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往事》七榛

2、第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中）

　　看着眼前精致的别院，陆昌明遮在白色帷帽下的脸色微微发青，他拽了一把走在前头的陆静娴，低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出门逛逛？”
　　“对呀，逛到小姐妹聚会嘛。”陆静娴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声，忽然她左右看了看，凑了过去，道：“呐，今天来的姑娘，都是才貌双全，不只有才、还有财的那种，你抓紧点，看上哪个直接上脸，用你的美色去勾搭。”
　　“用我现在的女儿装？”陆昌明忍不住讽刺道，忽然又觉得不对，这不是看上姑娘的问题，是陆静娴竟然敢诓女儿装的他来参加姐妹聚会？！反应过来的陆昌明，板着脸道：“胡闹！我回去了，你自个儿去勾搭吧。”
　　“诶，来都来了，害什么羞？走走走！”陆静娴二话不说直接扯着陆昌明进了别院。陆昌明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拉拉扯扯的，也就只得跟着陆静娴进了别院。
　　进了别院，陆昌明一言不发，他的帷帽没有拿下来，他不想引人注意，只安安静静地装作姑娘家跟在陆静娴身后，因为当年出生的时候，他在娘亲肚子里多闷了一会儿，出生后便有点先天不足，好在府中精心照料，倒也是平平安安得活了下来。或许因为先天不足，少年身量比较瘦弱。因此女装扮相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路过一个小院子时，陆昌明琢磨了一下这个距离，停下脚步，轻声对陆静娴道：“这里风景不错，我就在这里歇歇，顺便等你，你玩一会儿，记得早点来找我，一同回去！”后半句陆昌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大意了，竟然被一脑子稻草的陆静娴给算计了。
　　“来都，来了......”陆静娴还想说点什么，却觉得那白色的帷帽好像都挡不住陆昌明冰冷的眼神，她讪讪地露出一抹笑。算了算了，反正她和小姐妹说的也只是让人扮女装来参加小聚，至于她们能不能见到，那就是缘分了。
　　陆静娴摆了摆手，无奈地耸耸肩道：“好吧，那我将青禾留给你。”
　　“不用，你都给我带走。我要一个人好好静静。”陆昌明烦躁地回了一句。
　　明显感觉到陆昌明不高兴的情绪，陆静娴呵呵傻笑一下，不敢多说什么，急忙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走之前小声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不想去看看那些财貌双全的姑娘们？”
　　“滚！”陆昌明冷冷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往小花园里走了过去。
　　陆静娴小声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别看她今儿敢算计陆昌明，但陆昌明如果真的生气了，她还是很怕的。
　　看着陆静娴离开的身影，陆昌明皱了皱眉头，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他愿意陪着陆静娴胡闹，就是希望她能过得随心所愿点，毕竟这世道对女儿家总是要苛刻点。也不知往后谁会娶了他这个一根筋的傻姐姐？没了父母，祖父祖母年事已高。不行，今年这一场科试，他势必要高中！
　　想想陆静娴那个脑子，这上京有头有脸的几家，那些公子哥，哪一个脑子里不是绕了几圈的，陆静娴要是嫁了过去，只怕是被欺负了也不自知。
　　一想到以后陆静娴会被人欺负，陆昌明就觉得心口窜上一股火气，他也知道祖父祖母定会有所打算，但就是忍不住为她操心！
　　陆昌明静静地站在园子里的梅树下，心绪有些烦乱，好一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透过帷幕，看向那开得极其灿烂的红梅。
　　“啊——”一道细小的惊呼声骤然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划破空气的冷意。
　　陆昌明还没回神，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划过。戴着的帷帽被劲气带走，少年的容貌在帷帽滑落的那一刻露了出来。陆昌明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清玉般的脸，将满园开得极美、极艳的红梅衬得黯淡。
　　在园子里小湖的对面，站着两名女子，或者说是一名女童和一名少女。那女童手中拿着已经空了弦的弩弓，粉嘟嘟的脸上布满惊惶。女童身边的少女伸出的手还悬在空中，清丽的容颜，端得是明艳大方。看到露出面容的陆昌明，少女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陆昌明侧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被薄刃打落在地上的箭矢，漠然地弯腰捡起帷帽，在那少女走过来前，戴上帷帽快速地转身离开。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想来是哪个得到消息的闺秀想以此来引起他的注意。这并不稀奇，因为他的相貌，他每次出门，必会遇上些‘偶遇’的闺秀。
　　这次的点子倒是挺新奇的，那扔飞镖的准头还不错，看来是下了功夫练的。只是他现在烦躁得很，不然，倒是可以给这次这个闺秀点评点评。
　　湖那一头的谢燕婉和谢燕云两姐妹，看着陆昌明干净利落转身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
　　“阿姐，我是不是闯祸了？”谢燕云苦恼地拉了拉谢燕婉的衣袖，问道。
　　刚刚她摆弄着这柄好不容易让自家阿姐给她弄来的小弩弓，结果，没想到竟然将弩弓上的箭矢触发射出。还好谢燕婉利索地扔出藏在腰间的飞镖，将那箭矢打落，不然可就伤着对面站着的陆昌明了。
　　谢燕婉弯腰点了点自家小妹的额头，轻声道：“好在人没事，回头我打听打听，是哪一家的姑娘，我们上门道歉。”
　　“哦。”谢燕云点了点头，她偏着头，粉嘟嘟的脸绽开一抹笑，道：“不过，阿姐，刚刚那个姑娘，长得好好看，像......嗯，就像仙女一样。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谢燕婉十分赞同地道：“阿姐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不过这上京里的姑娘都很好看。就是刚刚那位特别好看。”
　　她是在边疆出生的，而后就跟着谢将军在边疆长大。后来谢将军被召回，她并不想回来，谢将军夫妇想着姑娘家能够潇洒也就这两年，而且她跟着师傅那么多年，防身的功夫是够了，因此也就随她了。只是到了择婿的年纪，她虽然不想回来，可是却也拗不过谢夫人，这才姗姗来京。
　　谢燕云看着谢燕婉，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她伸手安慰性地拍了拍谢燕婉的手，道：“阿姐，你不用妄自菲薄，其实，你长得也不错的。”
　　谢燕婉揉了揉谢燕云的脑袋，将小妹细碎的头发揉得一团乱，笑着道：“阿姐本来就长得好看，在西境时，多少好男儿看阿姐看呆了呢！”
　　“阿姐，”谢燕云躲着谢燕婉的手，气呼呼地喊道：“阿姐，你这是，阿娘说的那种，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那是你没见过阿姐英姿飒爽的样子，可好看了。比刚才那个姑娘还好看的。”
　　“略略略，我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