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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球与大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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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了,夕阳渐昏。
跋山涉水的大黄,凭着坚强的意志仍旧蹲在小土屋的远处,两只狗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球球提着荷叶包肉,站在门前,看着大黄。
大黄仍旧在原地蹲坐着。
球球向大黄喂投了一块肉。
【猪颈肉-1】
【滴!大黄已被成功俘获】
灶台前。
龙球球:“娘亲,狗狗。”
忙活着煮饭的苏连语,听到这个声音,转头一看,被吓了一跳——今天遇见的大黄竟然贴在了自家球球的身边,跟着进了小土屋,正对着她哈哈地摇着尾巴。
苏连语:“球球。”
苏连语:“谁家的狗狗。”
龙球球两只手,一把揽住了大黄的脖子,靠在上面蹭蹭,天真可爱地说:
“好舒fu~ 哦娘亲。”
大黄狗嘴咧开,呈现出了一个微笑。
【大黄+1】
不知怎么地,苏连语家莫名其妙就多了一条狗。
大黄的毛色润泽,漂亮,细密,黄黄的带些白,像是秋天的金黄的落叶上铺了一层的浅浅的雪,然而耳朵又大又直,狗头撸着很顺滑,一滋溜下去,直接完美弧线到翘起的大尾巴。
尾巴毛茸茸的,活像大型秋塘风刮起的大片芦苇。
Fa~fa~
球球最喜欢抓的地方。
苏连语给大黄洗了一个澡,大黄倒也是很配合,在小溪边夹紧着尾巴,狗嘴紧闭。
洗完澡后在地上使劲磨蹭,甩干水。
球球倒是高兴得呀呀叫。
苏连语:“……”
果然,狗都是一个德性。
大黄:呜呜呜汪!
洗干净的大黄能进屋子里头了。
喂给大黄的东西只有剩饭剩菜,苏连语伴上一点汁水,拿了只铁兜兜,放在家门口的院子边上。
听到声响的大黄,就扑哧扑哧地奔过去,埋头苦吃。
连汁水都舔干。
这狗子饿坏了呀。
不过他们自己也快要饿坏了。
煮了米饭,铺上闷入荷叶多时的猪颈肉,肉汁渗进去,色红味香,俨然一碗绝世的荷香煲仔饭。
将这一锅,分成两碗。
一碗饭少,五块肉。
一碗饭多,三块肉。
球球很积极地帮忙端出饭桌。
两只小手一捧,稳稳的,从灶台边吧嗒吧嗒步子就跑了出去。
天黑了下来。
苏连语点上油灯,灯罩碎了一半,却碎得精致好看,小小的火苗窜出一点头头,像是往外张望。
“哈呼~”球球爬上桌子,撑着,吹着来玩。
苏连语:“哈皮,倍思得,涂油!”
烛光晚餐,欧耶,灯被一不小心吹灭了。
摸不到火折子,两人在渐昏渐黑的晚上摸索着,把剩余的生日宴给吃完了。
睡着。
星子还亮着,大黄自己在屋头外面趴在,窗外跃动了一只萤火虫。
……
一早醒来,苏连语就看见大黄一脸正经地蹲在了自己的炕前。
大黄:“汪~”
它的狗嘴边,残留了一丝血迹,已经干了,呈现着低沉的暗红色。
不会吧。
苏连语心里顿时一慌。
往地下看。
地板上,躺着一只浑身黏糊糊,沾满了唾液的,脖子被咬开一半,歪着头的嗝屁不明生物。
四周还溅落了不少血迹。
小,小老鼠……
苏连语眼前一黑。
整个心,瞬间灰暗了。
大黄还温驯地动了动耳朵,乖乖端坐着。
晕了。
论她是怎么处理的。
拿起两只竹竿,左右夹击,挑起老鼠的喉部,戳进去,然后打开窗,抛飞它。
这只老鼠完美地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咻”地一下落到了几百米外的草坑里。
顺手,埋了。
大黄在一旁纹丝不动。
苏连语:“嗯,对。”
苏连语:“大黄,这些东西不能带进来懂吗?”
大黄仍旧纹丝不动,端坐着。
苏连语:“我觉得你肯定懂了,是不是,你懂了。”
大黄三度纹丝不动。
宛如它是一个无情的看客,凑凑热闹的而已。
苏连语默认它懂了。
她开始起床准备早饭,球球还没醒来,软软的,躲在被子里蜷成一小团。
要照顾好球球啊。
她心想。
一揭开锅,耳边,“唰”地一声,余光只见一道黄色的痕迹蹿出屋门,大黄咻地飞冲出去。
极目之中,大黄消失了它的身影。
这个,狗子要去干嘛?
怀揣着半点不安和迟缓的害怕,苏连语煮起了南瓜糊糊。
柴火刚烧好,大黄便又回来了。
它去撒了一泡尿,顺道捎回了那只被扔出去的小老鼠。
被夹在狗嘴里的小老鼠,歪着头似乎在盯着苏连语发问:
……莫西莫西,我可爱吗?
苏连语:“……”
她拿起扫把,把狗子打了一顿。
最近,田地里的菜都长得挺好,个头簌簌地往上窜,看着再过多一个星期,就有新鲜的生菜可以入口。
球球也对种菜表示出了兴趣。
苏连语拿着锄子松地的时候,他带着大黄一起跑过来。
龙球球:“娘亲我也要种菜菜……”
苏连语“嗯”了一声。
然后龙球球就高兴地跑回屋子里,翻出门后的小锄头,自己在菜地上挖了一个小洞,用手拨出土来。
拿到现成的小菜苗后,球球一点一点地埋进去,薅直,然后再慢慢埋土。
学得有模有样的。
只不过……
苏连语:“球球,你把菜埋进去了?”
清翠的一棵小菜苗直接整棵进了土,尖儿都没漏出来一点,埋泥时突起的小土丘,像是一座小坟。
龙球球:“啊?”
苏连语懂了,球球的种菜这方面,没有天赋。
乱玩一会儿后的他,扑了蝴蝶,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龙,就是好动。
屋子隔壁。
一条小龙,和一只狗。
龙球球捡了一根树枝,挥着上面仅剩的两片叶子,呼呼呼的,大黄在隔壁看着,一直摇着尾巴。
大黄:汪汪~
球球停了下来。
他蹲下来,很认真地和流哈喇子的大黄说:
“狗狗,我要把这树枝上的树叶弄下来哦。”
大黄:汪汪~
说完,球球便继续挥舞着他手上的树枝。
“呜呜呜呜!”
“呜呜呜!”
那两片树叶十分顽固,不愧为刚出生的绿色小嫩芽。
甩着甩着,手一滑,树枝飞了出去。
大黄:呜汪~
大黄立即像箭一般蹿了出去,钻进了草丛里。
三秒后。
球球:啊,大黄!
这时候,高高的荒草把大黄的屁屁掩住了,踮起脚,也看不见一点儿狗影。
龙球球进去找狗狗。
这里的荒草高得吓人,几乎及腰,球球只是一个小不点,学会走路都没几天,踮起脚来也只能看见凸出一个发旋上的小揪揪。
“大黄,大黄……”
他用嗓子大声喊道。
可惜,没有一点反应。
他越走越往里,在找狗狗的旅程上,听到身后好像有些声响,一回头。
龙球球:噫?
这里,是哪里呀?
周围都是和他一样高的草,随风飘摇着,变化莫测。
龙球球:大黄呢?
他继续往里走,寻找大黄。
苏连语锄地,锄得差不多了,就打算歇息一下,喝口水坐一坐。
回到屋头里,搁在板凳上,惬意地四处望望。
小娃子呢?
她出门巡溜一圈,四处都看不见那个小不点的身影,带着疑惑,走到了屋后头,看见屋后的荒草地上坐着一只乖巧的大黄。
大黄很热,伸出舌头透气,地上一根树枝棍棍。
不会吧……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头滋生了。
她大喊一下:
“球球——”
没有回应。
只有风吹过的凉声。
她焦急地踮起脚再四处看看,想在周围寻找到一丝熟悉的身影,哪怕只有衣服的角儿也好。
小龙去哪儿了?
大黄身上挂着荒草屑儿。
她把目光重新投回那一大片草丛地儿。
球球,应该在里面。
她只身冲了进去。
“球球!球球!”她大喊,迫切地想让那条不懂事的小龙听见,然后寻着声迹回到自己身边,可反复几次后,她的嗓子疼了起来。
一想到这里面,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会有些什么蛇虫,万一球球被咬了一口怎么办?
她立马又打起精神来,大声叫喊。
“——球球!”
“——球球你在哪儿啊?”
一直,都得不到回应。
她急上心头。
这片荒草地很大,一个人找那么个小不点简直犹如大海捞针,可那是她自己的娃娃,她必须得找回来。
一声一声的“球球”在回荡。
不安感和焦急感愈发愈强烈,同时,没走一步她又觉得自己离球球越来越近。
说不定,就在前面了。
球球,是你吗?
球球我们不玩捉迷藏好不好?
一个时辰,过去了。
太阳弯下去了一些,可仍旧热得照顶,整片大地像是煎锅一般炎热。
她早已是精疲力尽了。
口中喊出的一声声,已经沙哑得不像样,忙碌的两腿四处奔波,失去了不少力气。
“球球……你在哪儿啊?”
没有回应。
风声一过,她软弱的泪水,已经不争气地快要溢出。
“……”
“娘亲……”一声很小的声音,远远地传入了她的耳内。
“!”
眼中即将流出的眼泪像打嗝一样立马止住了。
是球球。
球球,就在附近。
是在喊她。
她紧张地踮起脚,四处望望,视线中一片干草,找,再找一下,发旋,草——发旋!
飘摇的荒草之中,半个小脑袋,突了出来。
她连跑带喊地冲过去:
“球球!!”
龙球球一回头,看见了自己的娘亲。
球球:娘亲!
苏连语一把把他抱着,揽入怀中,刚刚收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带着哭腔,使劲揉着怀中球球的头,弱弱地质问道:
“小崽子你跑哪去了?你不要娘亲了吗你?”
怀中的球球,天真地说:
“大黄走丢了,我要来找它。”
太阳猛烈,地上的生灵被烤得枯焦。
球球伸手帮她抹了一下眼泪。
球球:“娘亲你的脸好烫啊。”
苏连语泪眼中笑了笑,一只手摸上了球球白嫩嫩的小脸,另一只手帮自己抹了抹泪,她不觉得烫,那眼泪像是甘露一般,温润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