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咒高打白工的日子》待妖千年

2、诅咒

　　放跑Mafia通缉犯太宰治是一回事，不和首领禀报自己遇见逃犯又是另一回事。

　　我回到总部时，已经是傍晚了，森先生没有在工作，正双手撑着脑袋，坐在宽大整洁的办公桌前闭目养神。

　　他眉间的褶皱难得散开，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文人独特的弱气。

　　说起来，如森先生这般的社畜，在Mafia里也算是少有的，就连干部大人们偶尔还会有休假日，他却连带他心爱的爱丽丝出门买裙子，都是为出外勤而做的掩饰。

　　原本半斜的太阳此时已经完全西沉，昏黄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到了屋里，把大半个森先生笼罩在内。

　　他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沉沉的望着我。

　　而所谓的文人弱气也只在我的错误认知中存在了一秒不到，等他睁开眼睛之后，一股森然的冷意便以他为中心四散开来。

　　我想了想，还是后退着往旁边挪了几步，抬手把墙上的灯打开了，并顺手关了空调。

　　猛然亮起的灯光刺的森先生闭了闭眼睛，他用手揉了揉，周身的气息也变成了略带诡异的的可怜兮兮。

　　怎么说呢，偶尔我也会觉得太宰的撒娇功力有一半是从森先生那里学来的。

　　无论是向森先生撒娇的爱丽丝，还是向爱丽丝撒娇的森先生。

　　“下午好~小桃~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

　　森先生对我的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我八岁那年，不然他是怎么做到能对着快和他一样高的我说出这种话的。

　　“我今天遇到太宰治了，在中华街那边，他目前似乎在为异能特务科做事。”

　　无视掉糟糕首领无意义的对白，我面无表情的向他汇报着今日见闻。

　　刚才与太宰治会面的时候，负责监视他的家伙就明目张胆的坐在我们不远处的卡座里，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警惕，不过在我扯着太宰的头发把他拖出去的时候，对方不但没有阻止，还很愉悦的挑了挑眉。

　　看来无论到了哪里，太宰治都是个难缠的角色。

　　“哦呀。”森先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略显夸张的喟叹道：“原来如此，是去那边了啊，治君。”

　　横滨的势力就那么几股，Mafia独揽黑暗，我才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森先生会找不到太宰的踪迹，只不过是不想去管而已。

　　说到底，要不是他当初低估了织田作之助在太宰治心中的重量，他也不至于丢掉了自己费尽心思打磨出来的宝石。

　　森先生并不是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人，相反，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东西。

　　活着的太宰治总比死掉的太宰治有用。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小桃，你备考的如何了？”

　　“比起让我去考，我觉得还是让我带点人去学校高层那边走一趟比较好。”我诚恳的提出建议。

　　“这可不行哦，学习这种事情，还是要靠自己的。”森先生一口否决。

　　“……”

　　啊，这个苦口婆心劝导我要好好学习的人，就是连小学都没有让我去读过的监护人啊。

　　我恭敬地低头应下，以免不受控制翻起的白眼被对方看到。

　　森先生想让我报考的高中并不在横滨本地，而是东京的一家老牌高中，据说历史十分悠久，且每年招生人数极少，入学求非常严格。

　　按理说，像我这样出身的人是绝对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的，但是森先生似乎不这么想。

　　虽然此前他只是在把我当宠物养，但是某些时刻，却好像总是对我有一种迷之自信。

　　“况且，小桃要是考不上的话，我打算派你去监视太宰君，怎么样？毕竟小桃也长大了，总要找点事情做哦~”

　　“当然，如果你能除掉太宰君的话，干部的位置也不是不可以给你~”

　　“……”

　　这个家伙果然是在费尽心机的想要赶我走啊！

　　刚刚升起的些许感动瞬间化为乌有，至今还对森先生抱有那么一丁点期待的我完全就是个笨蛋！

　　我要是现在叛逃的话，他估计连通缉令都不会下达，反而会松一口气吧！

　　真是的，弄得我都有点心动了。

　　而就在我已经开始幻想着叛逃之后该怎么洗清身份的时候，首领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看起来风尘仆仆，大约是出差刚回来的中原中也提着个小巧的黑色箱子走了进来。

　　于是我很有眼色的退出了首领办公室，期间还接到了中原先生“去外面等我”的眼神。

　　我跟中原先生的情谊起始于某次出任务的时候一起讲了太宰治的坏话，从此关系突飞猛进，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两个人有空的时候还经常一起小聚来着，当然小聚的主题大都还是谈论太宰治。

　　我讲太宰小时候干过的缺德事，他讲太宰出任务的时候干的缺德事，总之这个话题是怎么都聊不完的。

　　并没有让我等待多久，中原干部很快就从首领办公室出来了，看见我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东西，抬手抛了过来。

　　那是个小巧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团漆黑的不知名状物质，隐约有着人类的形状，我下意识的上下摇了摇，里面还传来了细微的惨叫声。

　　这是什么？

　　我有些疑惑的望着中原先生，期待得到答案。

　　中原先生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颓丧，他似乎并没有接收到我的疑惑，也没有给我解答，而是一言不发的领着我去了食堂，暴风吸入了一份牛排之后，才重新找到了开口说话的欲望。

　　“活过来了。”他这样说到，表情也稍微好看了一点。

　　“英国的饭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我带了些那边的粗点心，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他一边说着，还顺手拿走了我的那份薯条，嘴巴一张就一整盒全部倒了进去，把脸颊撑的鼓鼓的。

　　明明人小小的一只，嘴巴却能张那么大，仿佛是什么新品种的噬○兽。

　　难得见平日里十分讲究的中原先生吃一次垃圾食品，所以我没忍住，又把一个还没开动的芝士汉堡也递给了他，对方并没有拒绝，接过去之后就撕开包装纸吃了起来。

　　唔……

　　等勉强看够了中原先生可爱的吃相，我才转而去戳放在桌上的玻璃瓶，里面关着的东西正极力往我手指的反方向缩，说起来，我总觉得它比刚才好像要小了点。

　　“那这个也是英国特产？”

　　“算是吧。”中原干部也忙中腾出了一只手去戳瓶身，于是伴随着更加刺耳的尖叫声，瓶子里的小东西肉眼可见的又小了一圈。

　　“这个东西被英国巫师们称作‘默默然’，是巫师们极力抑制自己的魔法天性之后的产物。”

　　“明明是自己的一部分，却极力去隐藏，排斥，憎恨，也算是一种自我诅咒吧。”

　　“我捉到它的时候，它可是有我两个大，现在只剩这么点了。”

　　中原中也把瓶子放远了一点，然后看向了我。

　　我想此时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是茫然到了极点。

　　“诅咒？”

　　“怎么这副样子……等一下，你居然不知道？那森先生是怎么跟你说的，关于去读高中这件事？”

　　中原先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刚刚散开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

　　我想了想，干脆直接把手边的数学练习册递给了他：“反正就是让我拼命的意思。”

　　他接过练习册翻看了几页之后，脸色已经臭到堪比累个半死的完成了工作之后，回到家却发现翘班的太宰治正站在他床上跳舞一样了。

　　啊，是了，中原先生好像也没有上过学。

　　没上过学的中原先生把练习册甩到了一边，深呼吸了一下，开始给我科普关于我接下来要去的学校的各种事情。

　　“首先，诅咒这种东西，你是怎么理解的？”

　　他非常认真的向我提问，于是这个刚刚在我心目中还是同病相怜小伙伴的存在，在变为提出问题的人之后，顿时面目可憎了起来。

　　许是因为刷题太多的后遗症，我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东西，关于这个词的释义，关于要不要举例子说明，关于因为想太多所以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这件事……总之最后也只憋出来一个词。

　　“丑、丑时之女？”

　　完了，我绝对要被派去监视太宰治那个混蛋了。

　　幸运的是，中原先生并没有反驳我的答案，只是又戳了戳小玻璃瓶，无奈的说道：“有些微妙的不同吧，不完全是丑时之女那种东西，纯粹的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怪物，他们把这种东西叫做诅咒。”

　　关于这个世界上有着千奇百怪的超能力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就比如西边的猴子们主要以魔法为主，东边的老嘤们则在试图用科技造神，至于本国这种非常容易被异度文化所吸引的地方，就好像是各种原色交杂在一起，以结果来看，比起百花齐放，我认为用乌漆嘛黑来形容更合适。

　　我甚至在一个三口之家里，看到了四种不同的力量体系。

　　但是中原干部口中的“诅咒”这种东西，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