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GL）》澜依·滟

34、34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顺利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毕竟仔细想想，前几天……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不可否认大学校园里是有一些非常优秀的人才的，但他们多少相对缺少实践经验不说，真正的工作团队组建起来这么容易，配合起来也都不需要磨合的话……这工作可不是谁都能做了吗？
　　谁都能做不代表没价值，但起码代表这在价值评价体系中会处于比较低切容易被代替的位置——这就和她们的工作在实际意义上的位置是冲突的了。

　　但是他们就真的顺利到让人害怕。
　　甚至比公司里原本的项目团队还要配合得当还要高效。
　　渐渐成型的方案和原本的相比，很难由自己来对比评价是优是劣，很总归看起来也是拿得出手的。
　　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不得不承认的“女主的金手指”吧。
　　大概也只有这么想的时候，才会让她觉得安心一点。

　　直到“方案被泄露，项目前景丝毫不乐观甚至岌岌可危”的消息由不知道哪里开始的小道消息渐渐地在公司里开始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陆锦绵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之后才是“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前天才“勉强病愈”回到公司此刻正坐在关着大门拉紧百叶窗的办公室里的陆锦绵迅速抬起头，对上詹梦河的目光。
　　詹梦河没有说话，只轻轻地勾起了唇角。
　　陆锦绵会意地点点头，没有出声地用口型说了一句，“终于。”

　　终于来了。
　　终于沉不住气了。

　　陆锦绵比了个手势，两个人默契地继续各自工作。
　　半小时后，詹梦河拿着手里原来版本的方案走出办公室，“大家准备一下，会议按原计划三点半开始。”
　　有几个同事已经私下用各种不同的途径来悄悄地问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之类，对此詹梦河一律十分笃定地回答，“不可能呀，我和学姐一点都没听说过，学姐刚还说方案差不多可以完全敲定了大家后面几天能轻松些呢。”
　　顺便还能开启一些相当逼真的装傻模式，成为“一看就是社会经验不足”的最佳代表，“要不然我去问问学姐？不过估计问了也是白问，真有情况的话学姐肯定会和我说的。”

　　而陆锦绵贡献了难度更大、表现更出色的演技——在全组会议上面对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的“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时，表现出几分极力想要安抚人心又难免无能狂怒的架势。
　　“既然知道是风言风语就不要再问更不要再传了，都不是小学生了传话这种事没什么意思的，拿出点专业态度。”
　　“项目已经接近尾声只差临门一脚了，我不希望大家现在被无关的外界因素影响。”
　　“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也管不了，但连咱们自己人都军心不定的话，不是让其他人看笑话吗？”

　　总之，用詹梦河先前言简意赅的评价就是，越是删帖禁言套餐置办整齐，就越显得事情其实都是真的，也就越显得你心虚。
　　当然，后续发展也是顺理成章的——明面上坦诚的问询变成了私下里遮遮掩掩的传话，不仅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传的话也逐渐愈发离谱起来。

　　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连在另外的项目上忙得不可开交的楚盈盈都没忍住在某个休息时间跑过来悄悄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盈盈向来都是“自己人”，陆锦绵便也没想瞒她，顺便又从她听说的版本里了解了一下现在的“流言”已经传到了什么程度，“啧，不管是谁，这个才华放到一家公司里都可惜了啊，早生个7、80年的多好，有的是用武之地。”
　　正在自己办公桌前认真敲着键盘的詹梦河头也不抬地道，“想多了，就这个水平还想当特务？搁电视剧里都活不过第二集。”

　　楚盈盈看看她，又看看陆锦绵，笑了起来，“原来早有所准备啊？诶，不对，等等，所以方案真的出问题了是吗？那怎么办？马上就ddl了啊。”
　　陆锦绵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小声点，“当然不会毫无准备，相关的内容都已经在推进中了。”
　　楚盈盈耸耸肩，终于完全轻松下来，“好了好了，看来是我多虑了，一切尽在掌握噢？”
　　陆锦绵也笑，“算是，但也不完全是……至少对于‘幕后黑手’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詹梦河敲下最后一个字母，这次是抬起了头，“那倒也不一定。”

　　她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指了指并排铺着的几个聊天窗口，“当然，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但是咱们先私下说说也无所谓，真的冤枉了人家的话我提前道个歉吧。”
　　陆锦绵拉着楚盈盈一起凑过去，“都‘私下说说’了还道什么歉，猜测而已，又没造成什么实质影响……诶？这……”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后，她不自觉地和楚盈盈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几乎看到了同样的震惊，“怎么会……”

　　詹梦河难得地也叹了口气，她到公司的时间可以说很短了，但偏偏，这样的事竟也是撞上了熟悉的人——是上一个项目就在一起的“队友”，不论是工作上的合作还是私下里的接触都相当舒服的人，这次做这个不怎么被看好的项目时，也是放弃了在原本项目上的稳定且优渥的待遇主动请缨过来的。
　　这……
　　好半天，还是楚盈盈先打破了沉默，“真的会是小张吗？如果真的是的话……是早有目的还是……在过程中搭上了什么线，发现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詹梦河侧过头看陆锦绵，表情有些担忧。
　　如果说这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刷新三观并且因为曾经“并肩作战”过的情谊而有些难以接受的事实，那么……没记错的话那人进公司至少有三年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想也知道恐怕更加难以释怀。

　　她没想到的是，陆锦绵只是笑了笑——并不是苦笑或者强撑着的假笑，反而是一种清朗的坚决，“如果是真的，那么，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做出了什么事，和将要承担什么结果。”
　　楚盈盈在短暂的惊讶后很快亦露出了然的神色，甚至于有心情感慨了一句“果然还是咱们陆总监啊，冷静又理智的人设不崩。”
　　陆锦绵沉默了片刻，打趣了句“了知道你是在说我不近人情了”后又想起什么，斟酌道，“不过……木木，我不是不相信你哈……”
　　詹梦河相当自然地接过话，“这种事更要慎之又慎，我明白。”

　　她想了想，指指几个对话窗口的上方，“这几位，是和我同期进到公司的新人。”
　　陆锦绵仔细看了看那些名字，对于没有交集的人确实也是没有什么印象，唯一的感慨可能只是没想到詹梦河这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性格竟也是个社交小达人属性的吗？
　　像是一眼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詹梦河解释了一句“同期的新人怎么也要拉个群聊几句的嘛，而且巧的是这里面有两个同学，虽然不是同一个导师但也算旧相识了难免话多一些。”
　　她又想了想，继续道，“当然我也不是这么直接问的，就类似于……套话吧……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信度好像更高了。”

　　三个人就顺着詹梦河鼠标点的顺序仔仔细细地看完了所有窗口上的聊天记录。
　　詹梦河非常谨慎地点了“删除”，“目前就是这些，应该很能说明问题了。”
　　陆锦绵飞快地翻了翻备忘录，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倒是楚盈盈忍不住笑起来，“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小看任何人的信息网啊。好了好了，看来我真的是白担心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搞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说，我那边最近基本算是稳定运行了。”

　　陆锦绵挥挥手，“走吧走吧，出门时记得表情装得担忧一点啊。”
　　楚盈盈一愣，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好好好，我说陆总，您最近好像真的有点儿活泼得过分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或者应该说是，比以前……鲜活了很多？总之……挺好的。”

　　坐回自己办公桌前的陆锦绵笑着说了句谢谢夸奖啊，快走吧你，在办公室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敛了嬉笑的神色重新板得一脸严肃，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好似在认真工作又好似在思考什么——或者说，在为什么伤脑筋。
　　等到门重新被合上，再一次跑到詹梦河身边的时候顺便上演了变脸绝技，“怎么样怎么样，我演得还是挺像模像样的吧？”
　　詹梦河按了按眉心，“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佩服学姐……”
　　陆锦绵默契接话，“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是吧？嗨呀其实你不用这么委婉的，直接说没心没肺也可以。好了不闹了，你看看这个。”她说着把手机递了上去，“好好的一个工作项目整得跟剧本杀似的，真是又刺激又好笑又有点儿心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