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四章（建议重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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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个不知深浅的系统在旁边豁豁，北条织见也说不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情报获取的风险和利益完全成正比，在一片空白的情况下甚至更加可贵，即便北条织见没对这个系统抱有多少信任，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能让自己快速得到身份信息的渠道。
熟人的话……他有其他熟人吗？
北条织见记得自己医疗的费用还是那两个刚认识的爆破处警察付的，一个朋友亲戚都没蹦出来、甚至联系都没联系上，于是在心中理所当然地给这选项打了个叉。
也许开场死光了吧，挺正常的。
年轻的医生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思路奇怪，在房间里打量一圈，在确认自己除了一部工作手机外没留下任何随身物品后，脸上露出了兴致勃勃的笑意。
就跟之前和系统说的一样，记忆的缺失对北条织见而言并不是麻烦，反而让他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兴趣，也同样期待着接下来一步步探寻的过程。
这大概是职业病，北条织见想，自睁眼起，他就开始通过所有细枝末节的事情在脑海中进行逻辑推演，如果不是那名叫做萩原研二的警官同样敏锐，估计连“失忆”这件事情都不会暴露。
……暴露了也没什么，但那两个人一看就是不会说出去的样子。
北条织见想到系统说的救人壮举，心中下意识提了提警惕，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避免接触的想法，可下一秒又觉得这相当无趣，而且懦弱。
他不想提前给任何人打上特殊的印记，这会让自己接下来的思路有失偏颇，甚至先入为主地掉进本可以避免的陷阱。
无论什么时候，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当然，现在也只剩下自己了。
北条织见睁着深绿色的双眸微微出神，目光无意识落到了刺进右手背的吊针上，看着那边透明的液体顺着软管，一滴一滴流进青色的脉络，速度却慢得出奇。
墙上的时钟啪嗒啪嗒地响着，整个房间里寂静无声，北条织见从不停歇的大脑一遍遍重复着目前找到的疑点，等最后舒展眉头的时候，他的唇边挂上了了然的笑意。
原本的北条织见大概早就预料到了这场事故，更准确一点来说……他知道自己会发生意外，甚至考虑到了最后身份辨认的问题，所以除了松田阵平手上那张名片，自身没打算留下任何可以证明“自己是谁”的东西。
众所周知爆炸会影响尸体的辨认，遇到支零破碎甚至只有一堆灰的情况更加无能为力，就以现在的医疗水平，顶多只能和资料库里的数据进行匹配——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原先的北条织见在里面。
……这个可能微乎其微，北条织见想。
他几乎给自己留下了最好的退路，按照萩原研二诉说的现场站位，要真发生爆.炸的话，那家伙绝对会落到死无全尸的地步，而在毫无线索的状况下，调查的警.察只能根据手机里的工作短信和名片上的地址信息进行匹配，最终以精神科主任北条织见的名义发布讣告。
哪怕这不是真相。
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做法，可惜给他找了个大麻烦。
这样想着的北条织见弯了弯眼睛，脸上一点没露出遇到麻烦的表情。
看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原来的医院看看，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把手机翻来覆去地调查一遍，既然能成功骗过警察，就说明精神科主任这个身份至少半真半假，也多的是能利用的线索。
北条织见曲起手指弹了弹名片背面[东京都立横川医院]几个字，又侧头看了看还剩下一罐半的吊瓶，郑重其事地开始盘算，溜出去又不会被当作精神病抓起来的可能性。
可还没等他拔掉针头，走廊外却忽然响起了小推车滚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一点点，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这位病人，到用晚餐的时间了。”
穿着粉色制服的护士敲了敲房门，啪哒按下手把，弯腰将小推车推了进来。
病床上黑发绿眸的青年慢慢睁开眼睛，这个刚刚还在计划逃脱的家伙熟练地装成了刚刚睡醒的样子，惺忪地揉着脑袋，朝门口的护士小姐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
翌日，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提着东西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只有空荡荡的床铺，和旁边细心替换着被单被褥的护士。
约莫猜到了什么，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萩原研二甚至黑着脸哗啦哗啦拎着袋子走了过去，沉声开口：“抱歉打扰一下，我想问这张床上的病人是……”
“您是来找北条先生的吧。”
还没等他说完，满眼迷茫的护士小姐就像是忽然认出了什么一样，惊喜地、相当准确地叫出了萩原研二的名字，又伸头朝他后面的松田阵平示意：“那这位应该就是松田先生……？”
“你认识我们？”松田阵平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疑惑，“昨天我们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应该不是你吧。”
“啊，对，我是今天的班次，”护士小姐腼腆地弯了弯眼睛，“多亏了北条先生的描述才认出来，我本来是有些脸盲的，幸好北条先生给出的特征足够鲜明。”
听到这，不知道为什么，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心中都浮现出了一抹不祥的预感。
可单纯的护士小姐没注意到对面两人的神色，如数家珍地说了下去：“说来有点惭愧，萩原先生我其实是用排除法判断的啦……果然还是松田先生给力，无论是海藻头还是脸上装酷戴的墨镜，都完全和描述的一样呢。”
戴着墨镜的海藻头·松田阵平：？
“啊，当然，萩原先生的话北条先生也说过——”
“不用听他说了。”
萩原研二黑着脸打断，他可一点不想听北条织见到底对外传播多少离谱特征，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对方的踪迹。
“那个混……那个家伙是不是昨天自顾自出院了，你只要告诉我这个就好。”
萩原研二第一次对女性用上那么强硬的口吻。
性格天然的护士小姐明显吓了一跳，足足愣了一秒，才恍然地从口袋中掏出卡片和柠檬糖递过去：“是的，北条先生的确是昨天晚上办的出院手续，他还特意嘱咐我把这些交给你们，说如果要找他的话，欢迎拨打这张卡片上的电话预约咨询。”
预约咨询？还预约咨询？
萩原研二看着手里兜兜转转一圈，最后还是回到自己的手上的名片，看着“精神心理科”五个字沉默了两秒后，唇边刹那绽开一抹相当灿烂的笑意。
“这样啊……护士小姐，这个北条先生还嘱咐过什么吗——”
“没关系，你尽管说，请务必全.部.告.诉我。”
松田阵平确信自己在好友身后看到了盛放的黑色百合，不止一次了，北条织见四个字似乎到哪能轻易勾起萩原研二的情绪。
有时松田阵平都觉得是他过分神经质，可扪心自问，那个有着漂亮绿眸的青年的确给人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虽然他们满打满算只是第一次见面。
就像是有人耳提命面地、不停地告诉他们，这个人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可无论怎么在记忆里努力搜索，都找不到任何有线索的片段。
“我有种很奇怪的预感。”
回去的路上，沉默了很久的萩原研二忽然开了口。
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原本准备送给医生的慰问零食，口袋里还放着对方随餐附送的柠檬硬糖，领口最上方几粒纽扣也散了，发丝被抓得凌乱，整个人就像是刚刚从超市折扣区血拼回来一样，而不是刚刚进行了一场有始无终的探望旅程。
“或许你会觉得我疯了……不，大概我就是在做梦吧，明明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性格和样貌，可那双眼睛总让我有种'小裕介就在我身边，正在看着我'的错觉。”
萩原研二的声音有些轻，边说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半边眼睛。
他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可的确从第一面起，这种奇怪的既视感就如影随形。
特别是在【00:06】秒倒计时走完的时候，强烈的宿命感几乎让萩原研二产生了自己其实已经奔赴黄泉的错觉。
也就在那一瞬间，朝他扑过来的北条织见，面容隐隐和记忆中的少年相互重叠。
萩原研二甚至恍惚觉得对方开了口，以一种奇怪的、悲伤却坚决的眼神看过来，无声用口型地对他喊了句，“研二哥”。
然后在他面前，被烈火啃噬得灰飞烟灭。
萩原研二并不知道松田阵平也产生过类似的幻觉，所以并没有没把后面那段堪称魔幻的、精神错乱的经历一一道来。
这或许会被人当成疯子，他忍不住想，毕竟谁都知道那个一毕业就玩失踪的家伙，绝不可能有预知性地在这里出现。
“……会不会，这真的只是个巧合呢。”
松田阵平突兀地打断了萩原研二的思绪。
和情绪敏感但萩原研二不同，松田阵平并不习惯这种有些红愁绿惨的气氛，况且比起胡乱猜测，他也更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是，我承认，裕介毕业后失踪，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北条织见也的确有很大的嫌疑……”
“但你很清楚吧，无论是身份还是外貌，和他资料上的内容都没有任何出入。除非你觉得这世界上有能把一个人彻底变成另一个人的魔法。”
“又或者说，咱们的裕介敬业到特意去专业机构做了个全脸整容。”
后半句松田阵平说得相当幽默，他试图调动现在沉寂的气氛，可效果寥寥，于是叹了口气揽住了好友的肩膀，神情难得严肃：“你其实比谁都清楚他们的区别，不是吗？”
在北条织见昏迷时，萩原研二曾不止一次去蹭对方脸上的“白.粉”。
而事实也证明，那张脸的确是原装的，哪怕再不相信，对方根本没有经过任何易容和修饰，甚至最后，就连顶着这张脸的本人都用水洗证实了这个板上钉钉的结论。
“也许是这次的案子刺激太大了，”松田阵平劝慰着，“这段经历无论对我还是对你都称得上惊心动魄，没有人能在地狱门前走一遭还能保持平静。”
“萩，或许你只是压力太大了。”
萩原研二自然听出了好友的担心，他其实也没对之前的想法抱有太大的信心，只是心中涌起的情绪让他下意识失了分寸。
……难道真是压力太大了吗？
萩原研二回忆着公寓里接二连三的波折，不定的炸弹和倒计时足够恐怖也足够危险，基本上当时待在附近的爆.破.处成员都在事件结束后进行了精神治疗，只有他和松田阵平，因为要看望北条织见翘掉咨询提前跑进了医院。
可是……
一回忆萩原研二就忍不住想起他和北条织见的初见，站在阴影中的青年靠在墙面上打火，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地照亮了半边侧脸，那双鬼魂般幽幽的绿眸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除了火焰似乎什么都没有映进去，又似乎什么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一瞬间，原本微弱的不对劲感觉忽然放大，萩原研二瞳孔微缩，蓦然顿住前进的动作让旁边的松田阵平奇怪回望，又同时被他的神色吓到。
“怎么了？”
他问。
萩原研二没应，所有古怪的预感此刻在他心里慢慢连成一片，印象中北条织见平静的面容也逐渐解读出了另一层含义，让他产生了一瞬间终于抓住真相尾巴的欢雀。
——那个时候，北条织见露出的，完全不是看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终于找到线索的萩原研二弯了弯唇角，用空着的手摸向外套口袋里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笔记本，在松田阵平一脸“你真的没问题吗”的表情中斟酌着开口道：“我大概要去看一次精神科，小阵平。”
“……”旁边的松田阵平顿时没了声音。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好友两眼，看上去似乎欲言又止，萩原研二猜测对方想起了北条织见精神科主任的身份，于是做好了会被义正严辞阻止、避免接触的准备。
结果这家伙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语气难得坚定、义正言辞地表现了自己的支持，甚至还说会帮忙请假，这种反常的态度直接让萩原研二狐疑地多看了两眼。
也就是这两眼，让他终于从不擅长隐藏情绪的好友眼中看出了真实的想法。
等等……
这个家伙，好像、也许、大概是真觉得自己需要去看看医生。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四章（建议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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