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三章 ...
-
有那么一瞬间，萩原研二觉得这家伙终于把自己作疯了。
先是大摇大摆闯进拆.弹现场、以观察为名时不时上手触碰危险物品，再到检测报告中显示的高浓度药物残留……
这些事情都足以证明，北条织见眼下失忆的状况，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功劳”。
这样想着，他开始认认真真思考起把面前病患揍一顿的可能性。
“……为什么你连守护甜心都能想起来，却不知道自己是谁啊。”
和萩原研二不同，失语过后的松田阵平明显注意到了另一个槽点满满的地方，满脸不敢置信。
见到他这副表情，北条织见默默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不过守护甜心是什么东西”给吞了下去。
他非常实诚地开了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可以发誓，'守护甜心'这个词是自己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的。”
松田阵平：“……”
这算什么，动漫十级狂热爱好者吗？连失忆都忘不掉的那种？
为了不让自己下意识给面前刚认识的家伙贴上奇怪标签，松田阵平偏过视线，努力在大脑里搜寻着可以转移视线的话题。
可难就难在这里。
现在的北条织见，毫无疑问是一张没有记忆的白纸，就连几个小时前的事故都忘能得一干二净，完全没有可以下手的地……
等等……有了。
松田阵平忽然想到了那张名片，声音陡然拔了个高度：“对了、对了北条，那你现在怎么办？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没有记忆，之后的生活啊、工作啊都会受到影响吧。”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旁边思考半天，还是决定暂时不下手的萩原研二也凑了过来，顺手把一直攥在手心的卡片扔了过去。
那张名片正好背面朝上落在了雪白的被褥上，露出了印着的镀金logo标志。
[东京都立横川医院]
“我原先就是个病人吗？”
北条织见漫不经心地猜测着，伸手去拾卡片。
刚刚翻转到里侧的姓名和职称时就听见旁边无奈的一句“猜错了，你这个混蛋是医生。”
哦？
北条织见弹了弹名片上清清楚楚的[精神科]三字，瞬间眯了眯眼睛，而后相当自然地抬起头，用一种欠扁的口气慢悠悠道：“原来你们才是我的病人啊。”
“……”
“冷静点，松田。”
萩原研二冷静地把之前劝过他架的松田阵平拦在身后，可自己手里的拳头也握得咔咔作响。
这是第二次了。
他记得非常清楚，北条织见之前就兴致勃勃说过要给他打折看病——
看来这家伙就算失忆了，也照样不改那烂到底的性子。
……不过，还是不要跟一个“脑子出问题”的病人较真比较好。
萩原研二心.平.气.和地说服了自己。
看着面前两个青年脸上过分生动的表情，病床上失忆的医生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颇为愉快地勾起了唇角，语气轻佻：“好吧，我开玩笑的。”
“那这可真是个无聊的玩笑。”
“我承认。”北条织见耸了耸肩：“但我是真的好奇嘛，我是精神科医生，你们是爆.炸.物处理小组的警察，除了看病以外，很难找到合适的理由去跟你们产生交集吧。”
“难道你们拆的炸弹正好在我家里吗？”
“当然不是。”
萩原研二咬牙切齿道：“是你这个家伙自己出现在拆弹现场的，还说什么要为治疗对象收集情报，现在想想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个借口。”
“……你把自己骂进去了，萩。”
旁边的松田阵平无奈扶额。
不过，他这也算是第一次听见北条织见参与事件的全过程，知道原委、特别是对方这么不要命的行为后，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得肃了肃，眼中满满的不赞同。
“真是太乱来了。”
他如此评价，可惜从对面少年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属于“知错”的神情。
恰恰相反，北条织见反而露出了类似震惊的模样，就像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你是说，我是主动参与的吗？”
“你当时的说法是，正好从旁边经过，想就地取材就顺势上了楼。”萩原研二揉了揉眉心：“虽然这个说法的确奇怪，可我们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将你和这次的爆.炸事件牵扯到一起。”
“而且，也没有炸弹犯会选择亲临现场吧。”松田阵平双手撑在脑后，不以为意地补充道：“这次可是差点就要引爆了，如果亲自在场的话，连自己都会被炸没的。”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他的身上吗？
北条织见眯起眼睛，认真从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寻找着蛛丝马迹。
虽然没有记忆，可他却莫名地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自己会前往现场，绝对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目的。
重要到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也必须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赶去。
“我们以前认识吗？”
最终思考无果的北条织见看向面前的两个人，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同学？朋友？”
“是几个小时前才认识的陌生人。”
萩原研二被“以前认识吗”这个问题砸得微微一愣，努力忽略掉心底没来由的失落感，扭过脸道：“当然，现在算是朋友了，不过我很肯定，我们的初次见面就是今天上午的爆.炸现场。”
“……那这就很奇怪了。”
听完“自己”的经历，北条织见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有些出神地盯着掌心的卡片看。
旁边的松田阵平听见了他的呢喃，有些疑惑地蹙起眉。
可他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了少年冷淡的逐客令。
“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诶？”
“两位警官应该还要工作，那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失忆的医生变脸变得飞快，就像前一秒跟他们笑闹的不是自己一样，明明脸上还带着笑意，可语气和态度都堪称强硬。
“我需要休息。”
他这样强调着。
看北条织见这个样子，松田阵平差点还以为是自己刚刚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忍不住开口：“我们……”
“我们走吧，”旁边的萩原研二眼疾手快地拉他一把，力气用的非常大：“刚.失.忆就收到了那么多情报，北条估计也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我们在这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很显然，萩原研二同样察觉出了对方态度的奇怪之处，
只是比起松田阵平的直接，他选择了“押后再审”这样勉强算得上委婉的方式，将眼下独处的时间暂时交给北条织见自己。
但转身的时候，两个人很快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中捕获到担忧的神色，却又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从病房中离开，还顺带贴心地关上了门。
……
随着啪嗒落锁的声音响起，旁边终于敢动弹的系统这才飘了过来，犹犹豫豫地落到了少年抬起的指尖上。
“谢谢。”
他轻声开口。
没有人比系统更清楚对方赶人的意思，如果不是遇到了紧急情况，必须立刻跟宿主声明，他本身也不想去打扰那份难得的宁静。
“虽然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有些突兀，可情况实在太着急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一一说明。”
系统的声音难得严肃：“总之，由于你身上发生的一些状况，我必须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是我失忆的事情？”
北条织见相当敏锐：“或许你和'我'，我指的是之前的'我'，你们并没有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是吗？”
“没错，虽然这终究是你自己的选择。”系统叹了口气：“你使用了逆转结局的能力，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无法改变的规则。”
“可这次发生在你身上的情况，说实话，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也许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
系统忍不住想，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当然，对于这些隐瞒重点的说辞，系统几乎做好了被对方追问不舍、又无法接受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失忆之后的北条织见似乎相当好说话，沉吟半天，最后只问了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你可以告诉我，'我'是为什么才想用这个能力的吗？”
“诶？”
“只有这个问题……”
北条织见眯起眼睛，不经意地遮住眼中冷漠而审视的情绪：“之前那两名警官说的时候我就有点在意了，果然还是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
此话一出，系统看半天，愣是看不出北条织见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不过，这的确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
只犹豫了一下，他便斟酌着开口道：“你想要扭转一件事情的结局，并且在此之前已经努力了很久很久。”
“为了救人？”
“为了救人。”
“谁？”
“刚刚那两个人都是，当然，还有其他三个。”
“……原来如此。”
在系统忐忑的观察下，北条织见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过分精湛的演技，让单纯的系统完全看不出其中夸张作戏的成分。
也因此，他错过了那一瞬间，少年嘴角牵起的嘲讽冷笑。
北条织见完全不相信这个系统的说辞。
是的，完全。
他清楚自己的性格，哪怕过去的确是一片空白，可直觉却让他感受到，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印在骨子里难以泯灭的血腥气、在别人靠近时一瞬间攻向命脉的条件反射、还有那种没被满足、怅然若失的“饥渴感”。
他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呢？
北条织见忍不住想。
极端的利己主义者？自私自利、无谓善恶只管自己愉悦的混蛋？或者是那种，每走一步都会衡量得失利弊的冷漠家伙？
总之，在见识到自己本能反应的刹那，北条织见已经就把自己归到了黑暗的一方。
而现在这个叫做系统的家伙却说，他竟然会因为几个人生命的逝去而动摇、会无缘无故地救他们，甚至还是以这种无私地、牺牲自己的愚蠢方法——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不过这些，暂时还没必要在这个不知深浅的系统面前表现出来。
“你没有其他问题了吗？”
或许不太相信对方会如此信任自己，系统又忍不住确认了几遍，可无论怎么问，北条织见都以“我真的没有其他意见”做出了坚定的回答。
“失不失忆对现在的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用让人瞠目结舌地速度接受系统和失忆的设定后，这个从来不堪寂寞的精神科医生，似乎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比起过去，我更喜欢未来一片未知的状态——”
“没有记忆就只能根据细节一点点推理、一边扮演他们眼中的'北条织见'，一边探寻深处的秘密，我想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游戏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希望之前的自己是个足够有趣的存在。”
系统：“……比如？”
“危险的斗争和复杂的人际关系。”
北条织见毫不犹豫道：“我真心希望他的经历能给我带来惊喜。”
“……”应该会很惊喜的。
系统有些麻木的想。
要知道失忆前，这家伙可是卧底反卧底甚至易容了的究极状况，就跟洋葱一样一层一层永无止境，绝对是最好的探究对象……
不，等等。
为什么他下意识跟着这家伙的思路跑了？！
意识到了这点，坐在北条织见面前的系统立刻瞪大眼睛，有些惊恐地看了眼旁边兴致勃勃摆弄手机的少年，心中忽然升起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的宿主失忆之后，好像变.态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