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
“沈师妹多虑，既是门主嘱托，我又怎会不认？”
沈于锦收起了笑容。
时青池划过她充满警惕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看戏许久的荀徵和俞孟川两人，他们仍未从沈于锦居然有如此多行李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除过一眼看不出里面东西的箱柜，居然还有一架黄梨木雕花的床，风撩起绸面的床帐，隐约能见着好些个枕头，玉制的、木制的、棉制的，应有尽有。
荀徵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这些行李多得能塞满他和俞孟川的整个卧房，不觉有些花眼，呆愣问向俞孟川，“大小姐的行李都这样多吗？”
俞孟川同样木着眼摇了摇头，“反正我姐姐没这么多。”
确实，一般来说，修士不会有太多东西摆在明面上，容量最小的芥子都足够放下这里堆满门口的行李，况且君择大方，弟子令牌就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芥子，用积分去换，甚至可以扩容。
再者芥子着实方便，把东西收入芥子，去到哪里带到哪里，哪需要这么多行李。
沈于锦顺着时青池的视线扫过去，没多留意后面的两个弟子，只当时青池在意她的行李，扭头回来也没说话。
要不是时青池边上那个傻弟子，她哪需要花大价钱把芥子改成可以生长作物的，现下芥子里满满当当种着才发芽的萤草，根本没空出多少地方供她放些杂物，将将只够她放些符宝法器。
郁离一直追着萤火虫的眼睛蓦地落到她身上，沈于锦呼吸一滞，继而怀疑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仿若心虚一样的感觉。
时青池在这时开了口，不是朝向她，而是朝向远远隔在门外的两人，“荀徵、俞孟川，带你们师姐去你们对面的空院。”
“不对，是师妹。”
时青池皱起眉，看向身侧的郁离，“不许胡说。”
郁离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反射出清透的光，干净得像是一汪灵泉，尚未完全长开的小脸上写满认真，认真地反驳他，“我没有胡说，先来后到，她就是师妹。”
沈于锦放下了一直抱于身前的胳膊，面露不悦，“你当真十三岁？”
郁离疑惑眨眨眼，“当真。”
沈于锦将视线扫到时青池身上，“望师兄不要一味溺爱，该上的课还是应该让他去上的。”
言下之意便是让郁离多读点书。
时青池差点笑出声来，又觉得确实应该颁给郁离一个小金人，这叛逆的，是个人都想揍。
但他到底忍住了，郁离搞事不过是想过个嘴瘾，真撕破脸恐怕是真要命。
时青池忽略了沈于锦的提议，对着郁离说：“没错，先来后到，她是你师姐。”
郁离不服，“之前她是师姐，但是在这里，她晚。”
说的是进入司戒堂的时间，简而言之，这声“师妹”他叫定了。
时青池知道说不通，干脆扭头不理他了，继续说被郁离打断前未完的话，对沈于锦，“那边院中空房间众多，沈师妹随意。”
言罢朝前厅一挥手，转眼一张纸片从梁上飘下，飘到他面前化了形，是仅剩一只的笑偶。
时青池比出请的手势，沈于锦脸色并未好转，怒目直往他身上瞥，偏偏郁离还不去看她的脸色，以为时青池默认了他的说法，当即露出笑来，眼睛都跟着弯起。
“也是，师妹先去安置，我们明天再聊。”
说实话，时青池并不感谢郁离引走沈于锦的视线，她身周的灵力已经浓烈得几乎要化出形，隐约缠绕出蛟龙的模样，时青池知道，那是她的本名法器——龙骨鞭。
最后借荀徵之手抽打在原主身上的鞭子。
时青池不由得泛起一阵恶寒，心说万不能让它化了形，连忙出声阻止道：“住口。”
郁离不解，不能理解为何是“住口”而不是“住手”，看向时青池的眸子里隐隐显出不悦。
沈于锦并没有停下化出龙骨鞭的速度，有意代替时青池教导弟子。
时青池喘口气，尽可能以商量的口吻劝说郁离，“叫师姐。”
“可是……”
时青池声音大了几分，“叫师姐。”
郁离还想反驳，余光却见时青池藏在袖内的手已经握成拳，微微发颤，郁离眯起眼，垂下头面向了沈于锦，不情不愿唤了声“师姐”。
声音小到让沈于锦差点没听见。
但沈于锦懂得见好就收，至少表面工夫做得齐全，颇为受用的应下，又向时青池行了一礼，“师兄告辞。”
笑偶跟着转身，几步跑去门口，伸手就要去抱一只比它身体都要大的柜子，头一次没抱起来，手指松了柜子险些后仰摔倒，爬起来后颇有些奇怪地看着柜子看了一阵，再次去抱，这才颤颤巍巍把柜子抱起来。
跌跌撞撞跟上了刚刚拐过弯的沈于锦。
确定人已走远，时青池转身，走进屋子后便瘫坐到了椅子上，失去骨头一般忍不住想往下滑，却因郁离在场，生生端起了架势。
郁离坐到他对面，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你喜欢她？”
时青池一激灵，恨不得把头摇成拨浪鼓。
郁离笑得更深了些，“那你怕她？”
时青池忽然发起愣来，缓缓摇了摇头。
不应该。
郁离轻呵一声，没再问他什么，时青池脑子却开始清明。
说实话，他确实挺喜欢沈于锦这个角色的，就算换到其他任何一本书的背景下，她都不会惹人厌烦，如果把她心目中重要的东西排个序，君择绝对是排在顶前面的，只有她自己被安置在角落。
所以沈于锦才会讨厌他，因为他和他的司戒堂，仿佛并没有只是为了约束君择。
时青池叹口气，不管怎么说，沈于锦都称得上是荀徵的贵人，作为剧情的关键人物，顺利归位也好。
——
清晨。
司戒堂难有吵闹，时青池睁开眼，差点以为自己又穿回去了，瞪着交错的房梁犯迷糊。
郁离见他迟迟不起来，便将脑袋挤入他的视线，“你不出去看看？”
时青池肉眼可见现出遗憾来，郁离眉头轻挑，“怎么？不想见到我？”
时青池终于回了神，“没、没有。”
说着掀开被子坐起，扭头往窗外看去，“外面怎么了吗？”
郁离胳膊一撑跳到地上，扯平衣服的褶皱，“你看了就知道。”
时青池有些好奇，不明白郁离卖的什么关子，只好下地整理仪容。
院外，原先为荀徵和俞孟川准备的芥子破出一个洞，内部声音再难隔绝，轰一声，爆炸声响过，倒塌的碎石扬起尘埃，正好从破洞里溢出来。
时青池挥挥手散去面前的灰尘，没想到踏入芥子后又被新起的灰尘扑了一脸，当即咳出声来。
轰鸣声遂即停止，片刻后，三道身影从远处飞来，落到他面前，一同向他道了声早。
两个小的多少有些狼狈，身上各处都有蹭到灰，形容颇有些像他们的初见，而沈于锦就光鲜多了，发丝都没乱一根，落地后手中长鞭一抖便散了形，留地上一条鞭痕。
时青池也第一次见到了龙骨鞭的全形，果然如同书中描写，由对应人体脊骨的三十四节短剑组成，锋利的剑刃寒光凛凛，威风得像是沙场归来的将军。
好帅！
时青池恋恋不舍地看着地上的鞭痕，一时忘了自己的目的，郁离只叹他不争气，开口唤了一声：“师兄？”
时青池回神，先是看了郁离一眼，接着恍然大悟，又看向面前的几人，“你们这是？”
俞孟川被兴奋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长幼，抢在沈于锦前面答话：“沈师姐在检查我们的功课。”
时青池眼前一亮，心想莫非沈于锦是专业人士，开口都轻快许多，“原是如此，敢问沈师妹感觉如何？”
“还不错。”沈于锦承认的坦然。
时青池还没来得及高兴，郁离一声嗤笑便已入了脑，“那是。”
骄傲得像是他教出来的，不过好像确实也是。
被打断后的情绪再难续上，时青池点点头表示认可，沈于锦却将话头绕到郁离身上，“不过郁师弟就不清楚了。”
时青池心里咯噔一下。
沈于锦继续道：“郁师弟功课做得怎样？”
郁离没回话，低下头看了看脚尖，又抬头看向了时青池，至少表面看起来像极了在向他请示，时青池却觉得郁离在告诉他赶紧想办法把沈于锦糊弄过去。
虽说郁离不想动手是好事。
大概是他纠结得久了些，耳边都幻觉似的响起郁离一声“嘁”，紧接着郁离就放弃了他，上前几步站定在沈于锦面前，扔出了一张符纸。
一张极其眼熟的符纸。
啪——
一块不算大的土块在沈于锦脚边应声碎成了渣，一小块碎屑被余波掀起，弹到了她一丝不染的白靴上。
空气诡异静了一瞬，荀徵意识到自己的吸气声太大，连忙捂住口鼻，那声音似乎还在，侧目一看，俞孟川略圆的脸蛋生生被惊讶拉长了几分，同样是没想到郁离下手那么快。
郁离顶着沈于锦已经完全黑掉的脸色看回去，恨不得双手叉腰，邀功道：“厉害吧，师兄教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