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妖王》安南以南

12、双生12

　　小姑娘红了眼，鼻尖也通红，狼狈地低下头不肯看他。陆江洋心口一疼，伸手覆在她的脑袋上。
　　林沫轻轻偏头错开他的手，用袖子往桌上快速一掠，将掉到上面的眼泪擦干净，然后抬起头来，“对不起，江洋哥，是我太自私了。”
　　她狼狈起身，“你不用管这件事情了，我会尽我所能。”说罢转身便要跑。
　　陆江洋急忙起身，在她刚踏出包间的时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小沫，你就这么看我。”

　　林沫骇然回头，看见陆江洋脸上闪过一抹苦涩，“这些年我一直在查。”
　　林沫眼眶通红，湿意尚存的眸光中透出一丝微喜，更多的却是不敢相信。
　　陆江洋苦笑，“不然你以为我当警察是为了什么。”

　　林沫的语气急促起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还小，这些事情我不想你插手。”
　　“江洋哥！他们是我的至亲！哪怕赔上这条命我也愿意去……”

　　“啊！”刺耳的尖叫声横空而出，打断了林沫，两人循着声音看去。
　　是一个年轻的女食客，此刻正捂着嘴，手机被远远地摔到地上。
　　她的友人忙捡起手机，边不好意思地环顾周围点头致歉，边低声询问，“怎么了？”
　　女食客十分抗拒友人递过来的手机，脸涨得通红，声音颤抖，“孙……孙诗妍死得好可怕！”

　　林沫和陆江洋快速交换视线。
　　另一桌的食客显然也是刷到了什么，大喊卧槽。
　　林沫赶快掏出手机，孙诗妍的微博大号发了一张图片，爱德华蒙克的《呐喊》，被嵌在墙上的女尸……
　　正是她本人的死亡现场。

　　***
　　陆江洋将林沫送到了家门口。
　　今夜无月，墨蓝色的天空上挂着几颗疏朗的星星。
　　陆江洋熄了火，车厢内无比安静，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良久，他率先开了口，“小沫，你还要继续吗？”

　　林沫低头盯着手机，一条来自陈微的新消息：“你先在家避几天。”
　　星耀那边显然已经忙得人仰马翻，微姐原本是让她明早到公司，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无暇顾及她。
　　她抬起头，“这几天大概不会去公司了。”

　　陆江洋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这样也好。”
　　又是良久的沉默。
　　“江洋哥，我先回去了。”林沫拉开车门，鞋尖着地的时候，她突然回头，“你说时候到了会告诉我当年车祸的细节，能不能不要等太久。”
　　陆江洋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不知不觉间抓紧了坚硬的皮革。

　　她跳下车，走到副驾驶旁边，手肘搭在车玻璃上，“江洋哥，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会去查的。”
　　没有等陆江洋反应，林沫大步离开，边走边挥手，很快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整栋楼都是漆黑一片，大概是停电了。眼睛倒是很快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林沫摸索着扶梯沿阶直上。
　　快到了。她腾出一只手，在包里翻找钥匙。
　　自家门口突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林沫吓了一跳，脚上动作一滞，靠着栏杆不敢出声。
　　楼道太暗，只看得到黑乎乎的一团，像是一只大型犬。

　　林沫掏出手机，屏幕幽光亮起的一刹，那黑影突然直立，蹭地朝她逼过来，林沫大惊，身体本能往后一退，脚上踩空，眼看就要跌下去。
　　那黑影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随即将她牢牢按在怀里。
　　林沫骇然用手去推，对方力气奇大，将她牢牢禁锢住，慌乱之间，林沫竟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淡淡薰衣草香。
　　“夏狸？”林沫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方没有回应，两人呼吸相闻，心跳如雷。

　　林沫如同被一团火热笼住。
　　她的个头不矮，但和夏狸一比，却足足低了一个头。
　　此刻他半低头，呼吸软软地拂在林沫的颈窝，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沫感觉连耳尖都在发热，若不是楼道昏暗，想必夏狸能将她此刻窘态尽数看去。

　　林沫微微扭动了下僵硬的身子，嗓子发干，正欲开口，夏狸已经松开手。她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腰触上冰冷的栏杆。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咳，“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对不起。”
　　林沫下意识地摇头，才发现黑暗中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好像占了也挺好。”像是自言自语，尾音沙哑。
　　黑暗如同一种无形的介质，让他的声音顺着攀上她的心房，挠得痒痒。
　　心跳乱了节拍。

　　“夏狸，我想再问你一次……那天的人究竟是不是你。”也许是黑暗让林沫变得无所顾忌，伴随着心跳鼓声，她听见她的声音带着一点试探，一点怀疑。
　　夏夜空气湿黏，林沫的每个神经都变得异常敏感，她感觉到夏狸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他淡淡的开了口。
　　“……不管当时是谁，但你眼前这个人是夏狸。”他继续说道。

　　明明没有光，一片黑暗里，林沫偏偏能察觉到他的视线，灼烧在她心口。
　　她低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对，你是夏狸。”
　　话音刚落，她便感觉到夏狸的呼吸乱了几分。

　　“林沫，其实……”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夏狸的犹豫。
　　林沫看他一眼，按下接听键。
　　“喂？小沫！是你吗？你还好吧？”文小鹤略带焦急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小鹤，是我，怎么啦？”
　　“我刚刚加班忙着做案子没看手机，现在才听他们说孙诗妍的事情，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林沫抿嘴笑，“没事儿……我怎么会有事呀，我是我她是她，你别急。”
　　文小鹤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直到确定林沫安全无虞才挂了地电话，林沫一看通话时间，已经二十多分钟了。

　　“打完了？”
　　夏狸突然出声，吓了林沫一跳，这才发觉他一直站在旁边等她。
　　两人在黑乎乎的楼道站了快半小时，挺傻的，林沫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笑，“你说我俩怎么有家不回，偏偏要站在楼道。”

　　她一只脚踏进门，身后没动静，于是自然而然地开了口，“怎么不进来？”
　　夏狸在原地僵了僵，然后带着三分戏谑道，“不怕引贼入室？”
　　林沫本想翻白眼，想想他也看不见，还不如省点力气，于是作罢，“进来我给你拿蜡烛，我们这片一停电就要等很久才会修好，我手机快没电了，电筒都打不开，你帮我打个光。”

　　小区设施老旧，停电算是家常便饭，大学这几年林沫不常在家，这倒是头一次遇上，所幸她隐隐约约记得柜子里还剩了些蜡烛。
　　夏狸随她进了屋，打开手机电筒给她打光。
　　林沫边找边小声嘟囔，“我记得就是放在这儿的呀……”
　　柜子空荡荡的，并没有蜡烛的踪影，她起身，正打算去厨房看看，夏狸的手电筒突然熄灭了。

　　林沫略带诧异地回头，却猝不及防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接连而来的手掌捂住她的嘴，短促的一个“啊”被堵在喉头。
　　她心跳加速，随即很快镇静下来。
　　门外传来窸窣声响。

　　夏狸拉着她快速躲到客房门后。
　　门外的响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最后林沫听见“咔”的一声，那人推门进来了。
　　林沫心脏狂跳，喉咙发紧，不自觉地靠近挡在自己前面的夏狸。
　　她的手突然被人握住。
　　夏狸体温很高，手心干燥而温暖，源源不断的温度从他的手掌传过来，林沫渐渐安下心来。

　　那人走路很轻，林沫竖起耳朵才能听到他/她在客厅里走动的细微声音。
　　脚步声戛然而止。
　　林沫背脊一僵，夏狸也突然松开她的手。林沫下意识伸手去拽，他动作一滞，在她手背上轻拍两下，将她往靠墙的地方推了推，悄无声息地走出客房。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林沫心中警铃大作，从旁边桌子上胡乱一捞，手里握了一个什么东西就要往外冲。
　　还是晚了一步。
　　夏狸已经追着那人出去了，楼道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响。
　　“夏狸！”林沫心急火燎往下冲，冲到四楼的时候，发现墙边黑乎乎地站着一个人。

　　林沫脚步一顿，一时间分不清对面是敌是友。
　　“是我。”听见熟悉的声音，林沫松了一口气，忙过去扶他，“你没事儿吧！伤到哪里没？”
　　借着微弱的手机屏幕光，林沫这才发现夏狸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扶墙，一声不吭。

　　她心中一紧，“夏狸，你眼睛怎么了？”
　　夏狸摇头，“没事儿，那家伙朝我撒了一把什么，一时迷住了眼睛。”
　　林沫脚下一软，生怕那人朝夏狸撒的是有害物质，忙按下120。不料夏狸按住她的手，“不用，应该没毒。”

　　林沫感觉到一手湿黏。
　　迟钝的嗅觉器官此刻才开始发挥作用，是血。
　　她心头一紧，“你受伤了？”
　　夏狸捂住眼睛的那只手慢慢挪开，昏暗的手机屏幕光幽幽映在他脸上，暗黑色的液体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

作者有话说

　　夏狸：受伤了要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