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119 所以我们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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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族人终于将目光放在这群几天前还排斥的外族人身上。
庄收光淡定颔首，“我们愿意倾尽所能帮助幽维族离开房城，在外界寻得栖息之所，重获自由。”
“话还是不要说太满了年轻人。”道格拉斯族长怀疑的皱眉，目含不屑，“你们自己都要仰仗族群吧，哪来的力气帮我们？”
老头这次没阻止他，看向外族人，等待他们的应对。
“拥有族群的知识传承作为帮助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道长神色坦然，语调带着些不紧不慢的意味，“单说对外界环境的熟悉度，灵气分布与波动，植株生长情况，地形地势等等，我们所知悉的一切，正是维族迫切需要的，不是吗？”
道格拉斯没有说话，握紧拳不忿地盯着他们。
纳尔点点头，“此次出去，我们还意外发现了丛林里一处隐蔽的地下城，是人族遗弃的避难所，初步探查中，植株，土壤，地形等都合适。如无意外，通往那里的阵法足以送走全部维族人，若是你们有意，我们可以护送你们过去，并清理障碍。”
白维族族长冷肃的神情动了动，要是适合种植……
“你们为什么要帮维族？”道格拉斯族长不为所动，又嗤道：“不是心怀不轨，就是所图不小。”
江望亭就纳闷了，不满道：“维族自己都难自保，有什么可图的？”
“要不是为了这个星球，谁管你们啊......”方漫小声嘟囔。
“我们知道环境凶险，各种族们都是堪堪保全自身，在这种危难之际，才更应该抱团取暖。”路远马沉稳道：“不趁环境刚刚复苏，生灵的进化都在起步和适应阶段时抓紧机会锻炼自身，融入新环境，并在新的领地中站稳脚跟，莫非还要等所有生物族群已成气候，再去硬碰硬么？”
“时间宝贵，机会难得。”精灵补充道：“就算我们真有所谋，这件事难道维族不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吗？”
他们一人一句，反驳地道格拉斯族长哑口无言。
庄收光桃花眼微微弯起，几步上前，朗声道：“人族明白，现在正是所有存活下来的生灵的重要阶段。我们自外界而来，沿途所有的动植物都在进化，这是生机和危机并存的时刻，也是彼此拼搏未来的时候。”
“当年维族给人类带来大灾难前的警示，今下人类给维族提供机遇来临的消息。百年之结已矣，身处乱世，不为彼此负疚，不为本心负愧，方为两和之举，长相之道。”
“所以我们来了。”
他姿态从容而矜持，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不怒自威。
维族人软在地上，受这字里行间的气势感染，才被真相碾碎殆尽的胸中涌起些微的火苗，他们控制不住地开始臆想外界的模样，好像新生活真的可以迈步即达。
白胡子老头叹息一样念道：“就是这样。”
精灵碧透的眼眸扫过在场所有的维族人，将反应一一收入眼底，冷静地说：“这就是维族一直在寻找和等待的时机。”
“是的，要不是你们，这一天或许会永远的拖下去。”加巴瑞族长神情严肃，此刻说出的话更像是在对族人和神灵承诺，“它来了，我就不会退缩。”
白维族族长抿紧了唇，死死压抑着内心激荡咆哮的情绪。
听听这话，还说什么不该再拖了，蓝维族族长冷笑一声，现在倒成了他的不是了。
他黑着脸，在脑中疯狂计算着得失，怎么看，打破结界和这群外乡人合作都是一个十足冒险的行为，可广阔的外界，光明的未来，这样的诱惑简直太大了。
身后是缓过劲的族人们灼热期待的视线，他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的热度。
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高涨热情和活力。
他缓慢地吸气和吐气，像是在借此掩饰自己动荡的内心，他想起这些年一个个离开的老朋友；想起一代代传承下来，却从未用上的生存经验；想起目光懵懂，一派天真的小孙女；想起某一日清晨早起，格外明亮炽热，烫得人出神的窗户。
呼吸徐徐落定。
他们这些命不久矣的就算了，那些尚且稚嫩的维族未来，不应该束缚在一座房城里，他们有值得奔赴的美好前景。
道长观察着维族人目光下的蠢蠢欲动，最后添上了一把柴，“我们有办法可以让维族带走部分结界，留存先辈的付出。”
加巴瑞族长瞪大了眼睛，失态道：“你说真的？！”
“有八成的概率，可以一试。”庄收光耐心道：“当然前提是要将现有的结界拆解分散。”
“太好了，太好了......”白维族族长喃喃自语，眼里含着的热泪突然就流下了。
情势到现在，道格拉斯也无可辩驳，他妥协地闭眼。
他们这把老骨头，还能最后为族群燃烧一把，也算不留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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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在幽维族族长当机立断地领导下，各维族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被困太久，他们百年的积累也着实不多，除了离开熟悉的环境那一丝感伤与忐忑，余下的是满满的激情和对外界的渴望。
任务者们和族长们依照老头的推算，在房城的各个特定角落站定，为打破结界做准备。
纳尔和庄收光相隔不远，黑暗之中，男人看着他笑，眼神清亮而又肆意。
精灵的心扑通扑通跳，他回了一个浅笑，悄悄冒出些任务即将完成的激动来。
维族人站在房城的客厅中央，神情平静，眼里却透着再明显不过的期待。
白月慢慢爬上天空的顶端，今夜的月格外的亮，黑白比白昼还分明。
老头站在大门前，他坚毅的脸庞被月光柔和，影子拉得细腻而漫长，语气半点不损坚定。
“开始。”
指令落下，各就各位的众人各显神通，同时攻击被分配的角落。
周扬的【松鼠】吱吱叫着，用小爪子奋力地挠。
小孩儿的黑鞭隐藏于黑夜中，唯有破空的风呼啸而来。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众人突然惊觉房城有了微弱的晃动。
维族人慌张骚乱了一瞬，很快就听从命令原地抱头蹲下。
白雾一般的结界渐渐从房子中脱离，显现在众人面前。
月光朦朦胧胧地，为结界中隐约矗立的一道道身影送去族人们的注视，那抹抹看不清轮廓的影子浅淡又温柔，静静萦绕在维族头顶，浩浩汤汤，不容拒绝地包裹着他们。
维族人第一次亲眼看见保护他们安身立命的守护结界，一个个被这美丽又强大的景象震惊感动地红了眼眶。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他们纷纷摆出了祭祀时虔诚的跪立姿势，用此生最尊敬的语气颂唱祭祀祷文。
耳边叹咏赞鸣交织，时间和存在仿佛突然失去了意义，他们沉浸在无与伦比的安全感中，像是新生的婴儿，全心全意地信任，热爱这个世界。
任务者们的身影慢慢被白雾包围。
“呲啦......”
白雾从头顶开始，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骤然有了裂纹，像是缓慢绽放的枝条，惊扰了维族人的唱词。
梦被惊醒。
他们张大了嘴，眼含热泪，亲眼看着守护他们百年的结界化作最脆弱的玻璃，一寸一寸碎裂消散。
白胡子老头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阻止，咬牙道：“快点！”
庄收光收回手，郑重拿出一个通体黝黑的盒子，快步走向碎裂雾化的结界。男人拿着黑盒子在白雾中穿行，他的目光扫过还剩半截的结界，凝神静气感应灵体的方位，一旦发现，便干净利落地将其捕捉并迅速关进盒子里，直到盒子再也装不下。
他走出结界，对众人点头示意。
几位族长猛地松了口气，绷紧的心神一下放松，脚软到快要站不稳。旁边的族人赶紧一把扶住，他们心怀敬意，满身哀伤，所有维族众人眼神沉痛肃穆地看着白雾淡去，消散不见。
最后一点结界也破碎了。
明明悄无声息的，维族人却心底一凉，好像静悄悄的，就失去了什么。
庄收光将黑盒子捧在手里，沉默着移交给幽维族族长。
老头的手指刚一接触到盒子，就感受到了相伴百年的气息，那气息有些微弱，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他红了眼，唇颤抖地翕动，珍稀而眷恋地抚摸着黑盒子。
道格拉斯看到这一幕，想说话又好像有点顾虑，转头对着外乡人欲言又止。
道长了然一笑，“只要不打开，里面的灵体就不会消散。”
道格拉斯面色一僵，犹豫一会儿，认真地对他们道了谢。
众人沉默地站立，直到一声小小的惊呼打破了这份安宁。
是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抓住他们的小童，他看着不再模糊的大门玻璃里透出的景色，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好奇和期待。
几个维族人上前，用早早准备好的沉重木车，缓缓推开了门。
夜幕拉起，清晨的光华铺满眼前。
门外裹挟着青草香，小虫鸣的清风滑了进来，轻抚过久违的维族人的面庞和房城里固执的一切。
那力道太轻柔，让无数维族人哽咽，溢满泪水的双眼看不清倾斜下来的晨间光晖，身体也已经感受到了世界暖洋洋的怀抱。
是在迎接他们呢。
调皮的孩子忍不住踏出了第一步。
脚下是湿软的泥土，眼前是油亮的绿色，坚韧的生命力来势汹汹，将他们心里生长百年的懦弱和冰冷蚕食干净，露出蛰伏太久的种子——这是他们骨子里的勇气和野心，努力钻破心土，绽放出初春的颜色。
陌生又熟悉的情绪充斥着所有维族人的心口。
原来，他们从未忘却种族天性，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坚持，他们是从寒冬中走来，迎接春日的生命。
没有比此刻更让人感恩和快乐的了。
幽维族族长丢下旁边族人的搀扶，跌跌撞撞的，像个刚学步的孩子一样，一头扎进了草丛里。
其他族人们也没有好到那里去。
他们抚摸着植株，仰望着天空，头顶无处不在的阳光将他们的瞳孔照得很亮，嘴角被微风带起，毫无抵抗之力地露出了此生最明媚的笑容。
纳尔有感于维族获得救赎和新生的澎湃心绪，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随清风嬉戏，肆意走向从未去过的境地。
如果，他和维族人一样，失去森林百年，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一定会生不如死吧？
他被自己想象的情况吓得抿紧了唇，比之阳光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细软金发都黯淡了些。
出生，玩耍，学习，成年。精灵山谷里一花一木呵护着他长大，干干净净到不惹尘埃的模样，他生活在自然打造的城堡里，从未想过离开，当自身置之情景之中，才明白这是怎么的震撼和感恩。
他碧透的眼眸中露出一种柔软的，只奉献给自然的情绪。
那种自由和向往的心火是永远也无法浇灭的，如星火燎原，惊艳了将一切暗收眼底的庄收光。
男人潜藏在识海里的，被压抑着，拖拽着的，几乎从不曾得到安抚的情绪，犹如行过万水千山，终于寻得感应和认同，快要从眼中迸发出来。
道长狼狈地挪开眼，他捂着心脏想，要是那个时候，那个还在为自由和自我挣扎的年轻人，遇到了小哪儿，一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灵魂挚友。
他们是那么相似。
一个如愿以偿的成了精灵纳撒尼尔，一个落寞收场的成了散修庄收光。
结果命运还是安排他们相遇了，尽管有点晚。
但一点也不可惜。
庄收光想得出神，连维族人怀揣着激动，准备向地下城出发，都无知无觉。
还是纳尔唤回了他的神，“你怎么了？”
再度猝不及防地对上这双清透纯洁的绿眸，道长心弦一颤，快速道：“无事，可以走了？”
“他们已经走了。”精灵无奈地指着门外。
男人干咳一声，“你怎么还在这？”
纳尔眨眨眼，见其他任务者们站在较远的门口处，才低声道：“那个黑盒子，没想到还真能成功。”
临危受命且幸不辱命的黑盒子，正是【古董店】里，货架上用来装卷云刺的外盒。当时本以为是普通的容器，没想到找狻结账的时候，那头恶劣的猫头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提醒道：“盒子可别丢了，这卷云刺有点邪乎，据说上面寄生着恶灵，这个盒子能镇压住它。”
不管它是什么想法，道长推测，这个外表平凡的黒木盒，或许有关押或收纳灵体的作用，他心神一动，顺嘴多问了几句，后来从闲聊中肯定了他的猜测。虽然他并不畏惧所谓的‘恶灵’，倒也可有可无的收着了。
但当时的他们也没料到，这个黑盒子这么快就起了作用。
“有用就行。”道长自然道。
纳尔有些担心，“卷云刺的‘恶灵’没有盒子怎么办？”
庄道长对他的关心很受用，笑道：“无碍，平常使用的时候也是要脱离盒子的，更何况，最能镇压住它的，是我。”
精灵点点头，他对道长的武力值有数，也就不再多言了。
那边路远马他们大步走过来，“结界消失了，维族的体型还是原样，我们现在也没变，是因为还没出房子么？”也许是刚刚打破的结界或许还残存着部分力量，遗留在房城中。
江望亭丝毫不见担心，“试试就知道了。”
他快步跑出房子，脚还没落地，就在一阵白雾中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路远马松了口气，“这样倒是方便护送。”不然靠维族的脚程，要走到何时何地。
早早往外探索的维族这会儿走的距离，在正常体型的任务者看来简直不值一提，江望亭快走两步就追上了。
他拿出准备好的容器，让维族人迅速进去坐定，就一溜烟的跑了。
路远马不放心的在后面追着。
“你慢点，别把他们摔了！”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任务者们哭笑不得地跟上。
啊，对了。
精灵回头看向门后的角落，一盆人高的天堂鸟正安静地待在阴影里，目送它小小的主人们离去。
纳尔走近，伸手安抚的拍拍天堂鸟暗绿的卷叶，“一起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1.119 所以我们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