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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二十章(下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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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五姑,一家人收拾收拾包饺子,家里人口多,又难得吃一次饺子,葛凤芝心里有数,两个丫头一个人得吃二十多个,两个小子三十个都打不住,自己和马占山怎么得也得吃四十个饺子。
这么一算,一顿一百个饺子都不见得够。
把先包好的指挥着孩子们摆好冻上,又单盛出一小盖帘子交给马宏学,“去给你大爷送去。”
“诶。”马宏学端着饺子颠颠地走了。
又盛出另一小盖帘子,“宏生,你把这一帘子送大林子家去。”
“我不去,外面贼冷的。”马宏生瞧着家里的饺子快包完了,生怕自己回来晚了吃不着。
“妈,我去吧。”马大丽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朱逸群王树的事儿呢,赶紧接过饺子。
葛凤芝瞅了马大丽一眼,“快去快回啊!大姑娘了,在一个老爷们家里呆久了不好。”
“你啊,净瞎想些没用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跟一窝的孩子似的。”马占山不以为意地说道。
“都是要相看对象结婚的年纪了,就你大大咧咧的不当回事儿。”葛凤芝撇了撇嘴,她倒不是真担心什么,要是真担心也不会让大丽去送饺子。
马大丽围上围巾戴上大手闷子端着饺子去朱逸群家。
到了院外一看,院门开了个缝没锁,她一推门就进去了,走过长长的院子,推开屋门,瞧见朱逸群正在外屋地煎豆包吃呢。
豆包被煎得焦黄滋滋冒着油花,闻着就香。
“四哥,我爸让我给你送点儿饺子。”
“宏生呢,怎么这次是你来?”马家做点特殊的东西,总会带上他一份,花卷、豆包、豆沙包……
“他嫌冷。”
“有多冷啊。”朱逸群笑了笑,“你等会儿,我昨天新炒了点儿油茶面,你拿回去点。”油茶面好炒,面粉、油、糖、花生、芝麻,小火慢炒就是了,只是材料贵,一般人家舍不得这么吃。
朱逸群不止加了花生和芝麻,还在里面加了难得一见的葡萄干。
“晚上饿了不乐意做饭冲这个喝。”他把黄纸包的油茶面交给大丽。
“那个……王树……”
“我收拾了他一顿,他老实了。”
“我听村里人说他这回回来,能干了也懂事了,要不是他,王大酒包家还不知道咋整呢。”
“不管咋地,他得活啊,爹妈指不上就指着自己呗。”
“过去他咋不这么想呢?说到底还是你有法子,我走了啊,哪天上我家来。”马大丽说完拿着油茶面告辞。
“诶,明天你有工夫吗?”
“啥事儿?”
“你跟宏生没事儿帮我干点儿活,我请你们吃炸丸子。”
“啥活啊?干活就干活呗,请吃东西干啥。”干活真不是啥事儿。“你让我帮我洗衣裳?”
“衣裳補盖都洗完了,明个儿我糊墙,一个人糊不齐。”
“行!我明个儿一早就来!”大丽抱着油茶面儿走了,走在道上,油茶面儿的香味儿勾得她忍不住流口水,这东西太难得了,她还是去年在姑姑家,姑姑给她冲过一回呢。
喝着又甜又香不说,咬着一口花生仁儿,香得人魂儿都没了。
她一边闻着味儿一边往家跑,吃饺子呢,酸菜肉馅的,一年到头也就是这几天能吃着饺子,要是啥时候天天吃饺子就好了。
“老师。”一个弱弱的小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她一抬头,看见站在路边拎着一条鱼的赵小玲。
“小玲啊!你干啥呢?”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本来就只能当灯泡使的太阳,已经准备下山回家睡觉了。
“我爷让我给你家送条鱼,我爸钓的。”赵小玲把鱼交给大丽。
“你爸回来了啊?”赵小玲的爸爸也是赶大车的,不过不是在村里赶车,而是在县城建筑社赶车。
“嗯,回来了。”赵小玲说道,“老师,过完年我家就搬家到县城了,我爸说上县城上学能上到高中呢。”
马大丽心里咯噔一下,赵小玲可是尖子生,每次考试都能考100分!有她一个人不光能提高全班的成绩,还能帮她抄题、收作业、判作业,干好多活呢。
赵小玲疑惑地瞧着马大丽,“老师,你咋不笑了?”
“没事儿,老师替你高兴。”小玲在屯子是耽误了,去县城正好。
“老师再见!”赵小玲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唉,少了个学霸,自己这个年级怕是越来越惨了,马大丽顿时觉得手里的油茶面都不香了。
马宏生去送饺子,端回来一块卤好的狍子肉,马大丽送完饺子,拿回来的是一包油茶面和一条鱼。
“这鱼是哪整的?”满屯子舍得炒油茶面的也没几家,指定是朱逸群这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干的,鱼是哪儿来的?
“赵小玲送的,她家过完年就要搬家了。”
“县城的房子买成了?”马占山倒是知道不少,“赵老蔫在县城又干公家的活又干私活,不少挣钱,买房搬家也算有正事儿。”
“我们班啊,少了个尖子生。”
“少了个尖子生咋了?人都是一样的,主要看老师。”马宏学说道,“今年高考出得好些题我们老师连看着都没看着过,我听说人家市里的学生啥题型都做过。”
“你们老师,你们老师都是接班的,还不一定有你学习好呢。”马占山撇了撇嘴,“掌柜的,这鱼咋整?”
“直接拿外头挂着冻上,冻实诚了搁缸里。”
“养着呗,明天炖了,鱼冻了就不好吃了,这鱼还活呢。”
“明天炖了,过年吃啥?”葛凤芝冷哼了一声,把马占山的念头给掐断了。
“大林子那天不是送鱼了吗?”
“过年好几天呢!就一条鱼够吗?”不管怎么样,葛凤芝总有借口把好东西全留下,她伸手又没收了油茶面,“油茶面留着宏学回学校带到学校喝去。”
“老婆子,我还没尝着味儿呢。”马占山伸手想要抢回来,“给我留点儿。”
“留啥点儿啊?挺大的人这么没溜儿呢?扒蒜去!”
看看,家庭地位不是看是不是坐在主位上,吃饺子的时候拿着香油有给所有人分香油的权利,家庭地位得看谁掌握了食物的分配权。
马占山有点儿小郁闷,就连葛凤芝开恩让他喝一小盅酒,也没有让他高兴起来。
“爸,明天朱四哥找我跟宏生干活。”
“你俩能干啥活啊?”
“他家里糊墙!找我跟宏生帮忙。”
“他家的墙不是新糊的吗?”一般情况下都是过年的时候才糊墙,朱逸群家的房子是新盖的墙是新糊的,过年可以不糊。
“朱四哥想糊就糊呗。”马宏生说道,朱逸群手松,又会做吃的,现在家家都在预备年,去他家干活指定有好吃的。
“去吧,把玉珍也带上,明天家里没啥活了,你们走了让你二哥消停看会书。”
“好嘞!”
糊不糊墙是次要的,主要是炸丸子,朱逸群炸得是素萝卜丸子,鸡蛋、萝卜丝、剩饭和淀粉按比例混合,加上各种调味料,用小勺挖着一个一个炸。
炸完了丸子,他又把家里的小杂鱼给炸了。
马大丽年纪大些有“深沉”,马宏生和马玉珍两个守在锅边吃,还没等炸完呢,他俩吃了个半饱。
“四哥你真厉害,谁嫁给你当媳妇儿指定享福。”马玉珍嚼着热乎乎的丸子挑起了大姆哥。
“要不你嫁给四哥呗!”马宏生笑嘻嘻地说道。
“你胡扯啥呢!”马玉珍伸手照着马宏生的胳膊掐,“大姐嫁给四哥才对呢!”
本来朱逸群炸丸子,马大丽帮着他做糊墙后的扫尾工作,两人都没有别的想法,被这两孩子一闹彻底干不下去活了。
马大丽尴尬地把扫帚拎了起来,“让你俩来干活了还是来胡扯了?”管他是妹妹还是弟弟,削就一个字!她跟朱逸群?怎么可能!瞎扯!胡乱编排人!“好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再胡扯把你们俩舌头薅下来扔油锅里炸了!”
“那可真不错,炸口条好吃着呢。”朱逸群一边拿着长长地筷子扒拉着油锅里的小鱼儿,一边悠悠地说着,眼睛盯着马宏生和马玉珍的嘴,好像真要炸他俩的舌头似的。
马宏生和马玉珍被马大丽拿扫帚一顿抽,又被朱逸群拿眼神儿恐吓,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了。
回家的路上他俩远远走在马大丽的身后,“他俩确实不能在一块儿,他俩在一块儿咱两可惨了。”马玉珍摸了摸身上被打的地方,真疼啊。
“那可不。”马宏生摸了摸自己的头,马玉珍好歹没有被打到头,他可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两下,“明天咱家要来客人。”
“啥?”
“听说是给咱姐介绍的对象,县城的,条件可好了。”
“让姐嫁县城就对了,姐打人太狠了。”
家里要来客了,一大早草草吃了早饭,全家总动员把已经收拾过一遍的屋子里外又收拾了一遍,连水缸都被挪出来擦了,要不是够不着,厨房上的燕子窝都得被擦干净抛光。
马宏学、马宏生、马玉珍被赶到外头去了,马占山、葛凤芝、马大丽把过年时的新衣服都拿出来穿了,葛凤芝还亲自给马大丽戴了一朵头花。
不管介绍的人咋样,第一次看对象怎么样也要来个开门红,给别人好印象。
到了九点多,五姑领着两人进了院,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小个不高的人走进了院子。
冷眼一瞅像小孩儿。
小孩儿?
难道那人是二婚?在后头呢?
葛凤芝把人迎了进来,来这两人儿穿得不错,浑身上下一点儿补丁都没有,女人穿了件暗红色的洋服棉袄,露出一截儿勾针织的白色领子,裤子是深蓝色的裤线笔直笔直的,黑色的棉皮鞋擦得锃亮锃亮的。
仔细一瞧她旁边的人,也不能算是小孩了,应该就是介绍的那个人,葛凤芝自己不到一米六,这“小孩”儿,比葛凤芝稍微高一点,怎么样也超过一米六了。
长得好看!
超出预期的那种好看,白白静静的,大眼生生的,说是个初中生也有人信。
穿得也体面,里面不知道挂了什么毛的皮夹克,喇叭裤,头发简单地烫了小弯。
只是一双眼睛看眼神儿略有些漂……
葛凤芝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个稳重人,也不是啥老实“客儿”啊。
这一家人进来了,也在打量马家,五姑还在旁边介绍呢,“这家是我们村的头一户!姑娘的爸爸是村长,家里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两口子都是正过的人,他们家的大丽啊,长得又高又白又好看!人还读过书,不是一般的屯子姑娘。”
“她五姑啊,进来坐。”葛凤芝开门迎了出去,“这两位是……”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这位你们常去县城可能都认识,一粮库保管员姓魏,这是她儿子魏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