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我是网大制片人》梨笑笑

51、出头

　　“既然大家都没事，不如趁这个时间运动运动，”曹指导拿着小音箱站在了正前方。

　　马奴笑着摇头，不敢接话。其他人也不动身，对曹指导的建议，只当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马奴问道：“您这是蓝牙音箱吧？我能连上放个音乐吗？”

　　曹指导点头答应，凑近马奴。

　　音乐声响起，自带画面感。

　　小如听出这是《菊次郎的夏天》，轻快的节奏配合着鲜红的太阳一步步落入地平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也伴着音乐疾驰而来，停在了凉棚前面。
　　小如只道是饭来了，真在心中叫好，忽见车门打开，走下一名大汉，双目圆睁，嘴唇紧闭。

　　他气势汹汹地走到导演桌，使劲一拍桌子，吼道：“是谁说我黑了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豪哥。

　　小如吓得一愣，心想，这是谁传的话啊，自己虽有此意，却没如此说啊。看这豪哥的样子，不免有点儿忌惮，嘴上却不愿示弱，开口道：“这盒饭我吃不饱。”

　　“你吃不饱，就能说我黑了钱吗？”豪哥的声音更大，眼睛里充满血丝，怒火似乎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好像下一秒就要朝小如扑过去了。

　　“我……”小如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

　　马奴蹭地起了身，挡在小如身前，以更大的音量喊道：“不是她说的，我说的，你有什么意见找我。”

　　“你是导演，也不能欺负人啊。”豪哥的气势弱了下去，急道，“我没黑钱。”

　　“你黑没黑钱我不知道，我坐这儿，这儿就不是你吼的地方。”马奴压低了音量，可说话的分量却丝毫不减，“你可以走了，跟刘毅说，我让你走的。钱怎么算，你跟他商量去，我不管，但你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或者她面前，后果你自己想。”

　　“马导，我……”

　　“我不听解释，剧组有剧组的规矩，你不是第一次进组，规矩你应该懂。”马奴打断了豪哥的话。

　　豪哥还想解释，见马奴态度坚决，便不说话了。

　　哇塞，好帅啊。小如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不怒自威的面颊，好像根本不认识马奴一样，相处这许多天，习惯成自然，早已忘记他有多帅了。还有他的态度，他的威风，他训话的样子，没有一处不是少年人的傲气。

　　小如花痴般地看着马奴，竟忘了这祸全是自己闹出来的。

　　豪哥神色没落地走回越野车，和剧务们一起搬了盒饭下车，又拿了一个桶下来，嘱咐了剧务几句，自己又回了越野车上。希哥走上前，跟着豪哥上了车，想来是去安慰他的。不多时，越野车重新启动，希哥带着豪哥走了。

　　“哎呀，他们怎么走了？”马奴急道，“希哥说好回去带上我的。”

　　小如心道，此时让你和豪哥坐一辆车，还不得打起来。想起刚才豪哥失落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自己本没想革他的职，只是希望提醒一下的，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剧务发了饭，小如看着盒饭，虽然心里难过，可这顿怎么也得吃了，肚子是真的扛不住了。

　　分完盒饭，剧务用纸杯盛了羊汤，分给大家。
　　小如喝着鲜美的羊汤，心中忍不住叫苦，早知道就忍到晚上，没想到还是有加菜的，早点有这个，谁还会抱怨啊，都怪自己，城府不够。现在要怎么和刘毅解释呢，他的人，被马奴先斩后奏，他会不会有意见呢？本来很团结的剧组，会不会再生出什么事来？

　　小如想着心事，饭也没吃好。见马奴也没怎么吃，想来他也是心有余悸，莫非也在为自己之前的冲动反思。两人都不说话，默默坐着，此时多希望浩子过来说点儿什么啊，可这家伙自打完成了作业，就拉着刺猬到一边讨论游戏去了。两人聊得甚是投入，连吃饭都顾不上了。

　　小如摇摇头，玩游戏发了狂的见过，聊游戏发了狂的却是头一次见，真是理解不了啊。

　　“晚上还拍吗？”萧鹏走过来问马奴，脸色也不大好看。

　　“我要出去一趟，你带着摄像拍几个夜里开车的镜头吧。”说完，马奴带着萧鹏，找摄像师交代了几句。

　　马奴都交代好，便叫了大军，准备上车。

　　小如见状，赶忙跑过来，喊道：“我跟你们一起走行吗？我要和刘毅解释一下。”

　　“走吧，”马奴笑道，“你客气什么。”

　　小如心说，我还不是怕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嘛，也不接茬，上了后座。
　　马奴坐在副驾，一路和大军攀谈。大军对马奴非常客气，一路小心对答。

　　沙漠上没有灯，到了晚上黑呼呼一片，走在路上还真有些吓人。

　　小如缩了缩身子，叮嘱道：“大军哥，我们都不赶时间，你慢慢看啊，千万别着急。”

　　“你着急我也开不快的。”大军笑道。

　　“你是靠什么认路？”马奴问。

　　这也正是小如想问的，沙漠之中，GPS完全没用，虽然有指南针，但哪里有沙丘，哪里深沟，都无处标记，白天还好，老远就能看见，可到了晚上，车灯照出的视线范围就那么大，靠什么判断路况啊。

　　“主要凭感觉吧，加上白天走了几次，多少记得些路。”大军回道，“晚上你们可千万别摸车，遇到紧急情况你们处理不了，很危险的。沙漠里很多事故都是因为开夜路，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如和马奴都表示，自己晚上绝不敢开车。

　　“胆小就好，我们就怕胆子大的。上次你们过来，就有个哥们儿，喝完酒非要开车，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是希哥有办法，直接把他打晕了，这才不闹了。”大军笑道，“马导是哪儿人啊？”

　　“河北沧州。”马奴回道。

　　“你不是北京人啊？”小如疑道，怎么北京话说得比自己还地道。

　　“不是啊，别看离得近，大学之前，我都没去过北京。”

　　“在外地还能考上电影学院，厉害啊。”大军道，“我听人说你们学校特别难考，都是导二代，星二代才能上，普通人根本考进不去。”

　　“哪有那么夸张，都是外人瞎传的。”马奴笑道。

　　“你怎么想到去考导演系的？你喜欢看电影？”小如对马奴充满了好奇，早已想把他的前世今生弄个明白了，苦于一直没有机会，今天可算把机会盼来了。

　　“我高二那年看了一部电影，那是我第一次进电影院，也是我第一次看电影，看完之后浑身都不对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难受了好几天，心里就觉得有什么事要做，一定要做，后来我才知道，我是想拍电影。”

　　“哪部电影？给你这么大刺激？”小如继续追问。

　　“《太阳照常升起》，姜文导演的。”

　　“啊？为什么是这部作品？你看出什么了？”小如也看过这部电影，但看完之后只想骂街，什么也没看懂，白白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生命，只记得影片情节非常混乱，几段故事穿插在一起，也不按时间顺序，颠三倒四的似乎是导演有意为之，大概就没想让人看懂。网上对这部作品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有人奉为神作，有人骂成狗屁。

　　“你这个问题就是当时我面试电影学院的时候，老师问我的。老师让大家说出自己喜欢的电影，和我一起的考生好多都说了国外大导演的作品，还说了一堆那时候我根本听不懂的名词。轮到我，我说我就看过这一部电影。说完其他人都笑了。但老师没笑，问我从这部电影看出什么了，我说看出了冲动。老师又问，那你记住电影里的什么了，我说我就记住了一句台词，你的肚子像天鹅绒。”马奴说到这，停住了，似乎想起了往事。

　　“然后呢？”大军问。

　　“我就被录取了。上学之后有同学认出我，还管我叫天鹅绒。”

　　天鹅绒，呵呵，这名字不错，小如也记得电影里关于天鹅绒的对白，好像是房祖名对女主说，你的肚子不像天鹅绒。除了这句，小如还记住了一句台词，不怕记不住，就怕忘不了。

　　“那电影那么好看吗？等有时间我也看看。”大军道。

　　“不好看，剧情完全看不懂。”小如忙道。

　　“为什么一定要看懂剧情呢？网上批评一个导演的作品不好，总说没有讲一个好故事。电影不是非要讲故事的，只能说大部分符合大众审美的电影，必须要讲一个好故事。但还有很多先锋的，前卫的，尝试型的电影，人家导演就没想讲一个好故事，很多文艺导演拍电影的时候连剧本都没有，他们就没有想讲述一个故事。”

　　“不讲故事？那电影是什么？”小如不解地问。

　　“可能就是想通过画面表达一种情感、一个情绪，甚至更抽象一点，为了艺术而艺术。这种电影也不需要你看懂，只要你看到就好了。记住里面的某一个场面，某一句对白，甚至什么也记不住，都没关系。为了艺术而艺术，不是为了人而艺术，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