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无双GL》白凤行

122、师父假怒护无双

　　只见宋泰博环顾着四周，他像是展示着一件战利品一样。最后，他冲着师父轻笑一声，用另一只手一层一层地掀开白巾。

　　众人看着他一层一层地揭晓谜底，直到这条白巾被彻底展开后，一枚带着血迹的峨嵋针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见到对方手上托着峨嵋暗器，师父和金师伯茫然的神情中瞬间展露了些许惶恐。茫然是因为师父和金师伯不知道这枚峨嵋针代表着什么。惶恐的是本门暗器既然在对方手上，那这枚峨嵋针必定出现在特殊的场所，参与了特殊的事件。

　　“这是峨嵋的独门暗器没错吧？”宋泰博对着师父和金师伯扬起了下巴，审问的口气让人甚为不爽。

　　“嗯！”金师伯点了点头。

　　“这峨嵋针怎么了？”师父狐疑地盯着宋泰博。

　　“这枚峨嵋针是从青城派弟子罗七星的喉咙上取下来的。他死在上清宫外。”大概是回忆中的画面猛然浮现，宋泰博面上露出了凄苦的神色。“上清宫外尸横遍野，场面惨不忍睹，你还敢说青城派灭门与你们峨嵋派没有干系吗？”

　　愤激的情绪乍然涌上，我狠狠一顿足。这枚峨嵋针是我钉在罗七星喉咙上的。没想到今日竟然成了宋泰博指证峨嵋的证物。

　　“证物在此，你峨嵋还想抵赖吗？”此时的宋泰博显得正气凛然。

　　“罢了！罢了！”师父昂首，坦荡地上前一步。“既然是我峨嵋中人所为。那这个罪责就由我来担好了。”

　　“师妹，不可。”金师伯急劝阻道。

　　“师姐，既然是我的……我的人所为，那责任理所应该由我来担。师姐莫要再管。”

　　为了保护我们，师父只说是“我的人”，而没有说是我的徒儿。师父再一次为了我们站了出来。

　　师父昂首对着一众莽夫朗声说道：“青城派灭门既然与我峨嵋有关，这笔帐算在我头上好了。你们今日想怎么样都冲我白雲桥来就是了。”

　　我怅然叹息。

　　生活的重负总是要有人担的，我们不担，有人会替我们担。我们看不到的艰险痛苦是因为师父替我们挡住了。师父再一次为我们担下所有的重负，为我们遮挡了所有的风雨。可这一次，我不想让师父再为我们承担什么了。

　　“慢着。”我朗声喝道。而后昂首阔步走入了壂内。而众人的目光在我的一声喝斥后都聚焦了过来。

　　“双儿，你进来作甚？”见到我的出现，师父真的惶恐了。这是她面对一众莽夫的逼问时都不曾有过的神色。“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没有回应师父，而是冲着在场的众人朗声说道：“这根峨嵋针是我的。”

　　“双儿，不得胡言。滚出去。”师父有些嗔怒了。我知道这严厉的训斥实则是对我的庇护。

　　“一人做事一人当，青城派是我灭的，有什么事？诸位冲我来好了。”

　　“逆徒，峨嵋派尚有掌门在，还有我辣手西施在，轮不到你出头的。”

　　“原来这是白女侠的爱徒啊！”宋泰博阴阳怪气的声音令我醍醐灌顶。

　　“不是。”我当即大喝一声。为了不牵扯师父，所以我对与师父的师徒关系矢口否认。“我确是在峨嵋学艺，只是第五代弟子当中的寻常一个。灭青城是我个人所为，与峨嵋无关。”

　　“你是玉面阎魔？”玄净大师细细地打量着我。

　　“是。”以我的本领自然称不起玉面阎魔的诨号，可这个时候我必须要承当这份责任。

　　师父终于忍无可忍了。她倏然飞身而起，翩若惊鸿般地掠过众人，这身法丝毫不输给那只“小豹”。

　　一阵窸窸窣窣之声由远及近。

　　当我再次定睛时，面前呈现的是冰冷的绝美容颜。可在那凤目中展现的却是兽王一样的威严。

　　“师……”我被师父的目光威慑住了，想唤她却又失了声。

　　“滚！”不容拒绝的命令，声音不大却带着震慑。

　　“不……不行。”在师威之下我虽然畏怯，可我兀自坚定地违逆了师命。

　　“啪！”

　　师父的手臂一抬，我迎面感到了微风袭来。眼中尚在缭乱，可我右侧的面颊上已经真实地感受到了疼痛。

　　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后，我感觉自己晕晕的，脚下向侧后方蹒跚了两步后，人便失去了重心，倒在了地上。

　　“无双师父。”一个瘦小的身影跑到我身边，扶住了我。

　　我感到自己的面颊上火辣辣的，嘴角似是有粘稠的液体缓缓流下。鼻子里还传来了些许的血腥味。

　　“滚出去，峨嵋有我和金掌门在，几时轮到你这后生小辈抛头露面了？这里没有你插话的份儿。滚……”

　　当一个人要表现威慑力却又难以掩饰关切的时候，她的怒吼是没有底气的。

　　“师父。”我从没见过师父这般怒容。我唤着师父，想平复师父的情绪。

　　“滚。”师父攥紧了拳头，我听到她骨骼关节处发出的“咯咯”的声音。我也看到了她握紧的拳头在颤抖。

　　师父极力展现出愤怒的样子，可这愤怒更像是在掩饰她的惶恐。她希望我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负气地站起身来，没有走，我真的是一步也挪不动，我不能不负责地逃避。

　　“双儿，你先出去。”师父投降了，她怒视着我的眼神带出了一丝祈求。她还刻意向殿外飘了一眼示意我出去。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师父无可奈何的样子。在我的印象里，师父示弱比凤儿示弱还要难。

　　“我擦了擦嘴角。”又负气侧首不语，仍旧没有动，我知道师父在怕什么，但我还是不能遂她的意。因为我知道我走之后师父会面对什么。我不能将师父一个人扔下，也不能让师父独自替我们承受这一切。

　　“原来玉面阎魔是白女侠的爱徒啊？难怪……难怪……”宋泰博摇了摇头，用带着戏谑的口气甩出一句，“难怪杀人手法这么……”

　　动情时刻，忘记细节。我方才的一声师父暴露了我们的关系，也惹来了宋泰博的一句嘲讽。

　　“不是。”缓过神来的我，对着宋泰博大喝一声。“我只是来峨嵋学艺的寻常弟子，还未正式入门拜师。”我不想拖累师父，所以我又一次当众与师父撇清关系。“冤有头，债有主，青城派是我屠的。你们不要为难峨嵋的任何一人。”

　　“够了。”我在否认，可这一次师父却不再闪躲了。

　　“兔崽子。”师父认输了，她用又恨又怜的眼神睨了我一眼后就猛然转身，对着众人朗声道，“对，她是我的徒儿。”

　　师父的坦诚让众人脸上变了颜色。江湖中人对亦正亦邪的辣手西施始终是有一分忌惮的。连方才出言嘲讽的宋泰博此时也略显出了窘态。因为辣手西施不讲情面不讲理时是不会买任何人的帐的。任谁也奈何不得她。

　　“阿弥陀佛。”玄净大师念了声佛号，我们自然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的。“峨嵋女侠果然铮铮铁骨，有气节。”玄净大师先是看向我给出了一句称赞，而后他又转头向师父劝道，“令徒说得是，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令徒愿意自己承担罪过，我们……”玄净大师又向宋泰博看了看，可这一眼在我们看来更像是冲宋泰博使了个眼色。“我们就不要再为难他人了吧！”

　　玄净大师不是真心对我称赞，他只是肯定了我的行为，然后这个罪责就可以由我来担着。因为只要这个罪责由我来承担，他们就可以避免与师父撕破脸。毕竟，并不是谁都有勇气敢与辣手西施动手的。

　　“嗯！”宋泰博会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他昂首道，“哪个门派也难免会教出几个不肖徒来。既然白女侠一时看走了眼，收了个逆徒，我们也不能不辨是非地向白女侠问罪，峨嵋派还是光明磊落的名门正派。我派和少林与峨嵋素来交好。下了峨嵋山，我们绝不会说峨嵋一句恶言的。”宋泰博伸手点指着我，“这丫头我们带走了。给江湖人一个交代，也算替白女侠清理门户了。”

　　“我看你们谁敢。”师父挡在我的身前对一众莽夫厉声喝道。此时她像极了一只护着幼崽的野兽，对着一群饿狼在挑战。

　　这只“母兽”散发着肃杀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敌人胆寒，却让我暖心。

　　你可以惹一个暴君，但不要轻易惹一个母亲。记住，当母兽护崽的时候，千万不要去惹它们。它们可以做出任何惨绝人寰的事来。你要相信，女人有多善良就有多狠毒。你威胁到了她们珍爱的东西，她们就能像野兽一样地对待你。那女人最珍爱的东西是什么？不好说。不过很大一部分女人最真爱的就是孩子。谁动她的孩子，她就会用最残忍的方法弄死你。这与这个女人善不善良是无关的。

　　遥想当年，汉高后吕雉在奉父命嫁给汉高祖刘邦后可谓称得上贤良淑德，她还欣然接受了刘邦的私生子。后又佐高祖定天下，在刘邦背后默默地付出，毫无怨言。她是善良的。可当戚夫人生了夺嫡之心时，汉高后则彰显出了巾帼本色。在刘邦死后，她残忍地虐杀了戚夫人。这妇人之心和虐杀的手段在男人看来是有违人性的。

　　可世人只看到了吕后的狠毒，却没看到母亲的深情。男子若是不能理解母性就不会理解妇人之心的狠毒。特别是像为了自己逃命能把儿子一脚踹下车的汉高祖那样的男子，他们不可能理解女人的爱子之心的。那么，男子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女子护子时的狠毒呢？

　　女人不是为母则刚，而是为母则狠。她们可以不要爱情，可以不在意男人。但是你若动了她们的孩子，她们会让你死得要多惨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