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天下》烟雨竹

168、第一百六十八章

　　“吉时到，礼乐队起，奏乐！新人行戴冠礼！”
　　身后司仪起声，周围便想起钟罄铜鼓，一片欢乐喜庆。
　　望着铜镜中的人影，阿云娜一时有些恍惚。
　　如果今日是她的婚礼，新郎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儿，那她是不是也如世间所有的女子那般该是最美的新娘。
　　明眸皓齿，朱唇玉色，凤冠霞帔，该有的隆重与华贵都赐予了这个新娘。
　　如果真有如果，她该是幸福的吧！
　　原来，中原人的大婚礼如此细致，怪不得夜檀常说，将来一定要为她办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他要让她成为全大辰最幸福的新娘。他的彩礼必然十里红妆，钟鼓乐队必扬声千里。他要让她们的婚礼成为古云国中比肩国婚的大典。
　　唯有此，这一生便让这仅有的一次成为绝世独唱。
　　“孩子！”耳旁的呼唤声搅扰了阿云娜的思绪。
　　“看看，真美！如果我的女儿在，也会这么美吧！”阿云娜这才从镜子中注意到李玉儿的神色，什么时候她竟然哭了。那眼中泯满的泪花分明暴露了她的感动和强忍。
　　她在想什么？这场大婚不是她为文恬筹备的吗？那她伤感什么？
　　“女儿，李玉儿的女儿，难道她还有其他的女儿？”阿云娜心里又泛起嘀咕，这个李玉儿当真是疑点重重，自己一定要找机会好好了解下，她到底在古云发生了何事。
　　“孩子，起身，该换朝服了。”
　　李玉儿一拍手，身后四名侍女抬着一顶撑衣架过来，一袭大红的云凤霞锦袍徐徐飘来。金丝闪闪，绕着云影，一头闪着长尾的金凤饶着云峰上悬。好一套华贵至极的新娘朝服。
　　阿云娜被侍女扶起，李玉儿亲自为自己换朝服。
　　整衣，系扣，束腰，最后一条蓝紫玉环扣上云影腰带。
　　“哇，好美！”
　　身后传来阵阵惊讶，连阿云娜自己都已经恍惚在镜中人影。那个人还是自己吗？那般尊贵的神态，那般雍容的姿仪，那般精致的面容，还是自己吗？
　　原来，衣装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最后一步，喜娘将火红的盖头罩在新娘头上，一切新娘装扮最终完成。
　　“吉时到，起步大殿！”
　　司仪一声大喊，乐音骤然变成低沉而雄浑的婚礼入场曲。
　　李玉儿亲自将阿云娜的左手扶上自己的右臂，欣欣然向正殿走去。
　　行至大殿，队伍突然停了下来。
　　“娘娘，请随奴婢前往验身房，完成大婚前的验身礼。”
　　“去吧，动作利落点！”
　　“诺！”
　　“孩子，去把，母妃在这边等你！”李玉儿将阿云娜的手送到侍女手上，并拍了拍阿云安的肩膀。那般轻柔倒是像极了母女般的关切。阿云娜欣然受着，无力反抗倒不如欣然接受，若顺了李玉儿当真套出莹儿的消息，谁说这一切不值得呢？
　　阿云娜心中的大婚若没有向贝斯神的祈允并非真的大婚，所以，就当今日是一场新娘的演绎，她只是个扮演新娘的影子而已。
　　一路上，嬷嬷讲起这个验身礼。原是皇室婚礼中必须的一个环节，本是该在定亲前夜由男方派出的宫人来进行对于新娘的童身验证，若验出非童身，则新娘家人需退其彩礼，并重金赔礼。且由新郎家出具退亲礼书。
　　若此却是极度辱没新娘家的名声，但皇室本就极重视女方贞洁，此举倒也无可厚非。况且与结亲皇室本就是达官显贵，家教礼仪也是十分考究，这种验身礼倒也从未出过岔子。官家女子本就大家闺秀，有了这道关口倒也更踏实。所以，验身礼一直延续在皇室婚礼中。
　　验身的过程阿云娜一直被蒙着眼，也看不清如何个验法。想到都是一帮女子，也未去仔细询问。还好过程很短，很快自己被送回了正殿。
　　礼乐队奏起婚礼曲，大殿中突然飘来一阵红叶。这般场景倒是文恬特意安排的，说是要让她的新娘迎着花海嫁给她。当然，这些都是后来听宫人们说的。
　　阿云娜蒙着盖头，只看到脚下飘过来偏偏红花，一路踩着花瓣。
　　“娘娘，且慢！”
　　大殿跑过来一队宫人，对着李玉儿私语了一阵。
　　李玉儿脸色大变，突然松开了阿云娜的手。
　　阿云娜只能停在原地，等候安排。
　　礼乐声渐渐小了些，似乎殿内的氛围也不如先前那般喜乐。
　　“哈哈......哈哈哈.......,”一阵突来的大笑，分明是难过的，为何还能笑呢。阿云娜觉得文恬是不是又发病了，不然怎会有这般复杂的心绪。
　　“音乐大声点，本王的大婚继续！”
　　阿云娜感觉到身体有些疲软，脚步开始不听使唤。若非李玉儿拖着，她差点站不住。
　　接下来便是夫妻礼拜，拜天，敬地，拜高堂，夫妻交合拜。
　　一切她都控制不住手脚，完全是侍女摆弄着。
　　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
　　“恬儿，大婚礼成，你终于长大了！”
　　“母妃，谢谢你！”
　　文恬这声带着哭腔的话让李玉儿差点站不住。
　　“都退下吧！本王要与王妃行夫妻之礼！”
　　“诺！”钟罄声戛然而止，一片宫人莘莘退去。大殿突然空寂起来。
　　“哐”的一声，一道沉重的宫墙落地声传来。
　　阿云娜感觉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她掀开盖头，看见原本的殿门却变成了一道透明的石墙。
　　殿门外，分明看到李玉儿在拼命敲着石墙，嘴里是否说着什么，可就是完全听不见。
　　阿云娜盯着文恬，不知对方到底意欲何为。
　　她的原计划是配合文恬完成这场婚礼，然后再用迷药迷晕对方，过了今夜，便去找李玉儿要莹儿的消息。
　　可此刻，她分明看到了文恬痛苦的表情，难道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吗？
　　“来，王妃，和本王一起饮下这交合酒。从此你我便是鱼水夫妻。”
　　阿云娜接过玉杯，一股血腥味袭来。这那里是酒，分明是血，还是冒着热气的鲜血。
　　阿云娜把杯子扔在地上，她再也不想忍受这个疯子。
　　“哈哈......哈哈哈......”，文恬一把将阿云娜拉过来，他捧起对方的脸，眼中露出爱恨交织的神情。那分明是透着切深深的爱意又搀着阴冷冷的恨意。
　　“为何？你为何不做本王的女人？”
　　阿云娜完全站不住，整个人向后倒去，一手摁在地上的碎片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是不是夜檀，你什么时候和他有的苟且，是在古云，还是在皇城，还是你们一直都在苟且？”
　　文恬蹲下身，双眼猩红，手中的玉杯也被其一把捏碎，碎片划破掌心，鲜血直流，可他完全不觉。
　　阿云娜感到自己面对的就是一头疯狂的野狼。
　　“文恬，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你如果不说，我就杀了你！”
　　一股刺痛从脖颈处传来，热流渗入心口。
　　痛，真的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