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轶事》韩七酒

14、第 14 章

　　“霍大少这就准备回了？”说话的人也是苏城的一个纨绔子弟，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虽说不如云逸朗家底雄厚，但在苏城也是首屈一指了。
　　“高少爷还有指教？”霍金郡提溜着鸟笼，里头是一只青绿色羽毛的画眉鸟，鸟笼外头盖着黑布“我先说明，熬鹰什么的我不去，前段时间差点没把我累死，还有那个琉璃厂，就那些玻璃珠子，我都看腻歪了。”
　　“嗨！”高少东摆着手，把手里的鸟笼递到家仆的手里，凑到霍金郡耳边坏笑道：“汇春楼里新来了个雏儿，说是长得水灵极了，老鸨子喊出去的名号，说还是什么前清格格，今儿晚上可是拍初夜呢！你说这样的好事，我不得叫上你嘛。”说完还拍了拍霍金郡的肩膀。
　　“不去不去！最好看的那个我已经收下了。”霍金郡表面上说的是阮筠，可实际上，她在给自己找借口，高少东这个人对情欲一事尤为感兴趣，虽然还没有正式娶妻，光是通房丫鬟就有好几个了，跟他去汇春楼绝对没好事。
　　“别介啊！”高少东一把拉住她“你不去多没意思啊！我都跟老鸨子还有八爷爷他们说了，你不来捧场子，我岂不是一点面子都没了，咱们的交情，你可不能这么做啊！再说了，阮筠是你的没错，那偶尔也得看看别的吧，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啊。”
　　“你没听过色字头上一把刀啊！”霍金郡扯过自己的衣服“我上次杯我爸爸一通好打，现在好疼呢。”
　　高少东见说不动她，便想来贿赂，挠了挠头顶“这样吧，我把那只老鹰送给你总行了吧。”
　　霍金郡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你说真的？”
　　“我还骗过你不成？”
　　“好！我去！”
　　没了阮筠的汇春楼，似乎比以前更加热闹了，毕竟这种地方从来都是走了旧人来新人，不可能缺了谁就不转了。
　　“霍大少、高大少，请擦手。”跑堂的殷勤的凑了上去，得了两个赏钱。
　　“瞧瞧谁来了！”老鸨子笑的满面春风，仿佛是看见了两座金山。
　　“怎么样！我说能请到霍大少就请到了吧。”高少东真可谓是色中饿鬼，瞧着比自己大了一轮还要多的老鸨也要掐上一把调戏一番“我说，这才几日没见，春妈妈又丰满了不少啊！”
　　“哎呦！要死了，你还要调戏我啊！”春妈妈拍了把高少东“我这里这么多姑娘，还不够你调戏的呀！”
　　“她们哪有春妈妈好啊！”
　　“高少爷太会说话了。”
　　老鸨子话音刚落人就凑到了霍金郡跟前，娇嗔着：“哎呦，霍大少有日子没来了，看来是阮筠伺候得太好了，霍大少都记不起我们了。”
　　霍金郡撇撇嘴，四处环顾道：“不是说来了个妙人吗？还不赶快让我们开开眼。”
　　说道这个妙人，高少东就来了劲儿，拿肩膀顶了顶老鸨子“今儿总该轮到我了吧。”
　　老鸨不说话了，顿了会儿“高少爷，这可不能怪我啊，八爷提前一年就跟我定下来。”
　　“提前一年？”高少东不明白。
　　“小金宝一年前刚送到我这儿做清倌人的时候就被八爷看上了，这好不容易熬成了大人，我不得先紧着八爷啊。”
　　“他妈的！这个老东西！小娃娃都不放过。”高少东淬了一声，转头看着霍金郡，心里又有了主意“要不...”
　　“你别打我的主意儿。”霍金郡立马摇头“我妈妈管我管得紧，晚上必须得回家去，我来这可都是冒着挨打的风险。”
　　“哎呀！我不能跟八爷抢，我们两家沾着亲呢。”高少东一连吃瘪的表情，有苦说不出啊。
　　“我说啊！算了。”霍金郡转了转脖子“你就当让让八爷，就那样还能活几天啊。”说着还学着八爷拄拐走路的模样。
　　高少东见说不动霍金郡，没好气的看了眼楼上的厢房“算了！我让他了。”
　　等大家伙儿的上了桌子，就看到小金宝一身凤冠霞帔新娘子样的装扮站在台子中央，这是汇春楼历年的规矩，但凡清倌人成大人后，初次拍卖便要这样穿，也算是讨个彩头，讽刺的很。
　　霍金郡刚吃两口菜，正转身去哪帕子，就看见个自己熟悉的人，立马眼睛就直了。
　　巧了，那人也正好看着她，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唐若愚。
　　“你怎么了？”高少东顺着霍金郡的目光看过去，眼睛也瞪的老大“嚯！怎么来了个姑娘！”
　　大姑娘逛窑子，没听过也没见过，唐若愚做了这苏城第一，今天算是让老少爷们儿都开眼了。
　　唐若愚直直的冲着霍金郡这里走来，目光死死的抓着她，弄的霍金郡一时间满头大汗，人也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才知道要躲。
　　高少东看出了点名堂，轻轻的拿胳膊肘顶了顶霍金郡，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颇有些看戏的意思。
　　霍金郡不想让高少东看笑话，她堂堂苏城第一大帅之子什么没见过，害怕她一个唐若愚不成，要是她敢现在胡说八道，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也别想好好活！想到这里似乎有了底气，霍金郡吞了吞口水，站起身望着她。
　　“你，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只见唐若愚推开霍金郡，坐到方才的椅子上，也不嫌弃的拿起她的筷子埋头猛吃起来，似乎是饿坏了。
　　“这怎么有个姑娘啊？”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窑子里不缺女人，但大姑娘进来倒是头一次，在座的老少爷们儿立马便开始起哄。
　　“我说，这位姑娘，你也是来找乐子的？”春妈妈露出些许的眼白看了过去。
　　唐若愚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霍金郡，但她的眼神却不是以前的那种盛气凌人，反而带着些憔悴，满脸的疲惫。
　　霍金郡这才发现唐若愚的胳膊上的衣服破了，身后也沾了许多尘土，左侧的脸颊上也被划伤了，她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原本憋了一肚子的火，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她却什么都没有问，更不理别人的笑声，抬手拿起汤勺盛了满满一碗汤端给唐若愚，声音不大却也够让在座看热闹的人听见———
　　“先喝点汤，然后慢慢吃，不急。”
　　此话一出，果然方才那些看热闹起哄的人全都闭起了嘴，高少东也不再嬉笑，毕竟只要是个长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得出这个女子与霍金郡关系不简单。
　　“这里是妓院，你不该来。”霍金郡等唐若愚吃的差不多了，在旁边忽然慢悠悠的说了这么句话。
　　“不咸不淡的，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看你进来了，没办法才进来的。”唐若愚应该是吃饱了，有力气跟她对着干了。
　　“跟着我？！！”霍金郡也是有脾气的人，扭过头皱起眉，却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敢用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吗！你这么跟着我是做什么！”
　　唐若愚把方才霍金郡呈给她的汤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过身卷起袖子，眼神非常不友好。
　　“你.....”
　　霍金郡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耳朵就被人弄了一个圈。
　　“啊！疼疼！”
　　“你松手！快松手！！”
　　霍金郡完全是被唐若愚牵着鼻子走从椅子上硬生生的拽下来，绕着汇春楼的大厅就走了一圈，不仅如此边走还边骂。
　　“你个混账东西！把我骗的好惨！说什么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个人，要娶我回家做大奶奶！后脚就跑出来花天酒地！要不是今天正巧让我碰上！我还在苦苦的等你啊！”说完竟还一脸的委屈。
　　“你！”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唐若愚不给她还嘴的机会，手一扬就从腰间抽出那块霍家的祖传玉佩，故意朝霍金郡挑了挑眉，随即又是一脸的委屈“祖传玉佩你都给我了！骗我骗的下了血本！”
　　霍金郡这回学乖了，只拿眼神瞪了瞪唐若愚：算你狠！
　　“你说吧！现在怎么办？”唐若愚依旧是扭着她的耳朵暗暗用力。
　　“回家！回家！”霍金郡的人已经丢出去了，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回家就娶你！”
　　“好！你就好说话算话！”唐若愚是江湖儿女，自然也喜欢意气用事，松了拧人耳朵的手，抱拳对着众人“大家做个见证，霍金郡要是说话不算数，天打五雷轰！”
　　“你要是不嫁！你天打五雷轰！”霍金郡扯着嗓子喊出了这句话。
　　两人这一通闹腾，在座的倒是过足了戏瘾，什么小金宝的霍金郡全然没了兴致，背着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汇春楼，而唐若愚紧随其后。
　　“你到底要干什么！”霍金郡恨自己心不够狠，方才还给她盛汤，犯得着吗！现在好了甩都甩不掉“你别跟着我，要什么就直说！”
　　唐若愚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你先安排一个住处给我，再给我点钱。”
　　“我都已经给了你那么多钱了！你还要！”霍金郡只觉得眼前的人见利忘义，无药可救。
　　“你给我什么了！”
　　“你跟我装傻是吧？”霍金郡来了气“是，我是没凑够十万大洋，可五万也不少了，再加上那块玉佩，你这辈子吃喝都不愁！”
　　唐若愚翻了个白眼，义正言辞的说道：“霍金郡，如果我是为了求财大可以不放走你，可我既然选择放你走就不会贪图钱财，我不知道你后面送了多少钱来了，也不知道那块玉佩值多少钱，因为这些跟我半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唐若愚说完这番话眼睛也红了。
　　她这是怎么了？霍金郡原本是等着她反驳或者动手，可没想到她会红了眼睛，顿时有些无措，眨了眨眼“我，我也没说你骗我啊，只不过你这样突然出现，我难免会不安。”说完目光又移到她被划伤的左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太忙了，之前写了几千字，觉得不好就全给删了，总之是删删改改的，让大家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