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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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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我的窗子的时候,小楼的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我知道,这个清晨就这样结束了。
门外有一些声音,后来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她说,“外面来的是夫人身边的芦芳。夫人叫她过来看看大小姐醒了没有。要是醒了的话,就过去和夫人一起用早饭。”
玲燕站起来跟她说,“已经醒了,这就要过去呢,你去打些水来。”
等那人出去后,我就起来了,玲燕时候我穿衣服。
“这么早就叫吃早饭,不知道父亲是否上朝了?”
“天快亮了,早就走了吧。姚相和王爷应该是同时上朝的,王爷每天这个时候都走了,据说郑王起的更早。”
“是吗,这些我都不知道。”
心说,连永嘉的这些我都不清楚,……
“这些原本也不是王妃该想的。”
“那什么是我该想的,该做的?”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
听她这样说,乍听起来很是无礼,可细想起来却透出了一些道理。我该想什么该做什么,的确只应该是我最清楚。
可,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呢?
等一切收拾停当后,我就到母亲的那里去了。想着母亲的身体不适,不能让她久等,于是也就加快了脚步。
没有想到,刚到那里的时候就听见屋子里有人念书的声音。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是岳飞将军的《满江红》,谁在那里?”
我问在外面等候的丫鬟。
“这些大小姐都不知道,是夫人教我们念书呢,只不过我要在这里等大小姐过来,所以就没有进去。刚才我也背了一首,夫人直说好呢。”
她边说边把我的外衣脱了下来。
“是吗,……,背的是什么?”
“诗经中的,采薇。”
我笑了一下。
“大小姐不信,那我背一段如何?”
“不是,我不是不信,只是我从来没有读过这篇,只是知道好像是出征的战士回家时的情景。”
“还是小姐读的书多,这些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正在这里说话,里屋一挑帘子就出来另一个丫鬟。
“刚才夫人还说怎么还不来呢,可巧就听见了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让我出来看看,才知道是大小姐过来了。”
我听她的声音和刚才念书的声音很是相似,就问道。
“可是你在念宋词?”
她的脸微微透了些许的红。
“让小姐见笑了,夫人想教我们认识些字,……”
“这是好事,……,只是,为什么选的是这首?这是男人读的。”我说出了疑问。
“是夫人教背的,我却不懂其中的意义,就像初芳好了,……,就是她,一直在门口等大小姐的。”
我看了看刚才和我说话的丫鬟,点了点头,道,“她背的是采薇。”
“那是夫人前些天选定的,前些天选的是诗经。”
眼前的丫鬟说,“这几天夫人让我们背的是宋词。”
“母亲经常教你们念书的吗?”
初芳说,“是,已经很多年了。原先跟着夫人的那些姐姐们,即使现在都配出去了也还是回来,夫人经常教的。”
我听了笑了笑,就进到了里屋。
母亲知书答礼,这些我都知道,可说母亲这些年来教丫鬟们读书却是头一次听说。我进去的时候,看见母亲正在摆饭,母亲一看见我进来,就放下手中的筷子。
“醒的很早,昨夜睡的怎么样?”
“很好,……”
“今天想吃些什么?”
母亲问我。
我看了桌子上的饭菜,用新米熬的粳米粥,很精致的几样酱菜,还有几盘宫点。我就说,“我想吃粳米粥,酱菜和糕点。”
“贫嘴。你是看见了这些,怕我不高兴所以这样说的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说我想吃的,而母亲恰好就摆好了。我只能说,我很有口福的。”
“嘴越发的甜了。”
母亲拉我坐好了,自己也坐了下来,让她身边的小丫鬟给我们分别盛了粥就让她们退了出去,我知道母亲准是有话和我说。我没有问,静静喝着粥,慢慢等着。
“想好去哪里了吗?”
我想母亲一定要问我昨夜睡的怎么样,或者是直接问我苻妤跟我说什么了,却怎么也没有料到她问的是,想好去哪里了吗?不过幸好清晨的时候听玲燕说了她生活过的那座山。
“还没有想好,不过原先玲燕跟我说过她家乡有一座山,在镐水之滨,那山叫什么名字我到忘了,只记得风景挺好的。要是母亲感兴趣的话,我们不妨到那里走走。”
“镐水,……,如此一来则更好了。……,那山在凤州,而凤州是祈亲王的封地。”
“……,可要永嘉同行?”我想起来了,永嘉曾经让我看过他少年时写的游记,曾经有一座山很是缥缈,当时我记得它的名字,后来也就奇异的淡忘了。当母亲说出祈亲王的封地,我就想起了永嘉,然后很自然想起了那山。我说,“那是祈阳山。永嘉原先去过的。”
“那很好,祈亲王也去,人多一些也热闹。咱们也不多带人,只找几个妥帖的侍候就可以了。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出过门,那我们这趟就好好逛逛。你知道怎么种田吗?”
“母亲怎么这样问?我从来没有见过。”
她一听就笑了。
“我怎么忘了,你一出生就跟着我,那个时候你还小,这些自然不知道。原先我带着你曾经到乡下的庄园住过。不过我们这里的种地方法和凤州不同,那里土地肥沃,只要撒上种子就可以,而这里却需要尽心尽力的。这些可是你看多少书都不知道的。”
“我也不是很喜欢看书,……,其实这些我都知道,父亲原先也说过,那是我很小的时候了,……”
不知道是被我的话触动了记忆,还是她想起了什么,她的手扶过我的头发,一如记忆中的一样轻柔。我近近的看着她。
母亲年轻的时候应该是长脸,显得消瘦的那一种,而现在中年后微微发福,所以现在看她则刚好,有些丰盈的面颊带了一种沉稳和豁达。母亲主事已经三十年了,自她嫁了过来就一直是当家主母,应有的干练和本事一样不少,可没有学了刻薄寡恩,这一点下人一直称赞她。但在我的眼中,母亲就是母亲,没有什么夫人的尊贵,也没有什么主母的气派。她一直是维护我生命和生活的坚实的盾牌。
“母亲,……,刚才我听她们说,你一直教那些女孩子看书认字,怎么这些我都不知道?”
“你也有自己的功课,在说,大人的事怎么可以叫小孩子都知道了。”然后她见我的样子,她也笑了,“哈哈,芙儿你的嘴都可以挂香油桶了,噘的那样高。”
我也笑了,原来我很喜欢这样说笑的。
“对了,母亲,刚才听她们背说,我突然想起,要是你是个男人,你会去闯一番吗,做个什么男儿何不带吴钩,攻取关山五十州那样的人?”
“傻孩子,怎么这样说?怎么可以假设呢,我不是男人,所以我不会设想那样的事情。对于我永远不曾经历的事情,我是不会这样想的,因为,那些不是幻想就是虚像。”
“……,没有这样严肃吧,我只是问一问嘛,……”
我有些撒娇。
“那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只是女人而已。”
母亲的话让我如此的印象深刻,‘我只是女人而已’,说明了母亲的所有性格。
“你喜欢吃这些点心吗?是用鹅油做的酥饺。”
我正在咬母亲说的酥饺,很是香甜。
“不错,是母亲调教的厨子做的吗。这样的味道很是难得。香而不腻,入口即化。”
母亲也拿了一块。
“……,的确极品,也是少有,……,不是我调教的,这是大内赏赐的,……”
大内,……
我没有说话,慢慢咀嚼着口中的酥饺,也慢慢咀嚼着母亲的话。
大内,离我很遥远但很多时候却又是那样的亲近。它总是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所以我对它带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是太后的赏赐,她说苻妤回来后,我们之间就更加亲近了,还说,让你在这里多住一些时候,不要急着回去,……”
太后的话,说出了她最想表达的意思。她想让我快些回去,她不想让姚家置身事外。但这些话我们只能在心中暗暗的想,母亲是决计不能说出来的,……,我也不能,为了家人,也为了永嘉。
“既然这样,我们就乘着这个机会去趟那个什么山,请祈亲王爷一道去。那里是他的封地,怎么也有个照应。”母亲的语气,这和那个自我出嫁就一直叮嘱我多多注意,自我回来后有一丝幽怨的母亲的有很大的不同。
“……,永嘉,他去不了,……,郑王让他在府中闭门读书。”
我支吾着,我相信母亲是知道这一点的,可我现在对母亲的态度却糊涂了。按理,以母亲的见识应该知道现在的情景,并且我肯定她是知道的。在我这次回来后,母亲对我态度我可以很明确的感知,母亲对永嘉处境的明了。
“母亲,太后是怎么说的?”
“这没什么,今天太后赏赐宫点的时候就说了,也应该让祈亲王到处走走,体察民情,不然身处庙堂之上,远离百姓,怎么知道百姓的疾苦?”
我豁的看了母亲一眼,“这是什么意思?太后说,让永嘉走?”
她却了然一笑。
“芙儿,你读书明理,这些事情不用我明说吧。我说过,我只是女人而已,而太后,……,也是女人。女人都护犊,不关身份地位。”
母亲的一句‘护犊’已经足够解释了。太后让永嘉走,因为太后身处深宫,永嘉的处境太后深切的知道。看来是我理解错太后的话了,她说让我不用着急回去是真的,她想我和永嘉永远不要回去。
太后送出宫点的用意也许也仅仅告诉母亲这话而已,我想她就未必是让赏赐宫点的太监传的话,也许,仅仅是藏在糕饼中的一张纸而已,……
而母亲为了我,当然希望我可以平安。即使我现在已经住回了家中,可,波澜却一直紧紧跟随。
平静就是远离。
母亲在我回来的那天,用力握我的手的时候已经就下了决心,所以她才如此的从容。
可,我怎能走呢?
苻妤说的好,我毕竟是姚家的女儿,我现在一直在观望而已。私心里我希望这事就这样过去,不伤及永嘉,不伤及姚府。
“不,……,我不走。”母亲看着我,我静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这才说,“再说,永嘉没有谋逆,只不过是边境打仗的失误,在不好,也不过撤了差事,左右做个闲散王爷好了。”
我很坚决地说。
可我忽略了永嘉告诉我的,那些关于他和郑王的一些往事。
母亲听了只是淡笑了一下,而后低了头,看着面前的粥。
“芙儿,……,你羡慕苻妤吗?她的尊荣,她的地位,还有她的夫婿。”
母亲为何这样问?
我羡慕吗?时至今日,云南王段宗涛的地位可以称为权倾朝野,苻妤和我也不可同日而语,可我到底羡慕吗?
羡慕,扪心自问,我羡慕她可以不用选择就可以继续生活,但我不羡慕她拥有那样的夫婿,因为,永嘉无可替代。
我看着母亲,很肯定的说,“羡慕,但不渴望。”
“如果当初没有太后的旨意,你就是云南王妃,……”
母亲说出这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出了她的一种不甘心和隐隐的恨意,但是更多的却是悔意。
“也许当初那样,今日的我会有所不同,……,但是没有如果,……”
母亲,……
她了解我的挣扎,不忍放弃,不愿选择。
即使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
“既然你心意如此,那就走吧,……,这里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的。太后毕竟还是站在我们这一边,……”母亲的话说到后来声音极低,我知道她在说服我,在说服她自己,可这样明显的真实连母亲自己也不相信了。
太后不会站在姚家这边的,他只会站在永嘉那一边。
当永嘉和姚家息息相关的时候,太后会维护着姚家,可当永嘉一走,我也走了,那姚家是生是死,和太后又有什么相干?
那时候的太后,就是郑王的母亲了。
“母亲,我不能走,我姚家上下几百人怎么可以如此冒险?永嘉说过,朝堂上没有超生的人,如果郑王追究起来,父亲怎么办,哥哥怎么办?哥哥从两江调入京城,未必就是因为他的政绩卓越如此简单!”
母亲沉了半晌,没有说话,然后她用手摸了摸碗。
“太凉了,先不要喝这些了。”
“母亲,……”
我的声音不高,可透出了急噪。
“芙儿,……,你喜欢我的生活吗?一个诰命夫人的生活。”
我原来说过,世家千金最终的追求就是这样,作为丞相的正妻,可以在风光的时候身着正红色礼服,就是跪也要跪在丈夫的身边,而父亲身边的那些女人,即使美艳如花,宠冠一时,在隆重的时刻,你父亲身边也没有她们出现的地方。
这样的生活,你喜欢吗?
不等我回答,她继续说。
“在你出嫁回门的那一天,让我高兴的不是我身上霞帔,不是在你父亲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不是那个尊贵的王妃是我的女儿!而仅仅因为,我看见了在你下轿的时候,祈亲王永嘉扶住你的手。这让一个做母亲的放心。在你这次回来后,我原本希望就这样带你远走高飞的,可你却对我说,永嘉也是很好的。那个时候我就下定了主意。”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母亲的激动要我有些陌生,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她的雍容和稳定已经让我习惯,已至于我已经忘了,她脆弱的样子。
可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这样的熟悉,那种凄丽的绝望,和最后的醒悟?
“……,红色,全是红色,如此的凝重。在外人眼中我看出了她们对它的渴望,可谁又知道,那些仅仅是一种象征寂寞和绝望的颜色。”
“我的新衣是红色的,因为我的出身,因为我的婚约,因为我所有不能选择的一切。我的父亲是昊族敬波侯,而我的夫婿则是原来姚丞相的公子,这样的婚姻是天做之合,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当然包括了我。可我和你父亲眼中的天做之合却不一样。”
“作为穿正红色的夫人,我可以得到名分,可以得到荣耀,甚至是权力,而我不应该得到的却恰恰是女人最渴望得到的。”
母亲这个时候语气平静了下来,她看了看我,可我却看不到她在看我,仿佛,她只是通过我,看着远处,又或者是,看着那些我从来不知道,而她却印象深刻的过去。
“温情,那是温情。”
“我也读过书,也知道,也许礼教就是让人理智。他是个君子,当年他文章独冠天下,当那报喜的人来的时候,我甚至看见了一向方正的公公脸上欣慰的笑容。他对朝政兢兢业业,交往的人也都是清流才子,甚至连先王也敬重他的为人。那幅字“剑胆琴心”足以说明。我一直以为他也是个淡漠的人,生活左右不过是这样过的。“
“可是有一天,当他从江南回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多久之前的事了?好象,我早已经忘了,……”
母亲这次才很认真的看着我。
“孩子,你是女孩子,这就注定了你的不幸和幸运。忘了你是谁家的女儿吧,忘了姚家,忘了这里的一切,只记住一件事情,你是永嘉的妻子,你是祈亲王爷的王妃。”
“做为女孩,你不用把家族抗在肩上,那是你父兄的事情,是他们的义务,也是权利。他们享受了这个家族的权力就应该担负起这个家族的一切,包括荣耀,……,和灾难,……”
“他们都说什么嫁了女儿泼了的水,既然如此就不应该还让你卷进来。”
“让我怎么舍的下你们和永嘉走?郑王要是怪罪下来,你们怎么办?”
母亲淡淡的笑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有些了然。
“你毕竟太年轻,朝堂上的事,和你想的不一样。郑王是明主,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责难姚家的。你已经是嫁了的女儿的,按道理来说,你的生死已经和姚家无关。”
“那我,……”
那让我回来是什么意思?可我没有说完。
母亲叫了外面的人进来,开始收拾。
“孩子,读过采薇吗?”
我想起母亲在几天前曾经教小丫鬟背过,于是点了点头。仅仅是看了一眼,是古时出征的战士回乡的苦难。
“不是这个,是另一个,被世人说成是古代圣贤的那篇。他们在商毁灭之后,不在吃周的粮食,活活饿死了。他们有气节,可也被一些文人说成是毫无价值。有一种感情,可以让人生死相随,……”
“在男人叫忠心,可对女人来说就是爱情了,……”
可,我们到了那一步吗?
生死相随,那是一种怎样惨烈的情感?
看着母亲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的反应了。
你已经是嫁了的女儿的,按道理来说,你的生死已经和姚家无关。
这是母亲说的话,我也知道其实我的生死已经和永嘉息息相关了,可家人如此,那是何意?
“芙儿,……,在想什么?你的主意呢?”
“……,我在想,如果永嘉,……,我是否真的可以生死相随?”
她笑的很淡。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你也不知道。只有到了那一刻,你才会明了,……”
看着周围的人都收拾好了,然后退了出去,我才坐在母亲身边,对她说。
“母亲,芙葭要问母亲一句话,请母亲据实相告。”
“昨夜苻妤跟我说的,当时太后本想答应永嘉和苻妤的亲事,而是父亲去求太后要太后放弃,后来太后只要父亲选一个女儿和永嘉成亲。父亲三十年宦海沉浮,这其中的展转他不能不懂,他为何一定要让芙葭顶替苻妤?刚才连母亲也说了,如果当时没有太后的旨意,那我就是云南王妃,这就说明当时我的婚事也定了,可如此这般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今天早上的时候我本不想告诉母亲的,可现在我却感觉到,其实母亲已经知道了,……,从您刚才的话中,我听的出来,……,还有,既然我已经和姚家没有干系,那为什么让我回来呢?”
母亲叹了口气,走到窗边。
“怎么说呢?”
“你的父亲恨我,他不愿意原谅我,所以,也就连累了你,……,还是,他毕竟还是个父亲,他不想你继续我的悲剧?左右都是这么回事,可一句话又怎么可以说的清楚?芙儿,不要问了,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其实我也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可是,……
我想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在她的身后,我却看到了她的悲哀。再华美的丝绸也不能磨去的苍凉首次在母亲身上显露了出来。这样的母亲使我不忍心逆了她的意愿。
“走吧,不要回来了。外面的天地是你难以想象的宽广。当年我曾经带着刚满月的你在凤州住过,所以你知道那里,你对那里也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而也许这些你都感觉不到了。布满天地的绿色是那样的生机勃勃,给了我重新面对一切的勇气。”
我听着,眼前也真的好象看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那样的绿色,满眼都是,在阳光下显露的是世间少有的清澈。在那里,仿佛心也沉静了许多。
不禁想到了隆冬季节永嘉带我看的梅花。
不同的颜色,不同的地方,却有着同样的清澈。
“母亲,我好象记得,原来府中有一片很好的梅花,在我小的时候经常去玩的,……”
“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些?”
“……,不知道,这些天梦里总是看到一些梅花,也就想到了这些。”
“后来怎么看不到了?”
“……,砍了,我叫人砍了,……”
“我不喜欢那花,……,不说了,你也回去吧,我有些累。那事就这样决定了。”
说完母亲走进了内堂,而我站在那里竟然久久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我从来也没有仔细想过母亲的生活,在我眼中,她一直是那样的完美,可现在看来,也许这样的完美掩盖了真实。其实就像母亲自己说的那样,她只是个女人而已。
我也没有感觉像她那样的诰命夫人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因为我看不见那尊荣背后的孤独。
你的父亲恨我,他不愿意原谅我,所以,也就连累了你,……
母亲那带了些须无奈的话语深深刻在了我的脑中。
可,为了什么?
父亲的恨难道已经深刻到连我也波及的地步?
是为了,……,刘姨娘,……
刘姨娘一直是特殊的存在,对我,对母亲,甚至对整个相府。在我的记忆中,她绝丽的面容早已模糊,但她这个人却奇异般的清晰存在,我对她的印象从来没有半分忘却。
名动秦淮的绝代佳人,多少王孙公子竞相折腰。如此丽姝是如何在壁垒森森的相府生活的?
没有人问,也就没有人回答,也许,根本就没有人去想。
你已经是嫁了的女儿的,按道理来说,你的生死已经和姚家无关。
这也是母亲的话,可这我却怎么也猜不透。
既然和姚家无关,为什么一定要我回来?
永嘉是怕我家人牵连,我也顾及这个,可既然真实已经如此,那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回来?那岂非牵连上了姚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