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谭》压扁了的红烧肉

55、第五十五章 重返人间

　　看着床上沉睡的崔琪，陆渊整理好衣裳隐身至殿外。

　　殿外有个人等了他很久。

　　“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陆渊冷声道。

　　“刚刚你也看到了，太子殿下的选择。”魏闵望着陆渊，神情严肃道。

　　陆渊双眉微皱不作回答。

　　“就算毁了三界，太子殿下也不会陪着你的，你这样继续下去会毁了他。”

　　“你不要再说了。”

　　“就算这样你也不打算收手么？”魏闵突然提高了声调。

　　此时陆渊眉头皱得更深，面上露出痛苦神色。

　　“陆渊我知道你定与北泽缔结了契约，想来应是毁了三界，可是刚刚你也看到了，如果有机会他会杀了你，若杀不了你，他也会毁了自己，如果最后真的如此，你如今所作所为，便是自私，一切都是为了你一己私欲。”

　　“我知道。”

　　魏闵神色微震，“所以，收手吧。”

　　陆渊突然冷哼一声道：“我收手？我还没有动手，是你们三界找上门来，打不过了，就让我收手？何来的道理？”

　　“你知道么，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三界与魔族开战了，自从他再中了煞毒后，他早已无法安稳入睡，还有他长期待在魔域里，对他身体的伤害有多大，你现在正在一步一步逼着他去死。所以，我奉劝你收手吧，我会向冥王以及天帝禀告，从此魔族与三界井水不犯河水，这样的话，也许你们二人还能在一起，更长久些……”

　　陆渊沉默不语。

　　魏闵继续道：“你我都知晓，若这样长久对峙下去，太子殿下的结局会是如何，他的性格你比我清楚，表面上波澜不惊，万事不放在心上，可实际，他心思极细，容易走向极端，你以为他整日乐呵呵地冲着你笑，他就没事么？也许他早就在谋划着，怎么永远离开你。”

　　陆渊呼吸渐渐变得急促，红着双眼望着魏闵，沉声道：“离开魔域，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魏闵欲开口再劝。

　　陆渊难忍道：“你若再多说一字，我便杀了你。”

　　魏闵震惊地望着陆渊，最后无奈地垂下双目，他从怀中拿出一支判官笔，将它交于陆渊手中，便隐身离开。

　　陆渊低首望着手中的判官笔，面无表情地将其粉碎，化为烟尘消失于世。

　　陆渊回到房间内，守在崔琪身边，握住崔琪的手，就这样望着他。

　　“如果睡不着，就陪我说说话吧。”陆渊柔声道。

　　崔琪抽回了手，揉着眼睛笑道：“刚刚真睡着了，不过又醒了，所以你不要乱跑。”说着又把陆渊拉上了床。

　　陆渊顺势躺到床上，此时此刻，二人突然皆沉默了。

　　崔琪先开口道：“凤凰我让魏闵带走了。”

　　“嗯。”

　　“你可生气？”

　　陆渊摇了摇头。

　　“陆渊，其实我蛮幸运的，虽然我这个太子当得坎坷得很，但是后面有你陪着，真的挺好的，我真的挺幸运的。”

　　陆渊握着的手又紧了紧，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对不起。”

　　崔琪眼眶有些微红，“陆渊，你没有错，若真计较对错的话，那也是我对不起你，谁叫我生就得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害得你神魂颠倒，死心塌地。”

　　陆渊扯着嘴角笑了笑。

　　崔琪也笑了。

　　笑声止了后，又是一阵沉默。

　　“陆渊……”崔琪又开始低声唤道，“陆渊……陆渊……陆渊……”

　　“怎么了？”

　　崔琪玩弄着陆渊的头发，小心翼翼道：“以后你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殿下~”陆渊心疼地唤了一声。

　　其实目前局面二人皆心知肚明，灭了三界崔琪会死，不灭三界崔琪也会死，如今三界以魔族为敌，两方开战，也是因为陆渊有北泽之力，而北泽痛恨三界，所以对于三界而言，陆渊就是个危险的存在。而对于陆渊而言若三界不灭，违背契约，那么代价如何，陆渊不用想也能知晓，若殿下受到一点伤害，于陆渊而言亦是不能忍的。

　　所以诸多矛盾同时存在，并且无法得到解决，也正是因为知晓问题无法解决，二人心知肚明却又绝口不提。

　　“殿下，三界与我，你选哪个？”陆渊终于问出了口，虽然他早有答案。

　　“……”

　　崔琪未有回复，良久崔琪含笑答道：“我选生活在三界里的你。”

　　陆渊心中震颤，忍不住将崔琪抱入怀中，“若三界不灭，违背契约，北泽会让我生不如死，我怕他会伤害你。”

　　“没事的，如果真灭了三界，那便是我生不如死，所以你委屈点吧，”崔琪笑着拍了拍陆渊的肩膀调侃道，“陆渊我不想再待在魔域了，我们明日去人间看看好么？前世的时候你离开得早，都没有好好陪过我。”

　　陆渊瞧着崔琪，无奈地笑了出来。

　　崔琪问：你笑什么。

　　陆渊笑道：“你越来越不像个太子殿下了。”

　　崔琪疑惑地望着陆渊，“那我像啥？”

　　“像是我的小娘子。”陆渊说出来后，自己的脸竟不自觉红了。

　　崔琪倒是个厚脸皮的，捧着陆渊的脸，狠狠地嘬了一口，然后笑道：“相公，明日我们去人间游玩吧。”

　　一声“相公”叫得陆渊心都化了，见崔琪如此，他整日绷紧的心，这一刻居然放松了下来，他突然一下全部都想通了，一直以来他的使命就是崔琪，事情发展至如今地步，是对是错，已经不可言，但是幸运的是，这个人仍在自己身边，未来如何，他不知，但是他贪恋此刻的美好与幸福。

　　“好，明日我们就去人间。”陆渊轻轻吻了吻崔琪，“睡吧。”

　　崔琪笑了笑，“睡不着，我们做点别的吧。”

　　崔琪一直很兴奋，到了第二日，崔琪拉着陆渊起床，“走，我们去人间。”

　　陆渊无奈地笑道：“你不累么？”

　　“不累不累。”

　　“我们去哪儿呢？”陆渊问道。

　　“嗯……去人间京都的无名酒铺吧，去那儿喝酒。”

　　陆渊笑了笑，想起崔琪历劫第六世时，不能喝酒的情状，一碗桂花酒酿，一盏三清酒，就让他醉得不成样子。

　　崔琪知道陆渊在笑什么，挑了挑眉道：“好久没有喝酒了，酒瘾犯了，我要喝个百八十坛，你可得陪着我。”

　　陆渊笑着点了点头，叠声道：“好好好。”

　　出了魔域，来到人间，人间战事四起，浊气弥漫全城，街道处门窗紧闭，哪有什么商户？更何谈三清酒？

　　陆渊面色阴沉，他不知道人间竟是如此，天界、冥界与魔族对战，人界并未参与其中，却不想人界居然会是这般。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陆渊万分抱歉道。

　　“没事，”崔琪突然低头笑了，“这不就回到六百年前了么？这样也好，我们去战场渡亡魂吧。”

　　一切似乎是真的重新回到了六百年前。

　　到处都是残尸、血水、恶鬼怨灵……

　　崔琪卷起袖子，一副干劲满满地样子，打气道：“干活！”

　　渡亡魂是个很心累的过程，崔琪一个一个渡，陆渊则跟在身后，就像六百年前一般，陪在一旁打着下手。

　　恶鬼怨灵那么多，崔琪心想着，这怕是渡不完了，可是没想到居然不过数月，就都清了，崔琪望了望陆渊，陆渊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与自己没有关系。

　　陆渊含笑拉着崔琪的手，柔声道：“人间会越来越好，这下你可有时间让我好好陪你游山玩水了呢？”

　　崔琪似是回应一般反握住了陆渊的手，没有过多的话语，半晌后，崔琪突然道：“我哪儿也不想去了，陆渊，要不我们寻个深山，就待在山里面，我们两个人，谁也不理，谁也不管，你看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

　　二人寻了一座深山，四面都是山，树林茂密，二人便在山顶处辟了个方寸地方，建了个木屋，围了个院子，想着就此安家，哪儿也不打算去了，就这么一个地方，过一日便是一日了。

　　日子过得也是轻快，山林中有很多修炼的精怪，知道山顶处新来了两位来客，便纷纷好奇爬到山顶远远望着，好奇是哪两位与世无争的仙人躲到此处来。

　　小精怪们聚在院子外，便总能看到，院内炊烟袅袅，有两个人，整日坐在院子内，一个身穿黄衫的男子总是在吃着各种好吃的，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总是挽着袖子，研究着各种菜式，不过他们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闭门躲在屋内，也不晓得做些什么。

　　院内种了很多瓜果蔬菜，小精怪们总是喜欢趁夜溜进去，偷些瓜果吃吃。

　　兔子精被逮住了，被逮的时候，嘴巴上还有一圈粉润的胡萝卜汁，崔琪揪着兔子的后脖颈笑道：“你这个偷菜贼，偷了我们不少的菜了，陆渊，我想吃烤兔子肉了。”

　　兔子精用两只前爪捂住眼睛，紧张道：“不敢了不敢了。”

　　崔琪将兔子精放在地上，兔子精变幻成小孩模样，跪伏在地上，学着人的样子，拱手讨饶。

　　陆渊扶起小兔子，安慰道：“你不要害怕，他只是逗你而已，下次若想吃胡萝卜你直接过来就好，不用这般偷偷的。”

　　小兔子抬起头红着眼眶道：“真的么？”

　　陆渊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带我的同伴一起么？”

　　崔琪笑道：“可以啊，不过……”

　　小兔子眨着眼睛无辜地望着崔琪。

　　“不过……不要再在大晚上过来了，咔嚓咔嚓吵得我睡不着，白天带着你的小伙伴一起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