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英雄学院]冷酷杀手俏怪兽》木槿蓉

21、Chapter 21

　　这个男人……

　　是谁……？

　　斯坦因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世界模糊朦胧，他只能勉强看到身边站着一个人，而这个人的面容也是模糊的。斯坦因只知道，他应该认识对方，而且，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喋喋不休的话听起来非常烦人。

　　“……堤丰的个性就是上天赐给弱小者的礼物，只需要将她的血注射入弱个性者的身体内部，就能极大的强化对方的个性……你知道她的血液在黑市里卖多少钱一管吗？10毫升两百万日元，完全超过了等重的黄金了。”

　　这个人真吵……

　　斯坦因的手指无意义地弹动了一下。血液这个词的发音像是一根针戳到了他的神经上，让已经疼到麻木的思维微微跳动了一下。很快，就有更多的画面支离破碎地从脑海深处浮现——自己舔抵过刀尖的鲜血……相貌丑陋的女人被炸得满身鲜血……还有，还有……少女背脊上触目惊心的六个疤痕，而对方毫不惧怕地向他展开怀抱，最后被割伤时的鲜血。

　　这些画面宛如信号不良的电视机，滋啦滋啦地在心头晃过。

　　他之前在想什么来着……？

　　是了，斯坦因是来救人的，但更是来杀人的。如果说欧尔麦特是以拯救而存在的英雄，那么，斯坦因就只会杀人。他只有一个信念，只会一种生存方式，只有一种“纵然生命垂危也必然去履行”的使命。

　　原本松开的手，不知道在何时悄然握紧了。

　　外层的血肉组织已经在爆炸中被破坏了，汩汩的鲜血沿着已经被烧得焦黑的表层往下流淌。他的伤势很重，随时都有可能丧失意识，如果斯坦因现在身处医院的话恐怕有一大群医生护士围着他飞快地将其推进了急救室里，但斯坦因还是以强烈的意志苏醒过来——就好像，纵然已经是尸体，也要敲碎棺材，翻卷泥土，砸毁墓碑地重返人间。

　　那种姿态……

　　宛如死也不能瞑目的恶鬼。

　　而让斯坦因死也不能瞑目的敌人就在眼前，和他靠的非常近，这个事实，让他扯开了一个非常细微的微笑。如果说，看到斯坦因伤的如此严重，就误以为他没有战斗能力了，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斯坦因想着，艰难地移动手指，一寸一寸地往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摸索。

　　安岛崇秀仍然沉浸在胜利的喋喋不休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点异动。

　　斯坦因绝大多数的武器都在爆炸中遗失了，但这不是说，他就真的一把武器都没有带在身上，相反，有一把武器存在感还很高。它原本是悬挂在斯坦因的腰上，是一振只有二三十厘米长的短刀，刀刃很软，甚至软到可以卷在手指上。为了将这振短刀的特性发挥到极致，斯坦因携带在身上的时候，并没有给它套上刀鞘。而现在，斯坦因就不得不承受这种“疏忽大意”带来的沉重后果——爆炸时，这把短刀受到冲击，大半截直接没入了斯坦因的身体里。

　　疼。

　　是真的疼。

　　但因为身体哪儿都疼，到了最后，反而让人没有什么太过疼痛的感觉了，好在，斯坦因还真的没有麻木到真的一点知觉都没有，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振短刀卡在了坐骨上，没有更进一步，这是个很好的位置。

　　斯坦因的手握紧了刀柄。

　　安岛崇秀还在喋喋不休：“……这种爆炸大概能将那个怪物炸伤吧，呵呵，没错，就算这样恐怕也炸不死她，那个怪物的自愈能力强到变态，只要不能当时杀死她的，过一段时间她就能缓过来……不过，如果不这样的话，她怎么能成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血罐？”

　　“等到之后，我就可以带着她……就能够独揽黑市生意……”

　　就在安岛崇秀异常得意地说着未来计划，他是不可能放弃小怪的，毕竟，当初研究室打进他身体里的骨髓也是有时效性的，想要维持能够成为职业英雄的强大个性，安岛崇秀每隔两三年就需要重新注入一次新骨髓——如果他放弃小怪，等现在身体里的骨髓渐渐失效之后，安岛崇秀又用什么来维持现在的生活呢？

　　然而，就在这时，安岛崇秀认为不可能再蹦跶的斯坦因说话了。

　　“我说啊——”

　　安岛崇秀被吓了一跳，但下一秒他又镇定下来。被炸弹炸成这样了，就连活下来都基本上成了奢望，难道他还能战斗吗？这顶多只是死前的一点回光返照而已，而想到这里之后，他又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

　　安岛崇秀主动蹲下来，准备听斯坦因的遗言：“你想说什么？”

　　斯坦因的声音非常沙哑，轻飘飘的仿佛会被一阵清风吹走，然而，其中的疑问比山比海更重：“你做过的这些事情……配得上你职业英雄的身份吗……？”

　　嗯，什么？

　　安岛崇秀掏了掏耳朵，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斯坦因的遗言竟然是这样的话，他不是连环杀人狂魔吗？不是臭名昭著的犯罪分子吗？他说这样的话是要闹哪样，搞的自己和欧尔麦特的那群令人作呕的脑残粉一样……拿职业英雄的身份说话，这不是在搞笑吗？

　　但既然对方即将是个死人了——

　　安岛崇秀也不介意在斯坦因临死前流一滴鳄鱼的眼泪，给他送上一份临终关怀。他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微笑，说道：“职业英雄的资格就是拥有强大个性，如果我们愿意施舍给那些无能的弱个性者一点帮助，一点同情，一点怜悯，他们就该把我们供起来如神灵般崇拜……职业英雄的本质不就是这种东西吗？我觉得这方面我做的很好，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配得上这个称呼了。”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你比我强，但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站在这里，而你只能苟延残喘奄奄一息吗？就是因为……”
　　“……我是绝对不会抱着这种无聊的信念的。”
　　“可怜人，就这么被欧尔麦特的那张嘴骗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正义？什么英雄？就是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英雄主义，你才会明知道是陷阱也会前来啊——所以，你就要死了。”

　　死……吗……？

　　这种无聊的事情，你当他不清楚吗？

　　斯坦因猛然将插在自己身体上的软刀拔了出来，安岛崇秀和他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在这么近的距离，再怎么躲避也来不及了。斯坦因直接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这是陷阱，我当然知道啊——！”

　　安岛崇秀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挥手，立刻就有风呼应他的指使，卷着尘土滚滚而来。随着风，原本已经微弱下去的火焰猛然爆开，火借风势，而猛然席卷而来的暴风也卷着火焰和各种各样的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杂物往斯坦因的方向轰去。

　　但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它们就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壁，无力四散，被风暴席卷而来的流火和尘土也随之往四方奔散。

　　斯坦因的舌尖舔过刀尖。

　　安岛崇秀猛然僵在原地，他的瞳孔微微张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斯坦因的个性发动条件是这样的。是他太过疏忽了，没……没关系的，他不可能翻盘的。个性的使用需要消耗体力，而斯坦因已经到了极限了，他困不住自己几秒钟的，困不住，绝对困不住的……

　　“我也知道很可能会死……”

　　“而我正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杀掉你。”

　　斯坦因说着，身躯里不知道从何处生出一股戾气，靠着这股纵然死也必须贯彻的信念，他硬是驱动着已经到达了极限的身体，将那振短刀直接捅进了安岛崇秀的心脏。

　　那瞬间，鲜血迸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