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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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眼前高傲的男人陷入了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
一分钟后，他开口说：“楚先生，我现在大概理解为什么他不愿意跟着我这个亲叔叔，反而宁愿绝食也要跟着你这个外人的原因了。”
什么？
楚辞舟“嚯”地站起来。
绝食？
我养的好好的孩子，怎么到你那儿就绝食了？！！！！
车子开进装修奢华的别墅区的时候，楚辞舟都惊讶了。
在这个小县城待了已经有大半年，他甚至还去过不少地方送过牛奶，可今天他居然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旮旯小城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地方，甚至比大城市的还要奢侈。
但一想到这人的身份，楚辞舟就觉得不惊讶了。
知识付费的年代，有些律师甚至比老板还有钱。
看到挂在装修精致的卧室门上的一把突兀的铜锁，楚辞舟脸色一沉：“周先生，恕我直言，周浩不愿意跟着你难道不正常吗？养狗都尚且给个放风的机会，更何况这是人？”
周展恒闻言，没什么感情的浅色瞳仁在他脸上停留一阵：“哦，是吗？但是楚先生，你认为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这是在倒果为因？难道不正是因为他一直想跑，所以我才上的锁吗？”
嘿你还有理了？
楚辞舟：“那也不能这么锁着！周先生好歹也是个律师，却不通半点人情，难怪养不了孩子！”
周展恒：“嗯，楚先生说得有理。所以现在还是你来养吧。”
楚辞舟：“……”
这人是不是真的有点那个大病？
算了，还是先看看小孩怎么样了再说别的。楚辞舟担心周浩顾不上和他计较，推开门，便见厚厚的窗帘紧紧地拉着，一个黑黑的小脑袋缩在被子里，背对着门，毫无生气的样子。
“……”
楚辞舟走进去。
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打鼓。
不会吧…不会这么狗血吧…
叔叔绑架侄儿致死，养兄奔走十年为其伸冤什么的桥段…不可能的吧？
不过说实话，这种时候，如果是小说的话，真的很适合弄一个什么虐心桥段之类的，主角死掉，用生命让自以为是的叔叔后悔，让女主……啊不对，让拉扯他长大的哥哥撕心裂肺什么的。
楚辞舟机械地在床沿上坐下，屏着气息小心翼翼地探手过去。
小孩儿大概是察觉到了光线变化，有气无力地开口：“我已经说过了，你是得了绝症还是得了脚臭脚气痔疮肛裂不孕不育都跟我没关系，我不可能去继承你的什么狗屁事务所，更加不会跟你回去。你叫楚辞舟来。”
听到最后，楚辞舟心里一暖。仿佛连日的奔波，心力交瘁的担忧都在这一刻被洗刷了。
他清咳一声，带着笑道：“真的吗？真的不跟我回去？”
周浩：“？？？？？？？？？？？？”
周浩：“楚辞舟！！！！！”
楚辞舟看着上一刻还奄奄一息的小孩儿下一刻就如炮-弹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几乎是横飞着栽进了自己怀里，好笑又心疼：“……傻小子。”
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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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像是谁在和他说话。
楚辞舟从回忆中醒过神来，闻到一阵菠萝混合着啤酒的香气。
他缓慢地眨眼：“……什么？”
稚嫩的孩童身影一刹那消失，眼前是成年版一贯平静沉冷但此刻绝对与平静沉冷这四个字毫无关系的双眼。
一向黑冷的眼睛红了，周昊渊低着头，有些失控地道：“楚总，就算你不愿……不愿……”
“不愿”后面的几个字，于他来说太过残忍，即便以周昊渊如今的心性，也难以抑制地产生了几分逃避的情绪。
其实一直以来的冷静理智都是装的，他就是个冲动且幼稚的人。尤其对上楚辞舟，他根本冷静不了，理智不了，心里只会想接近，想亲吻，还想更多不能说的事情……但他实在是害怕了，他不敢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任何不理智的举动，因为比之更加残忍的事情，楚辞舟也做过，甚至还做过不止一次。
他重复了几次“不愿”，最终还是没说下去不愿什么，而是放软了语气央求道：“你这辈子也别再和林晚晚纠缠不清了，好不好？”
林晚晚？
好突兀的名词，感觉已经消失了好久了。
楚辞舟甚至都没料到直到现在他居然还在耿耿于怀林晚晚的事。
但他的关注点却根本不在女主的名字上，而是放在了一个看起来更加不重要的时间冠词：“……这、辈、子？”
原来如此。
他懂了。
在这个夏日的深夜里，一直穿梭藏匿在身边的两条命运之线，终于展露出了它的破绽！
楚辞舟轻轻地开口：“‘工业革命，至少是改变事物运行的底层逻辑——第一次是蒸汽机，第二次是电力，第三次是原子能和计算机。这三次工业革命，每一次都是一次人类科技的颠覆性跃进，楚辞舟，有了‘你’的加入，相信第四次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发生。’”
楚辞舟似笑非笑：“周浩，这句话，不是你和我说的吗？”
不是错觉。
这一刻，周昊渊原本痛苦的眼神中，划过一刹那的空白。
“我想起来了。”楚辞舟道。
“根本没有什么‘现实世界’。”他笃定地看向周昊渊，“我就是‘楚辞舟’。‘楚辞舟’就是我。对吗？”
“……”
对面的人眼神闪烁，喉结上下滑动数次，楚辞舟沉下声：“你还要瞒我吗？”
“不是……”
周昊渊看起来还想再挣扎一下，可他手中不知何时早已面目全非的易拉罐，已经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
楚辞舟笑了起来：“行，你不说，那就让我猜猜好了。”
“上一世，周总的‘死’，是假的吧？”
他道：“我的记忆受剧情影响，残缺不全，只记得上一世我受剧情控制，不得不整天围着林晚晚打转。而周总除了大结局之外，受剧情的影响几近于无，因此在大结局到来之前，周总应该是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保存了我的‘尸体’，然后在大结局中假死脱身，又在接下来的岁月中，不知道发明出了什么神奇的东西，将我送去了所谓的‘现实世界’，这才有了我那什么所谓的‘穿越’，对吧？”
他叹了口气：“而且，周总也跟着去了，不是吗？”
“以周浩的形态，跟在我身边，每天都在亲自体验角色扮演，这样耍我玩很有意思吗？周总？？”
他话说得有点重，很明显是生气的意思。
这些事周昊渊本来是打算烂在肚子里也不让他知道的，偏偏楚辞舟实在是太聪明了，自己一个人就把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周昊渊知道根本瞒不过，更不想惹他生气，僵持了一会儿，软化下来：“不是假的。”
楚辞舟：“嗯？”
什么不是假的？不是假的什么？
事到如今，周昊渊知道瞒也瞒不过，反倒是一直背负的包袱被戳穿，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活着可以死了也行的轻松感。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破罐破摔的语调缓缓道：“说出来或许有些魔幻，但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不断重开的循环世界。所有人、所有事按照同样的轨迹发展，而且已经这样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
小说世界，每当一个人看过一次，便相当于剧情里的人物灵魂被重新激活，重新开始。
楚辞舟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不知究竟几世，其中我还有印象的，大概有七世。这七世里，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并且产生了一个想法：我要摆脱这个世界。于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开始研究一样东西——时空振荡。”
周昊渊说：“时空振荡的主要原理就是通过扩大虫洞的通道，将人以粒子的形态抛射到另外一个世界，这一点在理论上是可以存在的，但因为材料方面的局限，我失败了很多次。”
“直到上一世，我发现楚总也有了模糊的意识。虽然这意识时断时续……但已经足够帮助我的设想……基本成型。”
这一点是楚辞舟怎么猜都猜不到的，他睁大眼睛，暗自道：“所以，我的猜测只对了一半？而且我这居然已经不是二周目，而是三周目了吗？”
又暗道：“原来我记性真的这么不好，三世了都记不住他，难怪他怨气那么重。”
周昊渊道：“上一世楚总因为意识混乱，常常忘记一些事情，甚至我们的研究，因此在楚总…死亡的时候，时空振荡并没有彻底完成，仍处在试验阶段。我本来想杀了他们，替楚总报仇后再将实验完成，届时便可以一起去别的世界生活，但我的心脏……确实已经承受不了了。所以，在病发前，我按下了兜里的按钮。”
楚辞舟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原来如此。所以那晚我看见的雨、灯塔，还有心脏传来的濒死感，不是来自于原主给我留下的什么线索，而是反派临死前的记忆么？记忆也能透过身体接触传达？黑科技？”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周昊渊一声叹息：“我不知道把你送去了哪里，那之后我自己也失去了十年，再次醒来之后就成了一个什么也不记得的婴儿。”
楚辞舟福至心灵，抬眼道：“我懂了。所以你想表达的是，身为‘周浩’的你，没有作为‘周昊渊’时的记忆，你也没有耍着我玩，对吗？”
周昊渊点头。
楚辞舟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毕竟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没有关于前两世的任何记忆，对周浩那个死小子，他也是费心费力，付出了全部的真情的，要是告诉他那小子居然是角色扮演，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他真的是会气死。
他不由又好奇道：“那‘周昊渊’呢？”
周昊渊：“……”
看他青一块白一块的脸色，楚辞舟便猜到了：“周昊渊”是有着身为“周浩”时的中二记忆的。
类似诸如什么“我活不下去了！”“我就是要去死！”“你能救那个女的，怎么就不能救救我！”
什么“我才不到十岁！”“你欺负小孩儿！”“我叔叔是传销头子！”“你就不怕我被拉去噶腰子吗？”之类的中二发言——
哪一个放在眼前不是黑历史！
周昊渊大概是想到了和他同样的事情，耳根后面绯红一片。
楚辞舟看见了，心里笑到几乎要打跌。
他安慰对方：“不要紧的周总，人之初，性中二，周总这样，也不算很丢脸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昊渊：“……”
周昊渊的眼神格外复杂。像是想一死了之，又像是要吃了他。
楚辞舟替他维持体面：“嗯不是，我没有真的想笑的噗…哈哈哈哈哈哈。”
周昊渊：“…………………………”
周昊渊咬着牙看他。
楚辞舟：“好好好这回真的不笑了不笑了。”
然后一直憋笑直到回到宿舍。
周昊渊一言难尽的眼神在关上宿舍门的那一刹那被隔绝在外。
楚辞舟又忍不住了，笑得弯下了腰。
他感觉门外恼羞成怒的反派先生，大概是这段时间都不想再看到自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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