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她姨娘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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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拂晓。
“三小姐，快醒醒，今天可不能睡懒觉呀！”
“什么时辰了”蒋云初被贴身丫鬟春兰唤醒，挣扎起身。
“辰时。”春兰起身打开门窗，晨初的芳草气息钻入蒋云初鼻底。
昨日府中有信，老夫人探亲归来，约摸着今天就到城口了，蒋父为了突显自己的孝心，举家在城口迎接老夫人。
春兰扶着蒋云初到梳妆台前，从丫鬟手中接过浸水手帕，轻轻擦拭。
“姨娘还在夫人院里吗？”蒋云初眯起眼睛，脸颊微凉让她清醒不少。
“嗯，夫人不肯放人。”春兰见小姐眉头蹙起，紧接着开口安慰，“但小姐也别担心，老夫人回来，夫人绝不敢为难姨娘。”
月姨娘是蒋云初生母，此刻被夫人周氏关在她院里一周多了，云初去问，周氏却说要让月姨娘帮她料理家事，就是不放人。
前些日子，云初给周氏请安时，就看见周氏让她姨娘捧着滚烫的茶水跪在正座旁边，好半天不接她的茶，蒋云初看见姨娘烫的哆哆嗦嗦的手，忍无可忍，上前打翻了茶杯，她指责周氏无故虐待妾室，还没等周氏说话，月姨娘就让她闭嘴，让她跪下给周氏道歉。
她知道月姨娘是为她好，周氏掌管内宅，若得罪了周氏，怕是日后是没好日子过了。
可是云初不怕这个，老夫人就要回来了，蒋父有二子三女，老夫人最疼她。
她都盘算好了，她今年冬及笄，明年春周氏就给她挑夫家了，等她成亲后，就想法把姨娘弄出来和她一起住，再也不受周氏那老虔婆的气。
想着以后，她的心情愉悦了许多，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杏眼粉腮，唇红齿白。
云初拿起一只云凤纹金簪在发间比量。
“不行，太显眼了。”她皱眉。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夺目的首饰，可是姨娘不让她带，说是怕抢了主院的风头，她四妹蒋云霏，是周氏所出，整日喜欢跟她比较，处处贬低她，但云初发现，她其实是嫉妒自己的，嫉妒自己好看。
云初把这件事告诉月姨娘，后者总是苦笑着摸她的脸，说过于张扬对庶女来说不是件好事。
她放下云凤纹簪，换上平日里常戴的素净簪子，前往周氏住所茗辉堂。
院中已有一人等候，正是大姐蒋云涵，她是丁姨娘所出，平日也不怎么受周氏待见，二人点头示意。
等了好久，周氏和蒋云霏才从屋里出来。
那周氏上下打量了她二人一番，云初低头不看她，她半天挑不出什么毛病，冷哼一声，朝外面走了，云初和蒋云涵跟在后面。
走了两步，云初忍不住回头，她知道她娘就在这个院子里，她好几天没看见她了。
她暗暗道：姨娘再忍一会，你马上就能出去了。
云初的小动作都落入周氏眼里，后者只冷笑一声，不屑一顾。
蒋府门口，马车早已备好，蒋父和二哥五弟都已经等了一会了。
见她们姗姗来迟，蒋父对周氏吹胡子瞪眼的，周氏一脸不满，却不敢朝蒋父发火，只能乖乖听着。
云初暗爽，等会她一定要跟祖母好好告一状，让祖母也骂她一顿。
蒋父下令出发。
云初远远的看见她哥哥蒋容城在马车里朝她挥手，她小跑过去，由于太急，差点被裙摆绊倒。
“慢些!”
她好不容易钻进车里，就听见她哥哥带着焦急的声音。
“娘没事吧？周氏还没放她走？”
“没。”
“爹呢，爹就不管吗？”
“爹哪管这个，他可会装聋做哑了。”云初撇撇嘴，接着她宽慰兄长道，“你放心好啦，周氏恨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咱们不是一直没事吗，我感觉她来来回回就是这些手段。今天我去求祖母，她肯定会放娘出来。”
她和大哥蒋容诚都是月姨娘所出。
当时月姨娘接连产两子，给当时怀不了孕的周氏带来很大的恐慌。
“我在书院读书，不能经常看你们，你们千万要万事小心。”榕诚仍不放心，周氏对他们兄妹不敢轻举妄动，但拿捏月姨娘还是很容易的。
“知道知道，真是罗里吧嗦，你专心读你的书好啦，等明年你中了功名，那周氏见了姨娘也得收敛三分吧。”
云初觉得兄长实在是啰嗦，她烦着呢，她正在构思怎么跟老夫人说姨娘的事才好，最好能让她怒发冲冠，好好教训周氏一顿。
其实她也是有些奇怪的，周氏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啊，她关姨娘一个周多了，按理说老夫人回来，她该立刻放了月姨娘才对，她若是放了姨娘，就算自己去跟祖母告状，祖母也只是会训斥她两句，可她现在这样，不明摆着找罪受嘛。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周氏为什么这么做，后来归结于周氏可能是脑子坏掉了的缘故。
众人在城口接到了老夫人，显然老夫人对来了这么多人为了接她接风洗尘这件事很是受用。
回府后祖孙三辈人一起用午膳，席间云初一直再给祖母使眼色，老夫人很矜持的装作看不见，快把云初急死了。
膳后老夫人遣散众人说要休息，只留下云初一人。老夫人坐在太师椅上，望着云初，没好气道：“说吧，有什么事同我说？用个膳一直朝我挤眉弄眼的，我都怕你眼珠子歪了。”看似嫌弃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偏爱。
谁知云初不说话，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老夫人惊奇，这是怎么了？还没待她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扑通跪到她脚跟前，用手扯住她的手臂，声音带哭腔：“求祖母做主！”
“发生了何事？”老夫人简直吓了一跳。
于是云初将周氏扣压姨娘在院里之事添油加醋道来。
老夫人越听眉头越皱越深，
砰——
传来老夫人拍桌的声音。
“岂有此理！月氏好歹也是半个主子，周氏怎么敢如此糟践！”老夫人震怒道。
云初看着祖母的脸越来越黑，便知道周氏讨不了好，她决定再添一把火，于是她哭哭啼啼的上前抱住老夫人的腿。
“祖母莫气，我知道姨娘以前是母亲丫鬟，母亲只是习惯了姨娘伺候，只是……”蒋云初顿了顿，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可怜，“只是我和大哥哥实在心疼姨娘劳累，求祖母体谅我的孝心，就让我代姨娘去伺候母亲吧。”
老夫人低头看着抱紧自己腿不松手云初，叹了口气，费老大劲扒拉开她的手，扶她起来。
然后耐心安抚道：“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有孝心的，此事确是你嫡母的错，难为你还为她着想。这样，你先回你院里歇着，我派人去找你嫡母，让她马上放你姨娘去。”
云初感动的当场给老夫人磕了个头，然后就告退了，她刚踏出荣正堂院外，立刻伸手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
回杏林阁后，她立马让春兰吩咐小厨房准备晚膳。
不出意外，今晚前姨娘就会回来。
可偏偏，就意外就出现了。
没等老夫人去寻周氏，周氏自己便来了。
蒋父这几年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与周家的助力有莫大关系。这也是老夫人虽知周氏善妒，打骂妾室，但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但把妾室扣在主母屋里这事，实在太嚣张了些。况且，怎么说月姨娘也是为蒋家诞下子女，怎可同那些贱妾一样随意折辱。
老夫人决定敲打敲打周氏。
周氏行礼后，老夫人并未喊起，只是冷冷的盯着她。
周氏一向畏惧老夫人，她早就知道蒋云初那个贱蹄子会跟老夫人告状，所以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这次，就是神仙也救不了月姨娘！
“母亲息怒，儿媳知道母亲因为月姨娘的事生儿媳的气。”
“哦？你知道？那你为何不放月姨娘，是明目张胆的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老夫人冷哼，眼神似刀子般刮在周氏身上。
周氏被盯得一个激灵，急忙否认：“儿媳不敢，只是儿媳不放月姨娘，实非嫉妒，而是另有隐情。”
老夫人没接她的话茬。
“儿媳发现了月姨娘的奸情！”周氏激动的说。
“你说什么！”老夫人听周氏说完，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因动作太快打碎了茶盏。
周氏看着打碎的茶盏，心中略慌：“儿媳所言句句属实。”
接着周氏做出一副羞于开口的样子：“儿媳本想让月姨娘帮忙料理家事，好心邀她同住，有一天夜里儿媳想起见急事，派王嬷嬷去请月姨娘，谁料王嬷嬷在月姨娘房间发现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立刻回来禀报与我，说是看背影宽大，像是个壮汉。”
“什么！命人搜查了吗？！”老夫人急得捶桌，后院混进外男，传出去，蒋家的脸就丢尽了。
“都是儿媳治家无方，儿媳怕贸然搜查，动静过大惊扰夫君，怕是又要责骂儿媳生事了。所以并未张扬此事，只是暂且拘着月姨娘。”周氏抬头哀怨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仅凭一个影子，如何断定月姨娘通奸，我看你是胡闹！”
周氏见老夫人不信，急着说：“儿媳原也以为搞错了，都要放人了。谁料月姨娘身边的丫鬟红梅突然说要见我，主动的把月姨娘通奸之事托出，还指认了那奸夫。儿媳不敢擅自处置，便把人带到院外，来求母亲抉择。”
老夫人陷入沉思，她清楚周氏为人，就是病死，也不会让妾插手家事，她定是以此为借口磋磨月姨娘罢了。可对私通一事，她却抱着狐疑态度，月姨娘一向老实本分，不像能做出这种事来。
此事重大，她命人去前院请蒋父。
周氏见目的达成一半了，暗自欣喜。她早已胁迫红梅和奸夫，只要待会她们对月姨娘通奸供认不讳，以主君的性子，知道自己被绿了，肯定要生吃了那个贱人。
片刻后，蒋父匆匆赶来，红梅和奸夫也被带到厅上。
蒋父在路上听丫鬟说了事情经过，心中早已怒火中烧，看到那“奸夫”就是一记窝心脚，那大汉被踹的卧倒在地。他随后又把目光转向红梅，叫她把事情经过完整的说一遍。
一开始红梅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后对上周氏阴毒的视线，回想起昨日周氏对她说的话，如果她不诬陷月姨娘，就杀了她刚满月的亲弟弟。
红梅非常痛苦，她在心里给月姨娘道一万遍歉，后最后似是下定决心般，承认了月姨娘跟眼前奸夫有私，并把场景描述的绘声绘色。
蒋父浑身发抖，感觉自己要七窍升天了，当场命人拿月氏来。
“你这贱妇！”
月姨娘被带到院内，丝毫不清楚发生的状况，就被冲上来的蒋父狠狠甩了两巴掌，她被打蒙了。
她的脸颊迅速肿胀了起来，嘴角也流出血丝。
当她搞清楚，自己被丫鬟诬陷通奸后，转身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红梅，后者目光闪躲，不敢回视。
她转头疯狂向蒋父否认，可不管她怎么说，众人都不信她的话，连老夫人也不再生疑。
周氏见她这幅惨象，心中不知多痛快，她不停怂恿蒋父和老夫人马上处置这个贱妇。
蒋父平日还算宠爱月姨娘，但现在心中却充满恨意，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最后还是老夫人拍板，准备用白绫勒死她。
她冷冷看着趴在地上面容扭曲的月姨娘：“看在你两个孩子的份上，不然绝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接着眼神示意几个婆子拿来白绫，往月姨娘脖子套去。
“不，不，求求你！不是我！我没有！”
月姨娘试图扯开紧紧勒住脖颈的白绫，奈何一切徒劳，她匍匐在地上，伸手触摸蒋父的鞋子，试图做最后的祈求，可对方只是嫌恶的踢开她。
过了片刻，她彻底停止了挣扎。
夕阳微红。
杏林阁内，一桌丰盛佳肴。
云初等了许久，未见人归，便让丫鬟去探探情况。
过了许久，丫鬟急匆匆跑回来，带着哭腔喊到：“不好了小姐，姨娘被活活勒死了！”
什么？？？
蒋云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一个站不稳，直直往地上倒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她姨娘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