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香》蒋会心

34、应付

　　沉默了一下。

　　“他们都许我一个未来，只要我按照他们的命令，把事情办成了。那么我的下半生便可享受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从此不再做宫婢……可是，我知道，不管是听谁的，我都是活不长久的！”
　　夜深人静，长夜未央。

　　良久的，我们都未说一句话。

　　“哎……”他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拽住我的双臂，拉我起来，“你有自己的苦处和无奈，我不怪你！”

　　心有些悸动，急切地望向他。他伸手去拿那个假虎符捏在手里，“如此以假乱真，就算做工再怎么细致，凭龙沧海的一双火眼金睛，你以为能瞒的了他！皇后计谋虽好，却是有失周全。若龙沧海是这么好对付的，那么也不会留至今日了！”

　　我心里一颤，双拳不自禁地握紧。

　　一颗心又开始胡乱地上窜下跳起来，好像要把我的胸膛蹦穿似的。他转过身去，摸索着找到火折子，点亮蜡烛。

　　火苗嗤嗤地往上窜着，房间里顿时又亮如白昼。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无助。

　　他吹熄了火折子，眸中暗影沉沉，却依旧不疾不徐道，“这本是男人之间的争斗，却不想把你也牵连进来。龙沧海这根肉中刺，迟早都是要拔掉的。”他看着我，面色平静，好像是在述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既然坦白于我，那是信得过我，我自然不会把你往外推！可是如今，我们得从长计议！”

　　火炉里的煤块重新被他点燃，扑哧扑哧的，冒着火星子。

　　“通”的一声，他把什么东西给丢进去了。待我看清楚时，忙吓得抓住他的手，“你怎么把虎符丢下去，那我拿什么去向龙公公交代！”

　　“你自然会有虎符去向龙沧海交差的！”他的嘴角勾起，火光印着他的整张脸，彤彤发光，可又像是沾染上了血气。

　　他径直朝书架走去，在书桌的显眼处，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他悠闲地打开，又从里面拿出什么，捧到我面前。

　　“这个！你拿去！”他双手奉上，修长的手指握着那贵比人命的虎符。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对我笑着，笑容干净而又清澈，好像刚下过一场春雨的池水。

　　“王爷……”我一时怔住。我想过他会帮我，却想不到他会如此不顾自身的帮我。

　　“不要叫我王爷，！”他的眸里泛起醉人的浮光，一边抓起我的手，用我的食指蘸了蘸茶水，放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我的手指肚轻轻划过桌面，勾勒出属于他的印记。“景澈……”我呢喃。那水迹迅速地流失干涸，消失不见。

　　“记住，以后可不能那么生分地叫我王爷了。”他并没有松开我的手，含笑。

　　我觉得不妥，“王爷，我！”他掩住我的嘴，“叫我什么。”

　　我蠕动了几下，“景澈！”

　　“很好！”他满意地轻笑，眉头微微一挑，“去吧！去把虎符交给龙沧海交差，先躲过这一时再说！接下来的，我自会想办法！”

　　“不行！我这样做会陷你与不利！龙沧海会马上地来向你兴师问罪！到时，你没了虎符，就刚好中了他的奸计！”

　　“放心，本王的小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的！”他眸光一凛，如利刃划过，“可是当务之急，便是要救你于火坑之中。要害死像你这样的一个小宫女，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的语气凛然，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当初与我横眉冷对的定王。我看得出闻得到，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未眠的杀气。龙沧海称霸朝廷已久，压制皇上，蔑视皇族，实在是人人得以诛之。

　　他捡起地上的双子茶，走到书桌旁，径自地倒上一杯热茶，氤氲中，那浓郁的茶香慢慢飘散开来，荡漾在整个屋子里，和檀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你做什么！”我浑身一震，就要去夺他手中的茶杯。他躲避我，一口气喝干，再转身看我时，已是双眼迷离，“就让我醉一次吧。把我迷倒了，你才能顺利地拿到虎符。”

　　“你疯了吗！”我顾不了那么多，就朝他大声吼叫，一边在房间里四处找寻着可以让他清醒的东西。

　　我急得有些手足无措，双手都不知放哪里好。他踉跄着走了几步，栽倒在床上，“再不走，天就快亮了！”

　　“我……我……！”我趴在他身旁，却是相望无语凝咽。

　　“呵呵……再不走，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他闭上眼睛，伸出的双手在半空中摸索了一下后，抚上我的脸颊。

　　黑暗，还在不停地延续着，今晚的夜色，似乎特别漫长，漫长地让人心慌。

　　此时的我正走在去往观心殿的路上，连绵的小径上，除了几个巡逻的侍卫，再无其他人。我有些怕，风吹进了我偏大的衣衫里，冰冷冰冷的。我浑身不停地打颤，只走一步算一步。

　　走到观心殿门口，早有龙沧海的亲信侍立在那里，见到我来，便眼神示意了一下，一声不吭朝里面走去。

　　我低着头弓着腰，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姑娘，请——”绕来绕去地走了几条路，等走到正殿时，小太监替我开了门，便全身退下。

　　龙沧海正坐在上首的位置，面前放着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却是只有一人在下。我这时才发现，大殿之内，除了我和龙沧海之外，空无一人。不知道为什么，等走到这里了，我反而变得镇定，不像刚才在路上时那般胆战心惊！

　　“奴婢见过公公！”我中规中矩地参拜。

　　好像才发觉我的到来似的，龙沧海举在半空中的棋子停滞住，抬起脸看向我，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来了，事情可有办妥？”

　　这可是属于魔鬼的笑容！我低眼道，“奴婢不负公公所望，都已经办妥了！定王现在还在沉睡中昏迷不醒呢！”

　　“哦！那还不快点拿上来给咱家瞧瞧！”龙沧海没看我，手中的白子轻轻地落下。

　　“是。”我缓缓地走上前去，待走近了，才慢慢地从衣服里拿出用布包裹住的虎符。“公公收好！”

　　龙沧海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丑陋的双手接过我手中的虎符，通明的烛光下，他盯着虎符端详了许久，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很好！”

　　我笑道，“奴婢恭喜公公如愿以偿！”

　　“如愿以偿！？”龙沧海闻言，突然眼风横扫，眼中多了几分暴戾，“你倒是说所，咱家是怎样个如愿以偿法！”

　　“公公如今得了虎符，便是得到了大半个江山。当今皇上昏庸无道，百姓叫苦连天，自然要有一位像您这样的明主来出来主持公道！”

　　“怪不得皇后会收你为己用，你这说谎话眼睛不眨一下的本事，倒是越发练得炉火纯青了！”龙沧海围着我打转，一双豆鼓般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好像第一天见我似的，“可是假如你妄想在咱家面前耍什么把戏，那就是白做功夫了！”

　　“奴婢对公公的衷心！苍天可鉴！”我腾地跪地。

　　他哼笑了一声，走到长桌前，似乎很有闲情逸致地铺开画卷，寥寥落下几笔。“咱家从来不缺的就是一个奴才的衷心……可是一个人的心，到底值几个钱呢？”他径自地画着，运笔自如，如风扫过，又配以颜色加以点缀。我跪着脚酸，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他手中的画笔才停下。

　　“过来帮咱家看看，这副画画得如何？！”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只犹豫了一会，就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