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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隐藏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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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夏在京一路往外走,在确定屋里的人都听不到他们对话了的时候才停下来。
抽回自己的手,夏在京揉揉明显被掐出红印了的手腕,“YA,具俊表,你真是个没有风度的男人。”
“那么……你跑到人家家里说这些话就很有风度吗?”他火大地朝她吼道。
夏在京觉得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他看着她,说。“难道你要告诉我,你是为了我才想阻止丝草去找智厚的吗?”
“是啊,为了你。”她毫不示弱地吼回去,“你是傻瓜吗?明明还爱着却放她去找别的男人。”她为他心疼,难道他不懂吗?
“不是别的男人,是智厚啊。”他说过,除了具俊表的身边,金丝草只能有另外一个选择,就是尹智厚。
夏在京嗤了声,“YA,你在欺骗观众还是在欺骗自己啊?”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说:“具俊表,别装伟大,爱情需要的是自私。你……能保证在你放开她之后不后悔吗?”
他当然会后悔,可是不放开,他会更后悔。
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是后悔的。挽着他的手臂,她说,“俊……爱情的遗憾,会是一辈子的缺憾。不要轻易放手。”
具俊表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远处,说:“这个……是你的经验吗?”
“什么?”她受伤地放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他会这么出口伤人。
具俊表没有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说:“在京啊,你……应该明白不放手比放手更痛苦的道理吧?”
不放手比放手更痛苦?是啊,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她会在婚礼上突然宣布不结婚了的理由。因为不放手,她会彻底地失去这个男人,即使他在身边,可是只是一具会走路的尸体啊,还不如放开,或许还可以做朋友。
她了然地点点头,可是……“我们之间,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但是……丝草是喜欢你的啊。”他们曾经那么喜欢对方,不是吗?
摇了下头,他说:“不是。丝草是喜欢我,可是……她爱的是智厚啊。从一开始就是。”一开始,她的眼光只会随着尹智厚转移,是他,是他强行介入她的世界。
“俊……”这种悲伤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具俊表,他适合嚣张霸气张狂,就是不适合这么悲伤,她的心,又痛了。
终于,他回头看了她,然后笑了,笑容虽然灿烂,可是缺少了阳光,“爱情,不是让所有人都痛苦的东西。所以……不要阻止她。”
法国
是夜,从闵瑞贤家里吃完晚饭出来,他只让司机送到自己房子前的红绿灯那里,踏着清冷的月光,然后一路慢慢走回来。
俊表,应该收到他的祝福了吧?
丝草,还好吗?晚上应该不用靠镇定剂才能睡的着觉了吧?
想到这里,他失笑。人家的女朋友,他这是在操什么心?
这里的美食他已经尝尽,这里的风景他也已经看腻,是时候该离开了吧?
从离开韩国的那天起,他便决定不会在哪个地方待太久的时间。这时候离开,瑞贤会理解的吧?
下一站,该去哪里呢?或者去哪个小岛上也不错。
他一路走来,一路想着下一站的事,在转角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个人,他反应过来之后便看向那人,这一看,他便愣住了。
“你……唐小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他不是拒绝了所有人来法国探望他吗?为什么唐小婉会出现在这里。他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去。
唐小婉在他眼前挥挥手,说:“HI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
“你?”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这个海盗的后代,比如现在。
唐小婉点点头,然后摸摸自己的脸,说:“智厚先生难道都没发现我瘦了一圈吗?”
有吗?他看向她仍旧圆圆的带点婴儿肥的脸,然后冷淡地问道,“是吗?没发现。”
越过她,他就想离开。
算起来,他和她也不是很熟,所以没必要说太多,因为他一点也不想合和她培养友情。
见他越过自己就要离开,唐小婉连忙跟上他,说:“智厚先生,我真的很担心你。你去过医院了吗?有做过化验吗?”留在韩国,她越想自己对这件事情应该负责。所以这次“生命动力”在法国开分社,她就自告奋勇跑来帮忙,想说顺便来找找尹智厚。
停住脚步,他双手放在米色风衣的口袋里,转头看向她,“你……跟我很熟吗?”
“什么?”她愣了下。
“或许……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吗?”他不想提这些事情,也不想见到她。
唐小婉脸上闪过小小的受伤,“智厚先生一定是在怪我,是吧?”
“我……说过,我从来没有你决定过什么事情。”这句话在苏格兰的时候他已经告诉过她了。
唐小婉不相信,她拉住他,说:“我知道,智厚先生肯定是在怪我的。我……也很不安很自责,我在韩国一直想着这件事情,睡也睡不好。智厚先生,去做个检查吧?”
尹智厚停住脚步,转身不耐地看着她,“小姐,放手。我要回去休息了。”他真怀疑宋宇彬的胃口是不是出了问题,居然会喜欢这么聒噪的女人。
“为什么要这么冷淡,我是在道歉啊。”她委屈地嘟起嘴。
“那么……我接受了。你可以离开了。”如果接受她的道歉可以让自己耳朵清净的话,他很乐意。
咦?她疑惑地看着他,“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他从来就没生过她的气。
转过身他又迈开步子准备离开。
“那个……”她又拉住了他。
尹智厚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然后才转过头来看她,“还有什么事吗?”
她想起下午的时候和宋宇彬通话内容,她说:“丝草要来法国了。”
这句话仿佛是句定身咒。尹智厚完全僵在那边,傻傻地开口问道:“什么?”
“宇彬告诉我,说丝草要来法国找智厚先生了。”她毫无心机地说出从宋宇彬那里得来的消息。
丝草要来法国,而且是来找他?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她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想来看看他?她就是这么善良的女孩啊,来看她,无关乎想念,无关乎爱情,只因为他是她的朋友。
那么,他应该见她吗?
夜晚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倾泻在他的身上。
他坐在宽大的皮椅内,双手相扣撑着下巴,看着电脑屏幕上那跳动的小头像发呆。
他在想什么,没人知道。恐怕就连自己,也无法确定此刻心里的想法吧.
终于,他伸出一只手按下那个小头像,很快,具俊表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YA,尹智厚,知道本少爷等了多久吗?”具俊表拉长俊脸,抱怨道。
标准化的具俊表言论,他轻笑了下,说:“对不起。”
具俊表双手抱胸,靠在宽大的椅子内,看着他,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说:“身体还好吗?”
尹智厚点点头,“很好。”在闵瑞贤的悉心照顾下,他没有不好的地方。
“真的?”他也相信瑞贤会好好照顾他。想起自己今天找他的事情,具俊表显得有点兴奋:“智厚,回韩国吧。我们……给你找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组成了最顶尖的HIV研究小队。你……一定会没事的。”
“什么?”他的表情有点震惊。
看到他的反应,具俊表又拉下了脸,“你……该不会以为我们会什么事情都不做吧?”
F4是个共同体,一个人有事,其他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所以,为他建立他专属的医疗队,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尹智厚是明白这一点的。但是仍是被他们感动。
“谢谢。”
具俊表挥挥手,笑容满面地道:“YAYA,我们是朋友啊,这些算什么。”对他们而言建立这么一个医疗团队并非难事,,而且是为了朋友,就更有理由这么做了。
“俊表啊,我……”他想向他解释一件事情,但是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他有点犹豫地欲言又止。
具俊表笑了下,“怎么了?”
他沉默了下,然后鼓起勇气,说出口“那个婚纱照……”
这三个字成功地让具俊表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瞪着他,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
“你为什么还要再提这件事?”
“因为……你始终忘记不了啊。”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还是在介怀那些照片的,与其让伤口隐藏着,还不如直接痛快地将他挑开,这样复原的速度比较快。
具俊表瞪着他,不发一言。
尹智厚轻笑了下,“我……是医生啊。”
“跟这有关系吗?”他冷着脸,问道。
尹智厚笑笑说:“把伤口深埋,不是好的医治之道,我是医生,所以我会选择先把伤口挑出来。”
“不管病人会痛吗?”
“会痛,但是会好的快。”俊表,不适合品尝这种痛苦的滋味太久啊,他,适合阳光适合嚣张霸道,就是不适合伤痛。
具俊表无言地看着他,眼神犀利,最后,他问了句:“你呢?没有伤口吗?”
“什么?”他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伤口。你……没有吗?”他应该也是有伤口的吧?多年前父母的车祸,爷爷的失踪以及现在发生的这么多事,难道他没有伤口吗?
尹智厚放开交握的手,靠进宽大的椅子里,微敛着眼。
伤口吗?是有的。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如影随形的伤口吧?只是有些人选择治愈,有些人选择放任,而他是属于后者的,他放任这些伤口的纠缠。没有痛,他便没有活着的真实感。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感觉到他仍活着。
但是,这些话,不适合告诉他。所以,他扬起笑容,坚定地回答道:“没有。”
具俊表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看了好久,终于,他说:“智厚啊……你,一定要这么倔吗?”
“什么?”他微愣。
“恐怕连闵瑞贤,都没有发现过吧?”他说着 ,将脸凑近电脑屏幕,“你……一直在隐藏着自己。为什么?我们……是朋友啊。”他知道尹智厚其实是四个人当中最会死撑的人。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流泪,痛了、累了,像傻瓜一样自己一个人扛着。
尹智厚心里受到不小的震动。原来,俊表一直都知道。
他不是不说,他只是习惯隐藏。疼痛,不是说出口了就会自动消失的。那么,他何必说出口呢?
勉强自己露出一抹看似无忧无虑的笑容,他说:“俊表啊,我……真的没事。”
具俊表冷嗤了声,“YA,尹智厚,你就死撑吧死撑吧。”
“俊表……”他这次只是想向他解释婚纱照的事情,希望能治疗他心里的那个伤口,而不是想和他讨论自己到底有多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