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祖师就是我》苍翼之狼

22、初来乍到一座山

　　扶摇道长奇怪的看了看孔瑶，觉得他不是已经把理由说的很清楚了吗。

　　但孔瑶既然这样问了，他也不会拒绝解释一番。

　　年轻而俊美的有些雌雄莫辨的道长将县令的头颅与身躯往他事先准备好的火堆上搬，一边升火，一边跟孔瑶解释道：

　　“仙子那日对我说，她不愿收首鼠两端之人，想来是觉得我明明被县令请来与她为难，却一见她神通术法的威力，就向她纳头便拜，实在毫无忠信可言。”

　　“可仙子哪里知道……”扶摇道长面带苦笑，“若是可以，我又岂愿在那样的情况下，站在仙子的对立面，实在是我往日见过太多乡野村夫用着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两把子戏法，便装神弄鬼糊弄乡里。”

　　“实不相瞒，在真正见到仙子的神通术法之前，我一直以为仙家手段跟话本说书人口中的武林内功一样，都是胡编乱造的传说而已，坐井观天的以为仙子也是那一类，仙子说的果然没有，坐井观天就该多读书。”

　　孔瑶冷笑打断：“所以你就想要公堂对峙的拆穿初月，然后将她和我带回你的道观中亵玩？”

　　扶摇道长闻言，脸上的苦笑越发深重：“误会，误会，我跟县令说好的带你们回道观，目的绝非亵玩，我公堂时的表现，只是糊弄县令的伪装而已，实则是不欲让你们落在县令手中受辱。”

　　孔瑶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看她眼中，显然是半点不信的。

　　扶摇道长侧目道：“你不信我？”

　　孔瑶不作回答，显然是默认。

　　扶摇道长叹了口气：“若我说，我是女子呢？”

　　“你……”孔瑶猛的抬头看向扶摇道长，“你是女子？”

　　的确，光看扶摇道长雌雄莫辨的容貌，稍作打扮说是女子也并不违和。

　　“你如何证明？”

　　“我脱衣服给你亲眼所见怎样？”

　　孔瑶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林中传开衣料摩擦的细响，但被火堆燃烧的断裂响所遮盖，显得微不可闻。

　　不知过去多久，两人谈话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何，你可信我所说的了？”

　　孔瑶沉吟道：“既然你是女子，那我便信你所说的，并非对我和初月有所觊觎。”

　　扶摇道长勾起笑容，正待说话，却听见孔瑶摇头又道：

　　“可我信你并非对我与初月有所觊觎，不代表我就相信你对我们就是怀着好意的，对你的误解我会跟初月解释，但你如此大费周章代价不菲的向初月献出投名状，肯定是有什么目的，我不会因此就相信你。”

　　扶摇道长闻言，情绪显然也有些烦躁，她拂尘也不甩了，直接就随手挂在腰上，带点恼意道：“总而言之，你与仙子这般排斥我，是觉得我品行不佳，一旦遇事便会背信弃义，是也不是？”

　　孔瑶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扶摇道长如此说出，到底孔瑶也是无法点头就认。

　　不过扶摇道长这样一说，她算是明白为何他今晚跟她一样，也盯上了县令。

　　她盯着扶摇道长的双眼道：“因为我和初月都是这样看你的，所以你想用县令作为投名状，杀官是十不赦的大罪，你取了县令的命，便是自断了后路，初月手中也有了你的把柄，你是在用这种方式让初月和我看到你的决心和觉悟。”

　　“然也。”扶摇道长颌首，“故而我方才才会懊恼，这动手的一刀不是我挥下的，投名状终究不够完满，差了些。”

　　孔瑶不得不承认，扶摇道长的做法固然出人意料了一些，但确实有效，再加之她同为女子的身份，孔瑶此刻虽然面上还是冷淡的神情，到底，心中对扶摇道长的戒备还是少了几分。

　　可杀官毕竟不是小事，扶摇道长不似自己这样，以女子身份生活，困于世道枷锁，为了打破桎梏，决心抓住林初月这个机会不撞南墙不回头。

　　扶摇道长隐藏女子身份成了一观之主，期间所付出的心血和代价必定不菲，偏生要以杀官投名的方式，将事情果断做绝到这种地步，一不小心便是心血全废，孔瑶也不禁想问一句，有必要吗？

　　孔瑶不单想了，也问出了口。

　　扶摇道长闻言，沉默片刻后笑了笑，色泽略浅的双眸盯着熊熊燃烧的火堆，略失焦距道：“你非我，又怎知于我而言，为了一个可能而豁出一切，有没有必要呢？”

　　“你以为我以男子身份生存于世，就一定是自在随心，无所拘束的吗？你又知道多少我的事情，如何明白我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只为了仙子的垂青？我等了多久才遇见……遇见我找寻已久的存在？你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吗。”

　　说到后面，扶摇道长的声线中，混入了一丝藏不住的郁气。

　　孔瑶默然。

　　若这般说，那她还真无法断言。

　　毕竟就连她自己，或许在旁的女子看来，成亲嫁人相夫教子这等事情理所当然，而她为了莫名其妙的所谓自由而不惜杀掉六个书生，还对县令这等官员出手，同样是有必要吗？

　　但孔瑶自己清楚——有必要！

　　想明白这点，她也不找什么借口，很是坦然的对扶摇道长说：“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你既然这样做了，自然是有你的理由。”

　　孔瑶的这坦然承认，让扶摇道长眼眸微动，心中对孔瑶留下了真正的印象，而不是单纯有些身手的仙仆。

　　“无需道歉，是我过于情绪了。”

　　……

　　两人谈话间，火堆中的火已渐渐旺盛。

　　各想心事的两人都没有了聊天的兴致，沉默的等着火堆完成毁尸灭迹。

　　当一切手尾处理完毕后，夜晚已经过去大半，再有半个来时辰，天色将将微亮，就是没有电子产品偷时间的古代百姓起床干活的时间了。

　　县令这个后患已经斩草除根，孔瑶回去的路上，没有了来时的急切，但脚步也并不慢。

　　陷入沉睡中修养神识的林初月还一个人睡在客栈里，若不是县令这个后患确实亟待解决，林初月又是刚刚人前显圣，整个曲安县的百姓对她的敬畏正处最顶峰，孔瑶也无法放心的留她一个人在客栈。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昨晚月夜追敌斩县令间所发生的事，经历其中神经绷紧，自然觉得很漫长，但事后回过头来，就会发现其实过程并没有多长的时间。

　　孔瑶以为她跟县令一追一逃跑了很远，可真正走回去，脚步快一点，也不过只花了十来分钟。

　　曲安县的城门还是昨夜她出城时的开了一条一人过门缝的模样，看来县令是将昨天整夜巡守城门的城门卫都给调走了，现在正好方便了返回的孔瑶与扶摇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