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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段青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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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香楼前,几人立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终是鹤乙顶着大日头,受不住方开口道:“咱们立这里做什么?不是来找人么?”
谢桓面有赧色,似是不知如何启齿,林夕清瞧着那披红挂绿的烟花地,淡淡说道:“门规严令,不可踏足花柳之地!”
鹤乙惊地瞪了瞪眼,瞅着一旁颇不自在的莫钟,“你也没去过?”
莫钟没好气地哼他一声,“我才不屑来这种地方,你进去找了那段青染,问清缘由,咱们好回去交差!”
鹤乙又瞧瞧谢桓林夕清,他二人亦很是坚定的瞧着自己,无奈长叹一声,道:“早说你们不好意思进啊!”
三人望着鹤乙宽袖一展,大喇剌地踏步走了进去。
不过片刻功夫,鹤乙便满是怒气地走了出来,莫钟见此忙上前问道,“如何?”
鹤乙扭身瞥了一眼那石舫匾额,愤愤说道:“薄情负心的骗子!”
“怎么?”莫钟张了张嘴,还未多问,就听鹤乙道:“走走走!回了!红袖姑娘当真是眼瞎……”
一路鹤乙都沉着脸,气冲冲地回了客栈,三人跟在他身后,都不知发生了何事。
“可找到段郎?”红袖见他们回来,忙上前问道。
鹤乙道:“找到了!”
“段郎可好?”
鹤乙冷冷道:“好的很!”
胡不归微微拧眉,“鹤乙!”
鹤乙嘘叹一声,说道:“红袖姑娘怕是痴心错付了!我托山中精怪一番打听方知,昨夜那段青染跳了河后便潜浮回了觅香楼,那些日子他对红袖姑娘颇多照顾,不过是为了留住红袖姑娘罢了!”
“既如此,那也没必要跳河引得红袖姑娘也跳下去吧!这岂不是得不偿失!”谢桓在一旁道。
鹤乙瞧了一眼怔然错愣的红袖,又道:“那河道水流不急,他们本想着让那段青染演这么一出,好让红袖姑娘更加痴心与他,没料到红袖姑娘也会跟着跳了下去,还寻不到了人。”
“不会……”红袖身体微颤,不禁后退了几步,跌坐在长椅上。
“有什么不会的!我去的时候,他正左拥右抱的饮酒作乐,他可不是什么觅香楼的伙计,而是那楼里的公子!”
“公子?如今妓楼老鸨都能有儿子了?”莫钟好奇道。
鹤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跟娼妓无甚区别的男倌罢了!什么妓楼老鸨的儿子!”
莫钟惊地瞪直了眼睛,“还……还能如此……”
鹤乙不想理他,便对胡不归道:“小公子,这段青染绝非好人!”
胡不归瞧向红袖,见她似是不信,便道:“那人对你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本就是不会有什么干系的人,如今既已确认了他无事,也算对得起他曾经对你的照顾!”
红袖愣愣抬头,白纱微微挑起一角,眸子微红地瞧向胡不归,“奴家知晓仙师意思,只是……”
她抚着心口位置,泣道:“他怎么会……”
“就在里面……”
客栈外传来一阵杂乱声响,林夕清转身瞧着门外进来的几个大汉,因着天热,他们皆赤着膀子,浑身黝黑泛着油光。
“就是他!”几个大汉身后突然跑来一清瘦男子,那男子躬肩喘了一会儿便指着鹤乙道。
鹤乙见了来人,便嗤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就是他,砸了楼里东西……”
段青染粉白的脸庞此时凝了汗珠,他一边展袖擦了擦,一边微喘着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双眸子得意地瞅着被几个大汉围住的鹤乙。
“段郎……”
红袖自他进了客栈,眸里的泪便再止不住,现下见他如此,便知鹤乙没有诓骗了她,忆起往日种种竟都是虚情假意,唇角不觉浮出一抹悲凉的笑,她缓缓开口,果不其然瞧着他瞬间石化。
段青染瞧着那戴着幕篱的女子,嘴角不觉僵了住,眸子里尽是不可置信,他动了动唇,一只手稍抬了抬指了过去,“你……”
幕篱摘下,露出红袖精致娇媚的脸庞,段青染的脸霎时变得苍白,似被蛰了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是……”
他颤着唇只说了两字,便被那些大汉撞倒在一旁。
“害我们好找,原来躲在这里!”
领头的大汉见了红袖,便淫 笑着走了过来,“既入了觅香楼,除非老板放你走,否则你就永远是楼里的人!”
说罢又朝段青染嗤笑道:“好小子,没想到还有这个用处,拿了卖身契,便赶紧滚吧!”
段青染跌坐在地,本欲起身去阻,可不知为何又坐了回去,只瞧着被那些大汉围过去的红袖。
红袖亦泪眼婆娑地瞧着他,鹤乙见此便直接跃身落在红袖身前,喝道:“今日谁也带不走她!”
“就凭你?”
红袖忽地拉住鹤乙,微微摇头道:“仙师不必为奴家动了干戈……”
鹤乙一愣,她的笑明明还是那般娇柔,可不知为何,这次鹤乙竟没被迷了心识,他看着红袖握着自己手腕的玉白长指,关心道:“你要回去?”
红袖含笑摇头,“怎么会呢!要回,也是回奴家本来的地方去!”
妖气充盈,胡不归抬眸瞧着红袖,客栈的人早在这几个大汉进来时都吓窜了出去,红袖媚态尽显,举手投足之间,那几个大汉皆服软跪于裙边。
谢桓四人凝神聚了心识,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红袖迷了心智,红袖走至段青染身前,缓缓蹲下 身子,微凉的手指抚上那张清瘦苍白的脸庞,赤红的眼珠瞧进他失神的眸子,“奴家初见你时,是敛了媚术的,若不然……奴家也不会被你骗了……”
指端的长甲顺着段青染的脸庞缓缓来到脖颈,她稍稍用了力,却还是松了,运功逼出体内的红珠灵丹握在掌心。
“仙师,这凡世奴家怕是再不会想来了!”她将珠子递了过去,又道:“这是奴家的灵丹……”
说罢微微一笑,“奴家是没什么本事的,仙师既想造摄魂阵法,奴家便将这珠子赠予仙师!”
胡不归眸光淡淡,“没了灵丹,你就再也化不成人形!”
“不能就不能吧!做狐狸也没什么不好!”
“为了他,不值!”
红袖挑眉,娇笑道:“值不值的,得看自己!仙师小心翼翼地护着心里的那个人……”
说着又看了一眼林夕清,“便是值么!”
胡不归长眉一拧,似要发作,红袖笑道:“仙师不必恼怒!奴家只是匆匆一瞥,无意冒犯仙师!仙师钟爱心里的那个女子,可知晓那个人心里对仙师也是这般的情愫!”
胡不归心口一滞,顺着红袖的目光瞅向林夕清,长袖下的手指微动。
“男女情爱一事,果然是说不清!”红袖又看向依旧跌坐着的段青染,“就似他,奴家本想毁了他心识,可到底还是不忍!也罢!下山这一遭也算是值了!待日后寻得机缘,说不定还能修炼,届时再不向往这凡间尘世的热闹!”
红珠飘至胡不归身前,胡不归犹豫须臾还是伸手接了,珠子融进手心,红袖朝他一笑便渐渐没了身影。
众人恢复心识,谢桓瞧着胡不归,见他瞅着握紧的手心发呆,便问:“红袖姑娘呢?”
胡不归将手背在身后,淡然道:“收拾东西,去岭南!”
鹤乙瞪了一眼受惊过度的段青染,跟在胡不归身后上了楼。
林夕清瞧着那上楼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竟觉着适才那人好似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微慌,脸颊亦觉着烧烫起来。
“师姐,你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偏莫钟又问的直白,惹得林夕清耳根也轰热起来。
“无事!”林夕清攥紧了手心,方能平静答道。
“咱们也上去收拾东西吧!”谢桓道。
莫钟指着地上如智障般的几个大汉道:“他们怎么了?”
谢桓瞥了眼,脚下不停,“摄魂术毁了他们心识!”
莫钟嘴角一抽,又看了眼段青染,跟在谢桓身后上楼,“那怎么段青染没事?”
谢桓不理他,林夕清亦不理他,莫钟跟在他二人身后一个劲儿地问,徒留下一楼的遍地狼籍。
离去前,莫钟给了客栈老板一张百两银票,心疼的他时时追着鹤乙讨要。
“你追着我做什么?”
山道上,鹤乙捂着耳朵,叫道。
莫钟忙捂了他的唇,低声道:“你小声些!”
见胡不归似是没听到,才压着嗓音道:“你家主子也有钱,干嘛让我给!”
“小公子的钱哪有你这个方便,一张就解决了!”鹤乙挑眉笑道。
“冤有头债有主,我总不能找他要,这钱你得还我!”莫钟耍赖,死拽着鹤乙。
“好好好,日后有钱了,还你,不过一百两银子,瞧你小气的!”
莫钟瞪目道:“小气!”
说着便拽着鹤乙,不让他走,“谁把觅香楼砸了,这钱是不是该你出?楼里那几个彪形大汉傻了,人家要告官,谁掏钱摆平的?段青染那混账东西被楼里打成那样,谁掏钱给他请的郎中?我嘛?”
“好好好!莫公子最是宅心仁厚,这一百两银子,日后绝对双倍奉还!”鹤乙被他拉着,听着他怨妇一般的抱怨不休,心里一阵暗笑。
“本来就是!”莫钟听他允诺,便松了他的袖子,操手想了一会儿,又道:“要是没有银子,换成一百两的散花银瓣也行!”
“想的美!”
鹤乙说着便朝胡不归跑去,莫钟以为他要去告状,就赶紧去追着拦他。
本还寂静的林中,因着莫钟和鹤乙打闹,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展翅的声响。
胡不归一人行在前头,他耳边不断想起红袖离去前说的话。
林夕清对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