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白食》谷*

17、第十七章 快刀斩乱麻（上）

　　萍水相逢总是缘，温华华觉得自己与李少山之间的缘份大了去了。多少年后李少山感叹，孽缘啊！

　　温华华请李家兄弟吃的烤鸡，一斤多的童子鸡，李明自己就吃了三。边抹嘴边的油边不屑的说温华华“你他妈了个逼的也太笨了，怎么他妈的混得这样，还鸡巴让人家追得满街跑？捎他，跟他对着干，还他妈了个逼的打不死他？”李少山又塞了只鸡腿在他弟嘴里，笑咪咪的看温华华“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温华华嘿嘿傻笑着摇头。

　　苏钛几天没见温华华，早晨上班途经小公园，竟然发现温华华在里面练太极，惊得下巴差一点砸在脚面上。太恐怖了！懒蛋温华华都能早起，太阳也快从西边出来了。苏钛条件反射般停下摩托车，回头看看那个冉冉而升的鸡蛋黄，十分怀疑自己是不是补眠过头，现在是美国时间的清晨我们的傍晚。

　　苏钛看着温华华在那里比比划划的玩“其根在脚”的游戏，笃定温华华坚持不了多久，暗自猜想，万一自己真的看错了他，就算不强身健体，那身赘肉能减减也不错。温华华瞄见苏钛的衣角一闪而过，立刻飞扑过来，扯着苏钛没完没了的侃。苏钛一开始还笑眯眯的看着他说，结果脸色越来越不好。

　　温华华这个烂人，没耐性又受不住诱惑，这也就算了，他公干这么长时间，也不说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状况。枉费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早上刷牙的时候还心情舒畅，猜想着给他个惊喜，这个家伙倒好，没发一句花痴不说，连那个案子破得怎么样都不关心。神神在在的磨矶，都是些没用的废话，废话里百分之八十还在说那个黑小伙李少山的，小李子人多仗义，多好、多能干。

　　苏钛觉得特别憋屈。

　　那案子耗了许多脑子，要尽快融入新加入的团队，提高配合默契度，也是个费心神的事。房子几易其手主人换了若干任，从失踪人口追查到取证，苏钛一天最多只睡四个小时。张丽每次打电话，他都说正在忙，匆匆就挂掉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在分析案情之余，想得多最的人不是张丽，而是温华华。那个笨蛋，惹了麻烦，没有自己照顾会不会吃苦头？温华华略微下垂的眼角，即便是嘴角微微上翘，也掩示不掉一脸的忧郁。他有没有在想自己？他在做什么？

　　随着案情的深入，苏钛对温华华的担心也越来越多。从一个幸免于难的被害者嘴里了解些情况，再顺藤摸瓜。破烂王说这户主人长着细长脸，吊梢眼，那天让他去收破烂，他低头拿称的时候，就觉得耳边有风，一抬头就看见那家伙血红着眼睛扑到跟着，拿着个铁钩子就要刨他。吓得他东西都没要，丢下倒骑驴转身就跑，回家才发现裤子湿了一片。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敢去过那院，也不知道还死了那么多人。

　　这是典型的心理变态连环杀人，几番周折，才将那个潜伏了多少年的犯罪份子给绳之以法。那一具具不成型的尸体，那个破烂小屋，一回到那个现场，苏钛的心就崩得紧紧的。他们无缘无故没惹谁没犯着谁都被咔嚓了，温华华惹了那么个大麻烦，矫大伟不祸害死他才怪？

　　以前有自己在身边，矫大伟还能顾忌点，现在谁罩他啊？给小洪和老徐分别打过电话，谁也没告诉他温华华的事，他拐着弯的把事往温华华身上扯，也没人说温华华目前怎么样了。他们是怕苏钛操心，是真朋友为他着想，别因为一个哥们把前途给耽误了。

　　可是没有温华华的消息苏钛是真着急，成天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是不是哥们那么简单，只有他自己知道。离得远了断了消息，有些事才看得清楚，哪怕是只言片语，只说温华华一点寻常事，让苏钛知道他的消息，也就能安心了。

　　就是在这种高压状况下，苏钛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温华华这个人，他不知不觉中竟十分在意。确定心里有这么个人时，苏钛也觉得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偏偏那个二百五连个电话都没有，以为他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头，隐忍着躲在一边委屈。结果这家伙一看自己就活蹦乱跳的瞎窜，根本就没有诉苦的意思。

　　苏钛隐约嗅到了敌情的味道，虽然他和温华华还暖昧不明，就温华华那态度那看自己的眼神，就跟放在自己家菜篮子里的波菜一样，□□、翠绿、有营养。虽然现在还不太知道怎么吃合适，是炒鸡蛋好还是炒肉行，要放几勺盐，食谱还没琢磨下来呢，那边竟然想变卦。都知道煮熟的鸭子能飞，谁还知道煮熟的波菜也能飞啊？苏钛早就把温华华当成自己家后院里载种的所有物，结果他趁着自己工作忙竟然玩出轨。

　　这不行。

　　苏钛盯着温华华那只满是福坑的小胖手就打了一巴掌，又扔了个蔑视的眼神给他“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再玩我的钥匙链好不好？上面的毛都快被你扯秃了。你再磨矶一会我就迟到了，晚上吃饭时再聊。”苏钛走了，温华华盯着那背影出神，“这算约会不？”

　　苏钛约温华华去吃烤砚子，专门开了车去，那家生意还真火，虽然车程远了点，东西蛮地道的，吃的人也不少。就是这排档建在大野地里，怎么看都渗得慌。温华华觉得和苏钛单独行动，就算在荒郊野外吃串都值，就是总觉得身后有人，时不时的要回过头去看看。

　　苏钛的本意是逼供，就多灌了温华华几杯，可是温华华明显心不在焉，怎么套话都不上路。他吱吱唔唔的样子，搞得苏钛也很郁闷。自己不在的日子，变心也很意外了，难道温华华酒量还见涨？这都是跟谁练出来的？那个李少华？喝了一口自己杯里的酒细品，“呸，真是无处不奸商，这也太不地道了，还有往啤酒里兑水的？”一拍桌子，温华华特别配合的咚的一声砸桌沿上，给了苏钛一个明确答复，不纯的啤酒喝多了也上头。

　　附近没有酒店，最近的军区旅社还得绕过一片工地。天黑路滑，苏钛不留神把车开沟里去了，怎么也弄不出来。没办法，只好把醉鬼温华华扯了出来，先往旅社走。苏钛忘了温华华耍酒疯的本事，把他往身后一背，就开始后悔。温华华一会儿扯他脸一会儿抓他头发“苏钛，你太没有良心了。”苏钛也郁闷，我怎么没良心了？“温华华，你别耍酒疯啊，小心我把你扔这。”温华华啪的一声在苏钛头顶拍了一巴掌。“你他妈的敢？”

　　苏钛气极，“我怎么不敢？”一把将温华华掀了下去，正好按在泥坑里。温华华也不是吃素的，这几天和李少山学了两招，沾了点李明的匪气，再加上苏钛一时大意，被他袭击个正着。温华华像赖皮狗一样缠在苏钛身上，把他也绊倒在泥坑里。苏钛也是喝了点酒，在泥堆里和温华华你追我打的，两人都滚了一身泥，温华华躺在泥窝里哈哈大笑“真好玩。”

　　苏钛总算比温华华正常一点“别玩了，咱俩可都没有换洗衣服。”把温华华拉起来扛到旅社。大热天的，不下雨不打雷，两人弄成这副样子回来，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扭头看他们。服务员叽叽歪歪的也不愿意开房间给他们，被苏钛一通威逼恐吓，才不情不愿的掏出钥匙。温华华不知道在哪里学来一口脏话，路上就骂骂咧咧的说苏钛，现在也不管有没有人，只是反反复复的强调他没有良心。

　　“温华华，我问问你，我怎么没良心了？不就是大伟欺负你，我没给你报仇吗？”温华华被苏钛扒了个干干净净，身上围着被单坐在床上堵气，酒也醒了一半，他从里到外的衣服都泡浴缸里，苏钛像个泥人似的站在地上跟他辩理，温华华不稀罕跟他一般见识“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咱是有层次的人，不和你这没文化的说。”

　　“有什么知识啊，你都进攻读了，把你摔墙上砸死只苍蝇都比现在有用。”“进攻读的那个是你，对，你没进攻读，你分流走的，要不能去当兵吗？”苏钛啪的拍温华华脑袋顶一下，“你才是分流了以后去当兵的呢，我是警校毕业的好不好？”“屁，你是流氓学校毕业的。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不过你记得，早晚有一天虎出门龙出海，我就...”苏钛头疼死了，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行了，行了，我真是服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温华华，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不？”“能”温华华瞪大了眼睛看苏钛“我让你跪在我面前。”“我招你惹你了？”“就是你招惹我了。”

　　温华华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听到苏钛耳内暖昧至极，苏钛的眼神忽然柔和下来，那些凭空而来的不满也瞬间消失，他两手沾着泥站在地上，做投降状“跟酒鬼真是没理说，好，我等着，我等着我跪在你面前那一天。”苏钛话说得狠语气并不重，走过来单手抬起温华华下巴，笑模笑样的对他说“做你的梦去吧，来，看看我，好好看看我，别做梦的时候再梦不清我的长相。还让我跪下，我跪下的时候你也得仰着头看我，等你躺下那天我一定给你跪着。”说到最后一句轻轻得仿似耳语，不像吵架，更像打情骂俏，像是一生一世的许诺。

　　温华华大睁着眼睛，想要看清苏钛眼神里闪过的是什么，觉得唇上蓦然一热，那温度旋即消失。等他回过神来时，只听见头顶白炽灯发出吱吱的电流声，和卫生间里哗哗的流水声。

　　这个旅社条件太简陋了，连沐浴液和洗发水都没有，更别提香皂洗衣粉了。苏钛把温华华的衣服泡在浴缸里，用手卖力的揉搓。温华华扒着门框看他，苏钛一身泥浆，还在认真的给自己洗衣服，内心某处地方瞬间就软了下来，觉得借酒耍疯，真是无理取闹。他是有点怨恨苏钛，也着实被矫大伟欺负得都快要发疯。关键时候苏钛一点用场都派不上，可是仔细想想，自己又算是他什么人呢？做他们这行，得罪人无数，即便不是成心惹谁，也会有人看他们不顺眼。

　　温华华记得苏钛说过，他师傅老姜办案子的时候，家里大门被人淋了一桶汽油，当时老婆孩子正在屋里，听见对方叫嚣着要一命偿一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师母给歹徒都跪下了，对方还是点了火。幸亏他师母机警，把孩子抱进厨房，砸坏水龙头。一边向对面邻居求救，一面把门缝用毛巾抹布塞紧，不停的淋水，老姜回来的时候，家里的东西烧光大半，媳妇的眉毛头发也都烧秃了。自己这事儿点摆出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是一时的心理不平衡而已。付出的感情总需要回应，可是就算男女谈恋爱也要讲个你情我愿，何况他们这种人。

　　越想越出神，没注意苏钛的后背越来越僵硬“温华华，你走光了。”

　　温华华轻轻的把床单拉上来，“刚才你亲我？”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苏钛站起来要扑倒他，而苏钛真的是眼冒绿光的冲过来，离他眼皮不到五厘米的地方生生刹住了脚步，然后摸了摸他的肚子“几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