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 泪逝（下）》七弦桐

8、命由己造

　　刚用完早膳准备去嫡福晋那里时，雅尔却风风火火的跑来，告诉我八福晋来了，我打开房门迎接，八福晋刚从院门进来，我上前几步，说道：“八嫂这么早来，让一诺受惊不小，屋里请。”一边吩咐雅尔看茶，一边交代夕姒去嫡福晋那里传话。
　　八福晋象征性的浅啜一口香茶，说道：“弟妹这院子雅致虽雅致，但使唤的奴才却少了点，雅尔和夕姒怎么够？”
　　“起初九爷也说过多拨给我几个人，但是嫂子您也知道，想教出一个心思玲珑的奴才可不容易，我又没什么耐心，好在雅尔和夕姒都挺机灵，所以也不觉的不便。”
　　“话虽如此，但是也忒少了点，就是个侍妾也有几个奴才侍候呢。”
　　我笑道：“那么多人在眼前晃，看着都晕，嫂子这么早来不知用了早膳没有？”
　　“一早便用过了。”
　　“那嫂子是不是有重要事情对一诺说？”
　　“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能说说话了？妯娌间本就该互相走动才是。”
　　但是这位美女，我和你不熟呀！我笑道：“是我说错话了，依着八爷和九爷的关系咱们也应该多多联系才是。”
　　“八福晋笑道：“弟妹是懂礼的人。”
　　“嫂子说笑了，无非是了解一些罢了，所以嫂子有话直说便是。”
　　“弟妹和四爷的关系似乎不错。”
　　我抿了一口茶水，眉目半敛，说道：“四爷是兄长，所以九爷和四爷一直不希望插手他们的事情。”
　　“弟妹是真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的眼神锁定我，徐徐开口，“你得明白自己的立场。”
　　我也以同样的目光回馈她，说道：“我真不太明白八嫂您的意思呢！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我既然是九爷的福晋，就得像您帮助八爷一样毫无条件的帮助九爷？与此同时，我也要与四爷划清界限？”
　　“是这么个意思。”
　　“我又想问，我与四爷说说话，聊聊天，又损害了九爷什么利益？”
　　“因为四爷帮助太子。”
　　“而九爷帮助八爷，您认为我会高密？八嫂，小心驶得万年船没错，但您也太小看了四爷，他帮助太子那是本分，可没什么私心，四爷与九爷也曾一起谈论朝政，您要不要找九爷一起说道说道？”
　　她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但一瞬间后又扬起微笑，她说道：“四爷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
　　“呦，可真不好意思，我还真不清楚四爷是个什么心思，估摸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八嫂，我特想知道您是看上八爷哪点呢？钱权才您都有了，那就是八爷的貌了，论说貌九爷也很好，十三爷也不差，您究竟是怎么想的呀。”
　　我自动忽略掉八福晋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紫，由紫变红的一张色彩缤纷的脸，不加修饰的表现出我对她的敌意，人生一世，若不能畅快说话该是多么的无趣。
　　八福晋的面色渐渐地缓和下来，说：“你懂什么。”她抿了点茶水，道，“自从见到八爷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他非池中物。”
　　我似笑非笑，问道：“您为八爷算过命？”
　　她嗤笑道：“我不信那个。”
　　“那就是八爷身上散发的清贵气质吸引了你，依我所见，八爷作贤王远胜于作帝王。”我见她瞪我，揉揉鼻尖解释道：“您别误会，八爷他既不是嫡子也非长子，自然是王爷的命了。”
　　八福晋冷笑道：“历史上有太多非嫡长子继承皇位的例子，太子何德何能！”
　　“但是……”
　　“罢了，我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送了，本以为会有什么过人之处，看来真是天生的奴才命，即便已飞上枝头也难成凤凰。”
　　临到最后还是被她扳回了一局，我笑了笑，目送她离开。

　　“你都听见了？”我笑看站在身旁的夕姒。
　　她眉目半敛，微微点头。
　　“哪里就有人是天生的奴才命呢？只不过是机缘不同罢了。”
　　“机缘好的人，生在富贵人家，绫罗绸缎，锦衣玉食，机缘差的人，生在穷苦人家，为奴为婢，命好的，遇见好主子也能平安一生，命不好的，一辈子见不得青天白日。”
　　“你太悲观了，人的出生无法选择，父母无法选择，但之所以为人就是为了努力改变命运的。”
　　“格格倒是一点没变。”
　　“怎么改了称呼？”
　　“四爷的吩咐。”
　　“夕姒，你真不可爱。”但是我喜欢，活得清醒却不让自己感到疲惫。
　　“格格很可爱。”
　　我笑看她，说道：“今儿的话倒是多了起来。”
　　“因为雅尔不在。”
　　“是因为雅尔不在，怕没人陪我说话感到寂寞，还是因为自己觉得孤独？”我将这句话努力的默默的留在心底，人毕竟是社会动物，再冷再硬的心也需要陪伴。

　　不多时，雅尔拎着食盒过来，对我说道：“奴才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准备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带给嫡福晋。”
　　我满意的点点头，带着雅尔和夕姒去给嫡福晋请安。
　　刚迈进院落，便听见八福晋的声音，“一诺这丫头着实胆大，一个卑贱的奴才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九爷和四爷”。
　　“八嫂是不是对一诺有什么误会？”
　　我淡淡的扫了一眼院子里候着的奴才，她们纷纷低下头，我挂着微笑，带着夕姒和雅尔进门。
　　“一诺来给嫡福晋请安，刚刚有些事情耽搁了，所以带了点点心给嫡福晋赔罪。”
　　嫡福晋笑说：“之前都已派人来传了话，还说什么赔不赔罪的话，坐吧。”继而示意丫鬟云鬓接过雅尔手中的糕点。
　　我落座后方才表现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面对着八福晋说：“呦！八嫂何时来这了，刚刚也不吱一声，真是怠慢了。”
　　八福晋扯出笑容说：“不碍事。”
　　“方才忘记问了，良妃娘娘近来可好？八嫂可不能因为宫廷里的那些闲言碎语而不去探望良妃娘娘，娘娘她是个好人。”
　　“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起身离开。
　　“你这又是何必，八福晋她虽刻薄了些，但人不坏，你这样反倒伤了和气。”嫡福晋对我说道。
　　“倘若我说了伤害别人的话后又告诉大家，我年轻气盛不懂事，请原谅我吧，您觉得这可能吗？”
　　嫡福晋温和的摇摇头。
　　“所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若接受不了，就请保持沉默，人生在世没有谁生下来就该取悦谁。”
　　“理虽是这个理，但这样撕破了脸面总归不好，况且她的身份在。”
　　“她的身份是她的家族给她的，不是她自己的，没有身后的家族，她什么也不是，我没必要怕她。”
　　嫡福晋无奈笑道：“罢了，今儿有些累了，你回去吧。”
　　我起身说道：“姐姐，做人不可太软弱。”
　　“知道了，去吧。”只是，如果我拿出一副强硬的态度，你以为你还能像如今这般平平安安的在这府里？若不是八福晋的努力克制，你以为依着她的脾气会容忍你的无礼？真是个单纯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