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彩色莲花

33、放下

　　李芾下了车跟在他们俩后面，然后就看到了林苏漫天的表白爱语。
　　李芾惊呆了，没想到林苏这么迅速，这么直白！
　　让李芾更惊讶的场面来了，他看到林苏单膝跪地，掏出了戒指！
　　草！表白求婚结婚一条龙吗？！
　　李芾头有点晕，连忙扶着旁边的香樟树保持自己不倒下去。
　　他站得离那两人有点远，听不清两人的对话，只看到商凌没有收下戒指。
　　李芾的心稍稍宽慰了一些。
　　他握了握拳头，决定再观察观察，毕竟自己现在过去口头表白太寒酸了，尤其是在林苏的爱情大阵仗面前。
　　李芾悄悄走到了他们俩旁边的灌木丛里。

　　“林苏。”
　　商凌在风中凌乱了很久，终于缓过劲来。
　　“我不用考虑。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是gay，我也不喜欢男人，我不能做你的男朋友。我永远都只会将你当成我的好朋友、好兄弟。”
　　商凌推开林苏，望着虚空吃吃笑起来。
　　“林苏，我真是不明白了，我怎么这么招男人喜欢呢？我他妈是个男的呀！”
　　林苏攥紧了戒指盒，表情看起来也很难过。
　　“商凌，我要是知道为什么，我今晚还会失恋吗？”
　　商凌一愣，盯着林苏看了一会，然后低下头叹气：“对不起，林苏，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gay？你知道我为什么转学来苏州吗？因为在北京时也有个gay跟我表白，我他妈吓死了！我他妈就被吓跑了！我来了苏州，我以为可以平静地渡过高中最后一年。可是我在星海交的第一个好朋友被gay拐跑了，第二个好朋友，现在就站在我面前举着戒指跟我求婚！我，我是个男的啊！”
　　商凌说着说着，就蹲在地上掉起了眼泪，他是真的很难受。
　　林苏看到商凌的眼泪，有一些手足无措，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然后蹲在商凌面前：“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我不该吓你！你别哭，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还是你的好朋友，咱俩还和以前一样！”
　　商凌抬起头，看着林苏，眼神哀怨。
　　林苏叹了一口气，伸手擦去商凌脸上的泪，表情复杂。
　　商凌垂下眼眸，从身到心都充满了别扭。
　　还能回去吗？
　　至少自己再也不能随随便便叫林苏“媳妇”了……
　　两人各自沉默了好一会，冷风呼呼。
　　“走吧，回家了。”
　　商凌站起身，拍了拍林苏的肩膀。
　　他发现林苏似乎比他更痛苦，也是，好不容易精心准备了这么浪漫的表白，被彻底拒绝，任谁都不会好受。
　　林苏没有动，继续沉默地蹲着。
　　商凌犹豫了一下，上前拉起林苏。
　　”林苏，对不起！浪费了你的心意，这样吧，我欠你一个圣诞节心愿，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行吗？”
　　林苏抬眼看着他，看了好一会，才低低地说：“好。你说你不喜欢男人，那我希望你永远都不会跟男人谈恋爱，任何男人都不行！”
　　商凌听到林苏的心愿，愣了一下，“李芾”这个名字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他觉得自己怎么可能喜欢李芾，更何况还是自己的老师？……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好，我答应你，这很简单嘛。我又不喜欢男人，就算有一天转性了，那也得娶你呀！”
　　林苏勉强笑了笑，他抬头望着远空的繁星扬了扬嘴角，然后快速嘬了商凌脸一下，笑着跑开了。
　　“臭林苏！占老子便宜！你看你今天晚上还能不能活着回去！老子打死你！”
　　商凌追打林苏而去。
　　两人走后，李芾才从草丛里走出来，他脸色极其苍白，扶着旁边的树咳了许久。

　　李芾回到家后就开始发高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不知日月。
　　第二天中午商凌来李芾家蹭饭，才发现他生病了。
　　“39.2！高烧啊，不行，得去医院！”
　　放下温度计，商凌赶紧帮李芾套上羽绒服，背着他下楼，然后打了个出租车去医院。
　　商凌在医院忙上忙下，处理好李芾的就诊手续，才得空喘了一口气。
　　他用湿毛巾擦了擦李芾额间的汗，望着李芾苍白瘦削的脸，有些心疼。
　　“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烧？昨晚在学校见到他还好好……难道昨晚跑出去过圣诞节过得太嗨了？”
　　商凌嘴里嘀嘀咕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芾的脸。
　　”瘦了好多！最近是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商凌轻叹了口气，心想早知道昨晚跟着李芾回家喝汤，这样也许就不会出现林苏表白的难堪场面。
　　虽然昨晚两人说开了，但商凌一想到林苏可能肖想过自己，就觉得浑身难受。
　　上午他一直躲着林苏，林苏也没有纠缠，转身就走了。
　　当时他看着林苏眼里的失望和忧伤，以及孤零零的背影，差一点就冲出去抱着林苏让他别走。
　　还好忍住了！
　　商凌在心里默念了三百遍“我是直男”，才静下心来。
　　商凌看李芾还在昏睡中，便去楼下医院食堂买了些粥和饭菜，自己吃饱后，顺便给李芾也买了一份，拎着粥和小菜上了楼。
　　他走到病房门口，刚好看到李芾睁着眼朝门口张望，两人视线碰了个头。
　　“芾哥，醒了？”商凌笑了说了一句，快步走进去，伸手覆在李芾额头上，“嗯，不烫了。”
　　李芾眼睛盯着商凌的脸，静静地看着他。
　　“芾哥，你怎么发烧了？你看你，三天两头生病，像林黛玉似的，得加强锻炼啊！”
　　大概是发现李芾烧退了，商凌心情不错，就随口调侃了他几句，然后将自己手上拎着的食品袋打开，拿出里面的粥和小菜。
　　“来，吃点粥，补充体力，待会我可不想再背着你回去。早上我背你下楼，快累死我了！不过你长得那么高，还真不重，看来是太瘦了。得多吃点！来！”
　　商凌边絮叨，边打开粥盒盖子，用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勺递给李芾。
　　李芾没动，依然看着商凌，黑曜石一般的眼珠里映照出商凌的帅脸，眼神中似乎隐忍着许多情绪。
　　“芾哥？”
　　商凌疑惑地喊了一声。
　　李芾的眼珠终于转了转，他偏过头，淡淡地说：“我不饿。”
　　商凌放下粥盒，有些疑惑：“怎么像个孩子似地闹脾气？你现在必须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你不想吃粥？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李芾又看向商凌，看得商凌不自在地笑起来。
　　“怎么？李老师想吃我？我皮糙肉厚的，不好吃。您还是点点别的吧？”
　　李芾低咳了两声，“行了，就吃粥吧。”
　　“那就张嘴！啊—”商凌立马舀起一勺粥，塞到李芾口里。
　　“这家医院食堂的饭菜还可以，也可能我是吃厌烦了学校食堂的菜，你尝尝，看看怎么样？”
　　“还行吧。”
　　李芾似乎不太想说话。
　　商凌想了想，又说：“其实我还是最喜欢吃你做的菜。芾哥，你快点好起来啊，我还要去你家蹭饭呢。”
　　李芾睨了商凌一眼，半晌后开口道：“嗯。”
　　商凌喜滋滋地将餐盒收拾干净。
　　输完液，商凌帮李芾处理完医院手续，两人又一起回了李芾家。
　　李芾躺在床上，听着商凌忙前忙后为他收拾房间的声音，心里又甜又苦，不知不觉地想了许多。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放下了。
　　商凌收拾完房间，又端着热水和药，盯着李芾吃下去，才匆匆忙忙离开，赶回学校上课。
　　李芾吃完药，又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后发现睡衣都被汗湿了，赶紧起床冲了个澡。
　　他端着热水走进厨房，想看看晚上可以做什么菜。
　　冰箱上贴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别做饭，歇着。我给你打包过去。”
　　李芾捏着纸条看了好几遍，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虽然自己很难过，但一个人难过总好过两个人难堪。
　　商凌都说了不喜欢男人，自己又何必让人为难。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老师……
　　表白什么的……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