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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绝处逢生(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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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愿,只睁着那双褐色的眼睛看着她,很长时间里,再无其他动作,随后两片八字胡随着唇边上扬的弧度跳动了起来,“黑狼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大了?”
染天忽然觉得原本疼的麻木的手,传来钻心的痛楚,熟悉而让人难以招架。那样的力量,她显然并不陌生。白狐,这个沙匪头子,果然有些特别。
“女人,你倒是,有些心机,可惜,怕是要白费了。”白狐用脚踢了踢那双无力垂于沙地上的手,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既然你都能为那人废了双手,想来,你也跟他关系匪浅吧。告诉我他在哪?”
“……不能说。”白狐原本满脸笑意的脸,刹那变得狰狞无比,单手抓起地上已如软泥一般的女人的头发,看着那双银色的眼中灌满的神色,无法抑制地更加恼怒。他从来就厌恶那样的眼神,那种可笑而脆弱的坚强。
随手甩开了女人,看着她再度坠入地面而发出细碎的闷哼声,看着她因疼痛而颤抖的身体。白狐终于稍稍平复了心中的不悦。正要叫史克把这肮脏的贱人带回去,却听到那个在他看来该已半死不活的女人用着坚定地语气说,“我要那两个男人,贺利,梅特利。”
白狐微眯了下眼睛,却是决定等着女人的下文,只见那女人微喘着说道:“咳咳,我一直想不通,一群习惯了烧杀抢掠的沙匪,为什么会和一个沙漠原始部族心平静气地做起了以水换晶石的买卖。直到我看见了贺氏一族的武器,作为一个沙匪头子,白狐,你的见识真是让人惊叹。想来既然你连我身上的这把匕首的价值都一清二楚,贺氏武器的价值,你自然也是明明白白。原本我也只是以为你是个野心大点的沙匪。可你不该对暗域皇宫的地图表现出如此大的兴趣,更不该在我身上使用色元力。那么,现在白狐先生,可以告诉我你是为红国的哪位人物效力?”
“或者……那位久未归来的红炼,就是你效力的那位人物?”
染天看着异常平静的白狐,心中也出奇地平静起来,“本来,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即使你的身份被那群沙匪知道,他们也许也只会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好运,毕竟能被七色帝国之一看上,想来也会前途无量。只可惜,对于暗域那位德曼大帝而言,这个消息却也算得上天大的秘密,想来如他那般的王者,自然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的园子里种上他国的花芽。不知道,白狐先生,是否听说过暗域王,最近开始异常宠爱一位银发银眼的宠姬,紫晶夫人?我既在此,王胡不至?”
“哈哈哈!”白狐看着即使自断双臂,也显得颇有气势的女人,发出阵阵大笑,“女人,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你今日的这些话,怕是就要成了你临终的遗言!”
染天勾了勾苍白的唇角,勉强自己堪堪端坐在了一片热砂之上。“有句话,白狐你倒是没有说错,今日我以这样的姿态到你面前的目的,确实不脱‘送死’二字,可是即使是死,也有白白送死和同归于尽的差别。呵呵,白狐,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确实是那暗域皇帝的宠妃,不过,却是个逃跑的宠妃。既然都是要死,我何不为自己搏个好名声,以保我族繁荣。毕竟背叛皇帝,和被贼人强掳,誓死反抗,最后找出他国奸细的忠烈行径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热砂灼人,史克尽职地打起了一顶如伞的遮阴之物,像是早知自己主人并不耐热的习惯。同时也小心地打量了眼不远处仍然鲜血淋漓的女人,顿时觉得她像极了某种食人的怪物。
“黑狼,虽然不够聪明,可沙匪自有沙匪的狡猾,他此刻自然已经知道阁下是谁,当然也知道我是谁。现下他能做到两不相帮,可是等到兵临寨下,有些事情就由不得他。何况,阁下本就与他关系冷淡。而我今日之死不仅成就了自己的声名,也给了他一个光明的前途。就不知道,白狐,你是要杀光这寨中的所有人保全自己?或是让我带着那对父子,回到沙托贺亚救回我的爱人,然后想法子离你和你的那位主子远远的呢?当然要你寨中两匹大蹄兽这样的要求该是并不过分。”
染天说完这些心中仍有些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那把匕首和她的推测哪个更令白狐感到威胁。虽然心有不甘,她却已经顾不上原先的一部分计划,因为她实在没有勇气在此时此刻与一个帝国对抗。其实如果她是白狐,她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制造一场意外,意外的结局就是黑狼和他的手下全部死亡。她不会愚蠢地以为白狐不会想到这点,可她要的就是那段紧张的时间,足够她逃离的时间,至于以后她已无暇多顾。
黑狼果然信守“承诺”,他很善意合作地放松了对贺利、梅特利的看守,并在失窃后,大肆地喧闹起来,目的直奔着白狐的营寨。染天原本以为自己也许是成功说服了黑狼。可当她看到史克扛过来的两个仿佛已没了呼吸的血人时,她知道,黑狼不是信守了承诺,而是已无路可走。
没有想到白狐会这样开展一场“意外”,想来他也许早有这样的打算,染天在史克的帮助下坐上大蹄兽的脊背时,无法抑制地看了眼白狐这个老实地有点傻的手下,他脸上的表情在注意到他身后稍远处营寨的混乱后,明显的焦急起来,恶狠狠地瞪视了她几秒后,竟然就匆匆地走远了。
染天艰难地吐出了口中的毒药。有些无奈地发现这颗从黑狼那里得来的东西竟然没有派上用场。也许黑狼以为她要这颗毒药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得痛快些。可只有她自己明白,毒药之于她犹如酷刑,却无法带来死亡。望了望身前那两个昏迷多时的男人,那一片猩红,让她想起了那场群魔乱舞的决斗,还有那双满含绝望的银色眼睛。也许就在那时她就明白自己与别人还是稍稍有些不同……她感激这样的不同,这让她可以在别人以为的死路上走得更远一些。
手上传来一阵痉挛般的痛楚,提醒了此刻仍有些发呆的染天,看了看那兽背上的缰绳,她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弄断地是双手,而不是双腿。不过如果不是如此,白狐也不会放心他老实的手下单独来“欢送”她吧。失去双手的女人,确实也与废物相差无几,听着身后越显激烈的打斗声,染天仿佛觉得那就如同逃离的警铃,一旦停止,也就是她的死期。忍着剧痛,趴伏在了巨大的兽背上,染天不得不再次感激起那个可怕地德曼。他一时心血来潮地教导自己控制蚺鹫的方法,却让她在此刻有了逃命的本钱。比起在空中驾驭传说中的神兽,在地面驾驭普通野兽却是要简单得多。只是她此刻没了双手,希望她的牙足够结实吧……
“啾”咬紧了缰绳,用着脖子的力量调整着大蹄兽前进地方向。庆幸前方的沙地地势还算平坦。大蹄兽用着中速向前奔跑起来。因为无法鞭挞,它们也只是随性以着它们最舒适地速度跑着,丝毫没有兽背上的女人焦急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