走吧。”朱厌轻声说。

　　哥特却说：“我来带路。”

　　“你看得懂地图吗？”朱厌用惊奇的目光看回去，像是发现猴子居然在用面包机做早饭一样不可思议，“要不然为什么是我带路。”

　　要知道，哥特她完全看不懂地图。虽然她对四层和一层比较熟悉，那也只是因为她在那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记下来路的。这也是为什么哥特不像朱厌一样到处跑做任务。

　　在某一次迷路之后被玫瑰亲自提回去后，哥特就痛苦地意识到她最好还是不要去做要离开熟悉地方的任务。

　　但她本人非常不喜欢别人提到这一点。

　　少女气势汹汹的转头看他，梗着脖子道：“我怎么看不懂了！而且，我才不是要看着地图带路呢。我有秘密武器！”

　　她吸气呼气，告诉自己如果现在打起来的话会把苍蝇引回来的，终于把被朱厌一句话挑起的怒火按了下去。

　　但显然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在惹人方面过于擅长的朱厌挑了挑眉，吐出一句话：“想象不到。”

　　哥特差点动手。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她咔咔的咬着牙齿想。

　　朱厌差点以为她在下面的时候往嘴里塞了个冰块。

　　他们在管道上的一系列动作引发的声音顺着管道往远处传播，虽然到最后变成了隐约的异响。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

　　“热水也冻住了。”咚咚咚！小五敲击的时候听到了回音，他把冻得发红的耳朵从水管上移开，然后又一次扭动水龙头。结果还是一样让人失望，根本没有水出来。

　　第六层偶尔会有热水，因为管道会路过发动机。运行中的发动机能让冰块融化，也能让管道中的水变成热水。

　　小五并不想放弃。他伸出手想捂热水管，但是反而让自己的热量仿佛都被冰冷的水管吸走了。

　　他收回手，盯着水管看了一会，又低头去看自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杯子。小孩把杯子丢掉了，然后像是要确定什么一样摸进口袋抓住还剩一半的抗寒药。

　　这是他身上唯一的东西了。

　　小五好像还能够听到一个多小时前自己的哭声，他猛地摇了摇头，告诉自己那只是幻觉。

　　身材瘦小的小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往外看能看见混乱的人群，有不少人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在垃圾桶里。地面上的泥水已经变成了颜色浑浊的冰，在时不时亮起的广告牌下闪着令人心惊的寒光。

　　他不知道叔叔会不会某天在垃圾桶里看到他的尸体，然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就像是很久之前在听到父亲死亡的噩耗时叔叔抱住他哭的样子。但很可能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中年男人了，两人在之前的混乱中走散了。

　　他恍恍惚惚，差点被踩死。好不容易躲过溅落的石块，听旁人说那是菲尼克斯集□□来的人。

　　他只从广告上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庞然大物。集团稍微动一动手指，他就已经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