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盟主宅斗失败的一生》不得无趣

19、第 19 章

　　应氏奋力一搏，抱得本是必死之念，却不料腰后忽然窜出一只手，将她牢牢箍住，一把捞了回来。等她回过神，抬头一看，才发现这股力量的主人竟是方才那个说自己会武功、要保护她的丫鬟。
　　“你……”
　　“你……”
　　应氏与黑袍人同时出声，一喜一惊。

　　原来方才电光火石间，应氏并未注意到，笑月左手将她捞回时，右手一拂一推，辄化了那黑袍人的杀招。她救人心切，故这一掌只推一半，就收了回来。却不知、掌力未至，而掌风不尽，那黑袍人连退三步方避其锋。

　　被拂开的手腕尤在微微震颤，这样的功力……
　　他将目光投向出手之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是那个丫头！那个从开始到前一刻都被吓得默不作声、动作笨拙的丫头。他只看了她一眼就丢到脑后，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大抵所有人能看见了，就懒得再去听、再去想了。其实若他能闭上眼好好地“听”一“听”，就会发现，目所能见者早已“不见”了。

　　黑袍人知道今次是碰上硬茬子了，面此强敌，他一时竟也不敢妄动，怕露了破绽，被其击杀，于是只微微踮起脚尖，只待觑个机会就逃了去。

　　又听不到了……
　　只有风声赫赫响，笑月努力想去辨明，右手猝然一痛。

　　应氏紧紧握住笑月的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你……”她蓦地流下泪来，“你救救我女儿。”

　　笑月心头密密麻麻泛起刺痛，张了张嘴，喉咙却像风干了一般。

　　应氏摇摇头，“没事，没事……”她将期待的目光投向笑月，却见对方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心下顿时一个咯噔，手也不自觉松了下来。这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侥幸舍命救了她。

　　笑月又握了一手的刺骨寒风，她强忍心酸，微微偏头，努力在这风声如涛的林中，辨“他”之方位。
　　然，风声愈紧。
　　笑月指甲掐在肉里面，越急，却越不能静下心来。

　　黑袍人眯了眯眼睛，瞧出古怪，这丫鬟，怎么好像不能视物……

　　他正想出手试探，却忽闻身后传来踩枝踏风声，不由眉头一皱。

　　“照远！”眼见这黑袍人就要对阮三夫人痛下杀手，朱其原忙不迭大喝道。

　　这一声叫出来，全场皆惊。

　　“照、远？”应氏难以置信地望过去，“照远大师？！”
　　是了，难怪她一直觉得这黑袍人的姿态很眼熟，原来是照远，那个与她们朝夕相对、讲了三日经的照远大师！

　　被叫破了身份，又知事败，照远转身就走。

　　说时迟那时快，方玖儿宝剑顷刻间就出了手，照远无恋战之意，只腾挪闪避，且战且退。

　　方玖儿自知功力远不及照远，但她本意也不是想要擒住对方，后面的人马很快就要赶到了，只要将照远拖住即可，于是她一手快剑，截断西风。

　　前文说道，小王爷大半夜跑到国子监去寻阮晋，阮晋虽对这“小王爷”胡闹的性子有所顾虑，但宁信其有，也不愿将母亲妹妹置于险地，于是带着朱其原等人连夜就出了城。在山脚遇上报信的春杏与小和尚修明，方知出了大事，四人在庙中搜寻了许久，直到听到山林中的凄厉的惨叫声才知道找错了地方。

　　四人之中，方玖儿最近，钱程带着朱其原最快。

　　小王爷一落地，目光只瞥了那边应氏那边一眼后就收了回来，只顾着方玖儿去了。他功夫一般，不敢上去添乱，眼见方玖儿越发吃力，心焦如焚，指挥钱程道，“快上去帮忙！”

　　钱程犹豫不决，“可卑下的职责只是保护世子……”

　　“让你去你就去，”朱其原不耐道，“你把他制住了，不就没人能伤的了我了？”

　　钱程心想也是，于是扶着腰带快步往前冲去，富态的身子走起来似乎有些费力，但速度却绝对不慢。

　　笑月几乎听不到他动作的任何声响，直到——

　　刃出鞘，就像有人从水里拖出了一弯月，清亮而迤逦。

　　这又是什么兵器，笑月想。

　　正这时，又有一道流光从窜上天去，一下撕裂了黑暗的长夜，是朱其原点了信号弹求援。

　　太炫目了，笑月眼睛火辣辣得疼，下意识低头避去。也正是在这一刻，她终于看到了应氏的神情。

　　她抱着阮金玲，瘫软在地上，无声地落着泪，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脆弱。但饶是如此，她也始终把阮金玲按在自己怀里，用身体护着她，阮金玲亦是如此。母女俩相偎相依，紧紧地嵌合着，密不可分。

　　光亮了一瞬，但这一幕却牢牢刻在了笑月的脑海里，她恍惚着后退，跌坐在地上。

　　……

　　自钱程加入战局后，情势斗转，长剑刺利，软剑如鞭，二人一个攻左一个攻右，一个攻上一个攻下。一寸长一寸强，照远一双肉掌如何抵挡？

　　照远拖不得身，更担心另有支援，眯着眼睛往这边瞧了一眼，便将主意打到朱其原身上。他引着两人过去，又故意卖了个破绽，待方玖儿刺来时。身体忽地扭成一个极诡异的状态，以一不可思议的角度躲了过去，双手成爪，向朱其原直扑而去。

　　“世子小心！！”钱程大惊失色。

　　方玖儿脑海一片空白，下意识便逆气收剑，投身奋力向照远撞去。这一记勉力得很，更丝毫伤不得一身硬派功夫的照远，方玖儿以卵击石，瞬时被弹出三丈滚落在地，哀叫一声。

　　但她这一撞，也正好撞偏了照远的扑势，朱其原一个骡子打滚，堪堪逃生。

　　照远暗啐一声，头上的裹巾早已掉落，露出一张苦的不能再苦的脸。他用那一双深邃的、阴沉的眼睛看了朱其原一眼，纵身就往林间逃去。

　　没人还有功夫去追他，
　　钱程疾步上前，搀扶着朱其原站起，“世子你没事吧？！”

　　朱其原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含糊着说：“没、没事。”

　　钱程定睛一看，心胆俱裂。
　　——怎么称得上没事，脸上被石子剐蹭了三道血印，可有指甲盖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