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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一夜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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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剩下崔琪一人留在这魔殿里，他躺在床上，将被子贴在鼻尖处，深深嗅了一下，随即侧转了身，闭上眼睛，准备睡去。
“琪儿，你过来。”睡梦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唤他。
他起身，可是不知为何光影模糊，可却也辨认了出，他唤道：“父帝？”
“琪儿，你受苦了。”
崔琪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人，一改往日的严肃，此刻看上去真像个慈祥的老父亲，崔琪心软道：“父帝，你来此为何？”
“为了你，为父对不起你，为父对你太过严苛，才会导致如今局面，如果六百年前不让你下凡历劫，你也许就不会遇到陆渊，也就不会有六世劫难……”
“父帝，你我皆为神，不可如同凡人一般，后悔自己的选择。”
“没错，我是神，三界地位最高的神，琪儿，我可以让时间回到六百年前，一切都重新来过。”
“父帝，问题不在六百年的时间，就算回到过去，就确定不会再发生以后的事情么？历史就一定不会重演么？父帝不用管儿臣，您对儿臣还是跟以往一样吧，这样儿臣也比较习惯。”
“那如今，你计划如何？整日待在魔界，什么也不做么？就等着三界覆灭之后你和你的陆渊恩爱缠绵么？”
崔琪心头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道：“不！”
“那你能杀了他么？”
“他现在有北泽之力，我杀不了他。”
“你的意思是，如果有能杀死他的方法，你会杀了他，是么？”
崔琪疑惑地望着眼前地位尊贵的父帝。
“这把剑是南泽的精魂所炼，可以杀得了他。”
“南泽战神数万年前就已羽化，如何有这把剑？”
“南泽羽化之前，就预见会有此一天，以自己肉身困住了北泽，若北泽脱困，那么这把剑便可了结他的性命，你若不愿回头，那么就杀了他。”
天帝将南泽剑交到崔琪手中。
“你是我儿，贵为天界太子，我羽化之后，你便是天帝，你度化恶鬼怨灵，历经轮回之苦，应也知晓，三界不易，众生不易，你不可自私。以往我对你是严厉非常，也是因为你肩负重担，我若一味惯你，容你，你又怎能担得了三界呢？”
“……”
崔琪眼眶渐渐泛红，胸中翻江倒海，他强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深呼吸后，痴笑道：“父帝，为何您不废了我，当年您欲剔了我的仙骨，蚀了我的仙魂，您明明不喜欢我，明明可以废了我，为何还要留我太子的身份，担个虚名，难道是因为您神通广大，预见今日，为了让我杀了陆渊杀了北泽么？”
“下令剔你仙骨，蚀你仙魂只是为了让你断了与陆渊的纠葛，奈何你脾气如此之硬，为了他甘愿放弃仙家太子的身份。”
“父帝，”崔琪轻声唤道，“若当年陆渊没有自请入冥府，您会不会真的废了我。”
“不会。”
崔琪轻笑：“我知道了。”
“琪儿，不论如何，我希望你以三界为重。”
崔琪没有说话，转身便走了。
不过片刻，陆渊突然出现在房内，万分温柔地抱住了崔琪，陆渊轻轻拍抚着崔琪的后背，柔声道：“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
崔琪将脑袋搭在陆渊的肩上，嘴角耷拉着，佯装生气道：“这么久，你去哪儿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陆渊松开怀抱，亲了亲崔琪的唇角，笑道：“怎么会，我好不容易得到你，怎么会不要你。”
崔琪笑了笑，双手环住了陆渊的腰，软声道：“我好想你。”
崔琪主动吻了上去，他用尽所有的温柔，所有的爱意，第一次主动地如同献祭一般，将自己献祭给所爱的人，他一遍遍喊着“陆渊”的名字。
陆渊……陆渊……陆渊……陆渊……陆渊……陆渊……
陆渊情动难忍，亦一声声地回应。
“陆渊，我真的很爱你。”
“谢谢你，愿意爱我。”
崔琪笑了，眼中却含着泪，“你知道么，其实我们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不是六百年前么？”
“不是。”
“难道你遇见过我前世？”
“是的，我们前世就见过。”
“我前世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前世是个很可怜的人，不爱与人说话，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躲在墙角里不惹眼，也得亏我眼尖瞧见了你，施了你一两银钱，你才不至于饿死。”
“原来我前世是个乞丐。”
“当时我真以为你是个乞丐，后来再遇见你，才发现，原来你是个流落人间的贵公子。”
“原来我们前世，是公子遇见公主的戏码。”陆渊戏谑道。
“陆渊，其实你本是个很尊贵的人，能被你爱上，是我的荣幸。”
“陆渊，你叫一声我的名字。”
“夫人。”
崔琪笑了笑。
“娘子。”
“内人”
“爱人……”
“崔琪。”陆渊轻声道。
“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听，”崔琪俯身将陆渊抱起，眼里满是柔情蜜意，“我叫崔琪，你要记住，崔琪喜欢人间山河，四季花海，喜欢忘川彼岸，情深绵长，喜欢人间的陆渊，冥界的陆渊，仙界的陆渊，我爱这三界，所以……”
若再有来世，我们就当个平常的人，乞丐也好，公子也罢，总是能在一起的。
南泽剑横穿两人胸膛，刻骨的痛由四肢百骸传至心口，最后一口鲜血喷了满床。
崔琪浑身一震，彻底从噩梦中惊醒，他浑身冷汗，颤抖地厉害，他以为身上黏呼呼的，应该是血，可是灯火通亮后，他发现全部都是汗。
好一会儿，崔琪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愣怔地望着无名指上的血戒，最后喃喃道：“陆渊~”声音低低的，浅浅的，像是受了委屈一般带着撒娇的意味。
“陆渊，你陪陪我。”崔琪抚了抚血戒，语气听上去可怜极了。
终于陆渊还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距离有些远。
崔琪起身，向陆渊而去，张开双臂想要抱住他，到底陆渊还是不忍心，他回抱着崔琪，难忍道：“对不起。”
“陆渊，我们俩为什么这么难呢？”崔琪咧开嘴角无奈笑道。
“这两天能不能陪陪我，我总是睡不好，我想睡个好觉。”崔琪亲了亲陆渊，软声道。
陆渊将崔琪揉进怀里，紧声道：“好。”
这一次，彼此都用尽了全力，崔琪终于乏了，拥着陆渊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回忆一些事情。”
“有一段时间我对你不是很好，总是凶你骂你，我也不知道为何？”
“现在知道了么？”
崔琪摇了摇头。
“我知道。”陆渊低声道。
崔琪望了一眼陆渊，笑道：“你说为何？”
“因为你想让我离开你，你怕如果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你会爱上我，你怕如果你真的爱上我，我会死。”
“我那时应该不是爱你的。”
“可是你终将会爱上的。”
六百年前，陆渊第一眼见到崔琪时，他便发誓终生追随，后来他的心中生出爱意，爱意透过眼神溢了出来，一方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一方是人间捡的无名小卒，这两者相提，便已是对神明的亵渎。
陆渊的爱意天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最终流言四起，后来有人向天帝告发，天帝大怒，欲将其打入琼殇地狱，亵渎神灵是多么大的罪过啊。
崔琪知晓后便向天帝求情，天帝大怒，太子殿下却又不愿退让，最终天帝竟下了剔仙骨，蚀仙魂的命令。
之后，陆渊主动请求归冥府，这段案子才算终了。
回忆此事，陆渊道：“当初你只当我是个小跟班，又不爱我，为何愿意为了我剔仙骨，蚀仙魂？”
“有两个原因，一是我真的不想当神仙了，隔三差五度人间苦厄，心累了，想着当个凡人也好，让其他人来度我；二是你瞧着怪可怜的，脾气古怪，性子执拗，所有人都说你喜欢我，你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喜欢我，我是不忍心让你对我失望的。”
陆渊听了崔琪的解释，神情有些复杂，手指绕着崔琪的青丝，轻声道：“你不论做什么，我都不会失望，殿下，我永远爱你。”
崔琪笑了笑，伸出手与陆渊十指交握，舒了口气道：“我的荣幸。”
陆渊将握着的手又紧了紧，“殿下，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伤害自己，哪怕我……”
“陆渊，”崔琪打断了陆渊即将要说出来的话，“你知道么，神羽化后，会重新入轮回，轮回百世后，又可成仙。”
“你为何告诉我这个？”
“没什么，就是让你涨涨知识。”崔琪笑道。
“我有些困了，陆渊你讲故事给我听好不好。”崔琪软声道。
“我不会讲故事。”陆渊犯难道。
“没事，随便讲讲，要不你讲讲我凡间历劫时，你是怎么偷偷看我的。”
陆渊笑了，他轻轻拍抚着崔琪，便开始回忆，“第一世时，你投生为士族公子，你小时候真的是太调皮了，跟我以往认识的完全不一样，你特别喜欢四处乱跑，上房揭瓦，打滚摸鱼样样不落，你还喜欢烟花柳巷，十足的纨绔子弟作风……
后来你爱上了一位青楼头牌，你与她海誓山盟，生死相约，可是……门第乃是天堑，你最终还是遵从了父母之命娶了门当户对的夫人……”
陆渊低首，崔琪已然酣睡，陆渊却醋意顿起，咬了一口崔琪的唇，低声骂道：“到底就是个好色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