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孤**柔

34、卷一番外(二）

　　——卷一番外——

　　五人均下了马，也不多言，对视一番，便将那白衣男子围住。

　　那手持大刀之人看了眼那黑衣女子，又瞥眼她桌上长剑，一时猜不透她是何来历，思忖下，扬声道：“这位朋友，此番乃是我西山五鬼与这霍正谈的恩怨，朋友若是与此人无关，便请了。”
　　老头儿此时已吓得连站都站不稳，扶着墙边，哆嗦着看着。

　　只见那黑衣女子并不应答，竟像是未听见一般。
　　那极胖之人立时便要发作，他身边那瘦子却忙一把拉住，道：“老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将这正主儿给做了，来日方长！”
　　那胖子一想有理，便也转向那白衣男子，道：“姓霍的，快快将那物事交出，我们指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那白衣男子不答，只一声冷笑。

　　那胖子性子甚急，暴怒道：“姓霍的，你笑什么？！你这命，早已在你爷爷我手里了，不想多受折磨，便快快交出那物事来！”
　　这时那瘦子忽道：“老四，你这般问他却是无用，他那位娇俏的夫人，如今却是不在，只怕……那重要物事，便是让他夫人给带走了！”

　　此言一出，四鬼皆惊，那秃头之人道：“老三所言有理，可要分两人先赶上，将那小娘子给做了？”
　　持大刀之人沉吟道：“无妨，只怕她也并未跑远，此处离那宜宣尚有段路，待做了这边的，再赶上也是绰绰有余。”

　　那白衣男子乍闻那瘦子所言，心中便是突地一跳，此时听持大刀之人这般说法，不由心下焦急，一咬牙，目露凶光，只想道：今日便与这五人拼了，拼得一个是一个，日后环儿那边也可少些磨难！
　　这番一想，顿时胸中再无阻塞，已是视死如归！
　　只见那白衣男子挥袖便朝那瘦子击去，那瘦子未成想到他竟会突然发难，一时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怪叫。

　　这时那持大刀之人已迎面而上，那大刀沉重无比，此人拿在手中竟似毫不费力，着实让人震惊！
　　只见他右手持刀直劈而下，生生逼退白衣男子，紧跟着就一连数刀，刀刀带起一阵疾风。那白衣男子先前便已是身受重伤，此时对敌五人，更是倍感吃力，招式顿时便一滞。
　　那瘦子本被他打得退了好几步，此时寻到空隙，左手连甩，手中一把铁蒺藜立时掷出！

　　只见那铁蒺藜直飞白衣男子面门，便在离他数寸之处，那白衣男子忽的拂袖而上，直将那一把铁蒺藜以一拂之力，生生打得偏了。
　　那瘦子脸色一变，伸手入怀，掏出两支袖箭，又是疾飞而出，白衣男子仍是拂袖一挥，想要如法炮制，未成想，两点乌光一闪而过，其后竟还有一丝青光！
　　正是在两支袖箭之后夹有一枚银针！

　　那银针细小，且又是夹在两支袖箭之后，若不细看，真正看不出，这一招暗度陈仓甚是歹毒，眼见那白衣男子一拂之后右手已不及收回，这银针便要命中！
　　瘦子顿时便心中大慰，他这银针上自是淬有剧毒，中了一枚，便是一只猛虎，一盏茶时分也定是要去见阎王的。

　　便在这时，只听得“叮”的一声，正是那枚本该已中了白衣男子右手的银针被弹了开去！
　　几人不由俱是大惊，却见那白衣男子衣袖一翻，露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

　　那白衣男子冷笑道：“素闻西山五鬼武功虽不怎样，行事却是歹毒诡诈，在下也只能多防着点，生怕中了各位的暗算！”
　　他这番说法，乃是故意激这五人，其实西山五鬼虽是行止无端，但武功却是很不错的，每人都有一手绝技，很是不好对付。

　　果然那胖子一听便怒发冲冠，叫道：“姓霍的，让你知道老子是不是有真本事！”
　　胖子边说着，边挥动一把鱼竿而上，这兵刃甚是古怪，以吊钩作为利器，白衣男子不敢托大，自是小心应对。
　　只见那胖子便如秤砣的身子，竟是灵活无比，腾挪躲闪之间更是奇快，不由心中一禀。
　　这西山五鬼果然是很有些道道儿的，今日只怕却是要丧命在这处了。
　　白衣男子想到与那黄衣女子从此天人永隔，便心中一阵悲戚。所谓哀兵必胜，白衣男子此时心情便也如这般，竟是一时勇猛无比，将那胖子打得一阵手忙脚乱。

　　此时那秃子，手持大刀之人，呵呵傻笑之人均是立于一边，抱臂看着，似是并不准备出手，白衣男子一看，自己与这胖瘦二人相斗已是胜算聊聊，便知自己生还无望。
　　而那胖子此时正是吼叫着直冲而上，手中鱼竿一挥，那吊钩正是一把利器，只见那勾头直冲自己而来，白衣男子大惊，忙提着手中匕首而上，准备接那吊钩一击。
　　便在此时，那疾冲而来的吊钩却忽然变了道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弯去，直奔白衣男子后心空门！
　　那白衣男子大骇之下，已是避之不及，正要闭眼待死之时，却听“啪嗒”一声！

　　白衣男子转身一看，心中却有一阵又是感念，又是悲戚，又是欣喜的念头，只将他撞得一下说不出话来。正是身后那尖利无比的吊钩被一把白色匕首击得落在一边！

　　离他六人数步之距，便俏生生立着那个黄衣女子！

　　那黄衣女子见一击得手，以一根悬在匕首末端的丝线将匕首拽回，看着白衣男子，柔声道：“夫君，真是对不住，环儿百般思量，终还是不能听你的话了。”
　　她说着，目中水光一片，又道：“……也许是妾身妇人之见，唉……只是在我看来，那物事值得几何？那承诺又值得几何？便是负尽江湖道义，负尽这天下之人，环儿也是要与夫君死在一处了。”
　　她这番话说完，白衣男子已是落下泪来，一时两人心中再无遗憾，只觉今日便一起死了，也是一件幸事。

　　只见那持大刀之人仰天大笑道：“贤伉俪夫妻情深，也好，我便送你们二人一起上路吧！”
　　言罢，大刀一挥而上，只一招，便是压得那白衣男子和黄衣女子喘不过气来，均是未想到，这持大刀之人，武功竟如此高强！

　　便在两人就要不敌时，一个轻轻的声音忽地飘出，道：“……你便是负尽江湖道义，负尽天下人，也要与他在一起吗……”
　　这声音甚轻，却又清晰无比地传进在场众人耳里。
　　众人心中均是一禀。
　　这说话之人，内力竟是深不可测，不知是何来头。

　　那持大刀之人将大刀下劈之势一收，回身一看，这话，却正是那先前一言不发的黑衣女子所出。
　　那人不由惊疑不定，正是犹豫之时，只见那黑衣女子忽的一闪，已是立于黄衣女子身前，这一瞬，在场竟是无一人看清！

　　那黑衣女子又问道：“你便是负尽天下，也要与这人在一起吗？”

　　黄衣女子绝处逢生，不由呆愣了一会儿，此时见那黑衣女子武功这般了得，顿时回过神来，应道：“正是如此，我与夫君，便是负尽天下人，也定是要在一起的。”
　　言罢，转头看那白衣男子，见他也正看自己，便微微一笑。

　　只听那黑衣女子叹道：“……唉……负尽天下……你能轻易说出，却也未必真能做到，负尽天下，哪里是这般容易了，也罢，你们便走了吧，只是须得记得今日所说之誓，莫要将之石沉大海了。”
　　这女子话中之意，竟是全不将西山五鬼放在眼里。
　　那胖子顿时便恼了，提着那鱼竿便一跃而出，指着那黑衣女子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插手管这闲事？莫不是也为了那物事？这夫妻俩我们西山五鬼留定了，要救这两人，须得先过我兄弟五人这一关！”说着，也不待那黑衣女子应答，一摆手上鱼竿，便直冲那黑衣女子而去！

　　只见电光火石之间，“嚓”的一声，正是黑衣女子横剑于身前，那鱼钩便从剑鞘上一擦而过，滑了开去。
　　那胖子又是一勾，竟从半空折转了来，直飞那黑衣女子后脑！
　　这胖子这一杆鱼竿当真是夺人性命不见踪影，乃是件杀人利器，端的是千变万化，击出的方位，力度，均在他一只手帷幄之间，非一日之功，今日两次使出，俱是震慑人心。
　　却见那黑衣女子不闪不避，直将长剑移于脑后，竟如背生双目一般，又是剑鞘一挡，将那鱼钩直滑了出去！
　　众人一见，俱是大惊。

　　那胖子心中也是大骇，只是此时已是不能退下，只得硬着头皮手腕一翻，将那鱼钩直朝着黑衣女子右侧太阳穴而去，便在此时，瘦子手中两道黑光一闪，正是击出两枚蝗石，一枚直奔那女子风池，一枚直奔神庭，俱是狠辣，三处物事齐至，一时凶险无双——

　　却见残影无数，也不见那黑衣女子如何动作，地上便躺了两枚蝗石，正是适才瘦子所出，而胖子的鱼钩，此次竟也被击落，与那两枚蝗石躺在一处！

　　一时间，竟是寂静无声，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喘。

　　西山五鬼更是暗暗叫苦不迭，他们已出了两人，这黑衣女子也不知是何来头，竟连剑都未出鞘，便已将两人杀招尽破。
　　此时正是谁也不敢说话，只听那黑衣女子道：“西山五鬼，大鬼曹十，二鬼张四，三鬼李九，四鬼汪仁，五鬼朱光。你五人功夫不弱，可惜用心不在正道上，专修些偏门，这些邪道法门，日以继月，乃是要返还己身的……唉……只是你们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自是听不进我话的。”
　　她这番话一出，西山五鬼俱是大骇，未成想那不知来历的黑衣女子，对他们兄弟五人竟是知根知底的！
　　这一下可真将他们给镇住了，一时沉吟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却听那黑衣女子又道：“西山五鬼成名已久，我若是今日就这么放了这两人走，想来你们也不服气，且这事情也不合江湖规矩……”
　　这回她一开口，五鬼俱是心神紧绷，再不敢小觑了这女子，一听这话，却又讶异不已。其实以这女子的武功，便是真硬生生放了这两人去，只怕他们五人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未想到这女子却这般说法，到叫五鬼吃了一惊。

　　只听那女子接着道：“……我细思量了下，不如便这般好了，我与你们过三招，若是你们能接得我三招，我便再不管这两人之事，其后他们是死是活，都由老天做主吧。”

　　这话由任一人说来，只怕西山五鬼都要大笑不已，再将那人一刀杀了了事。
　　试想便是一人一招，要做了他兄弟五个都得要五招，更何况西山五鬼何等样人？
　　想要五招之内将他们全数撂倒，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何论三招？
　　只是这话，却是这黑衣女子所说，再想到那女子先前手段，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那胖子犹豫着道：“你可不能不守信，若我们接得你三招，你便要快快离去，不可再打这两人的主意！”边说着，便将适才被女子击落的鱼钩拿回，却不系上，反从怀中又掏出一只新鱼钩来，以之替换。只见那新钩上倒刺遍布，甚是骇人。
　　胖子心里其实是很跃跃欲试的，只因自他五鬼出道以来，还未曾遇到过这般难缠的敌手。而一个江湖人，多少都是有些血性的，见了这样的绝世高手，还能与之过招，便是死在当场，也是此生无憾了。
　　且这胖子对自己和兄弟四个的身手，着实是有些个自满的，若是平日里那般打法，只怕胜不了这黑衣女子，可若只三招，他五鬼还是有那么些念想在。

　　其余众人也是如他这般想法，俱是犹疑着看向那黑衣女子。
　　只听那女子一声轻笑，声音柔顺无比，道：“我自问，还未有过不守约之事，只要你们接得我三招，我便立时离去……”
　　说着，只见她劈手一掌按在那边上石桌上，“匡佟”一声，那石桌一下便裂成了数份，散落于地，石屑纷飞！
　　那黑衣女子指着那石桌，道：“若违此誓，有如此桌！”

　　这一下可着实让五鬼惊住了，那石桌可是实打实的石头做的啊！这黑衣女子只一掌，便将这石桌击碎，这等功力，只怕三招之说，还真不是信口开河。只是事已至此，五鬼也是再无退路，几人一咬牙，使个眼色。

　　只见那黑衣女子话音刚落，那手持大刀之人便疾行而上，大刀直劈那女子右侧！
　　那瘦子手中数道寒芒一闪而过，竟是双手齐发，一时铁蒺藜，袖箭，蝗石，银针齐射而出，带着“嘘嘘”之声，直飞那黑衣女子！
　　那胖子紧随瘦子所发暗器之后，一摆鱼竿，整个人如个肉球般，直直滚出，手上鱼竿一折一摆，吊钩隐于暗器之后，扑向黑衣女子面门！

　　那大刀直劈而来，瘦子手中暗器已到近前，胖子合身而上，一时只见刀光剑影一片，三人配合得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