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嫁》刘一六

14、第 14 章

　　肖昌河心里一动，侧首过来看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秦愿老老实实回答，“那天、她哭了，你就、不开心啦。”

　　肖昌河心情复杂，定定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府里的下人很多，嘴巴也很碎，府外闲言碎语更多，肖昌河今日是看清了柳奈的真面目，但是别人不知道，这些看事者不嫌事大，总有一天有关柳奈和他往事的风言风语会传到她耳朵里，说不定还会编造他们什么藕断丝连的瓜葛出来。

　　他不可能一个个的都去解释他和柳奈的关系。

　　秦愿现在是汉言不好，但她总有好的时候，这些话总有一天会从某一个人口中传到她耳朵里。

　　肖昌河认真的看着她，“秦儿，你得明白一件事。”

　　秦愿紧张，正襟危坐，“什么、事呢？”

　　“人的一生会做许多错误的决定，喜欢柳奈就是我年少时犯过的最大一件错事。”

　　他慢慢的，说得很郑重。

　　秦愿茫然的张张嘴，似是没听明白，发出几乎是哭腔的声音，“你喜欢谁？”

　　肖昌河泄气，无奈的抬手扣了扣她的脑门，她这听话只听关键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曾经，知道吗，是从前喜欢的。”

　　眼泪已经不听话的淌到嘴角那里去了，掉进嘴角抿着的窝窝里去，她发出如小动物般“呜呜”的哭声，抽抽噎噎的开口，“你，你吓死我了。”

　　他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手足无措的哄着她，“嗯嗯别哭了”，他温柔的沿着她眼眶的泪痕往下滑，指腹擦过脸上软软的肉，到了嘴角边，那里湿了一大片，肖昌河一点一点的，都给她擦干净了。

　　从前一直觉得，她和柳奈很不一样，柳奈那眼泪时时挂在眼眶里，真心假意看不清。她却很少流泪，肖昌河咋一见着，心里就对不住的难受。

　　“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说话。”她的喜欢，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肖昌河平时注意不到，此时他的一点点事，就能惹得她哭的这么可怜，让他想不心疼不难受都难。

　　这一刻，空无的，虚幻的肖二少夫人在他脑海里有了实体化。

　　她不能是别人，只能是秦愿。

　　再没有旁人，能让他感受到满是信赖的依靠和放松了。

　　“那你、现在、还喜欢吗？”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眼睛又分泌更多了，激的她近乎睁不开，却又倔强的把眼睛瞪大，奶凶奶凶的大声对他说，“不准、喜欢她了，要喜欢、我。”

　　肖昌河：“不喜欢了，早不喜欢了。”

　　秦愿蹩着的嘴角稍有放松，过一会儿又绷紧了，紧张兮兮的问，“那你、喜欢、谁了？”
　　那你现在喜欢谁了？

　　这个问题肖昌河不好回答，秦愿是他的妻子，他不想骗她。然而随着他的沉默，秦愿越挣越大的眸子聚集了更多的水分，隐隐有掉下来的趋势。

　　肖昌河心道不好，“喜欢你”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快的他都没经过思考。
　　他一说完就后悔了，内心懊恼了一会儿，正准备开口辩解，就见秦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起来。

　　她明媚起来有一种世界都明亮的感觉，是花开吐露一般的盛宴。

　　哪怕是鼻尖挂了个小小的鼻涕泡，肖昌河此刻也意外的觉得可怜可爱。

　　她喜笑颜开的，快乐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才能表达她这一刻喜悦的心态。

　　叽里咕噜的嘀咕了一小堆听不懂的话，大约是南芜话，又整个拔起，热情的扑到肖昌河身上，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把脸颊凑到他的脸颊，小声念念叨叨着什么。

　　肖昌河细听了一会，才听明白她絮絮叨叨的重复着，“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原本推却的胳膊转了个弯抬到她脑袋上去，咽下了吐到嘴边的话。

　　她高兴就好。

　　近些天秦愿有点飘。

　　那天肖昌河随心一句“喜欢她”叫她一颗飘飘荡荡的心稳定了不少，最起码不会害怕好不容易嫁到的相公跟人跑了。

　　她这两天心情好，具体表现在“贤惠”这一重要品质上面。

　　这得源于前两天说起，肖夫人不知从哪听来的耳边风，说秦愿“那个”本领高强，把肖二少迷住了，肖夫人一听就吓坏了，说来就是这么好笑，从前怕儿子看不上这女儿人，派了一溜美人去西院，现在又怕他儿子太喜欢这女人了，她请人特地去教她“礼义廉耻”，望她有度。

　　指派来的老嬷嬷于这上面也很有经验，向肖夫人这种大夫人都是，身边总要有人去敲打那些个小妾外室，叫他们乖乖的，所以指派来的李嬷嬷于此事一清二楚，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从前敲打的可是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这下个可是个正房太太，李嬷嬷有些愁容，早听说蛮夷女子野蛮，她要是仗着身份高不听她的可咋办。

　　思来想去，李嬷嬷决定先去给她个下马威镇镇脚。

　　那日，风和日丽，秦愿坐在院子里托腮打盹，想着自己的小心事。

　　肖昌河最近好忙啊，每日晚上好晚才睡，第二日又早早醒了，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谁的上觉啊。

　　哎呀。

　　烦呐。

　　李嬷嬷从院子外探头一看，这可不得了，她看看秦愿，又抬头看看日头，心里火冒三丈，小娘子成天呆在府里，又不干活，青天白日就打哈欠是因为什么？她能不清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