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色染天》万色染天

38、绝处逢生（中）

　　黑狼舔了舔他那有些发暗的嘴唇，直盯这布帏后的纤细身影，眼中蜿蜒着血色蛛丝，忽然他猛力地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激起一片肉声脆响，嘴间发出奇怪的吼声，这些噪音让染天本就紧张的心更添了几分烦乱。
　　她在黑狼的吼声中感知了一种令人作呕的亵渎，可是她却不能对此作出任何反抗。不过染天知道，不论是她还是黑狼死于都为着“彼此”的“大计”而忍耐着什么，一如此刻她穿着一条红色的纱衣，与一个危险的恶棍同处一室，她甚至必须面带自信的微笑。
　　黑狼看着那个洗去一身尘埃血污的女人，悠悠步入他的视线，眼中瞬间有了几丝空茫，随即便被无尽的恶意吞噬殆尽，“女人，现在总该告诉我关于那两个俘虏的事了吧？”
　　染天握了握自己冰冷的手指，收敛了脸上所有的表情，肃然答道，“黑狼，其实我也不知道白狐要做什么？不过……我却有办法保住那两个俘虏的性命，直到你们的头目回来。”
　　此时的染天苦涩地庆幸着暗域之初的那段经历，让她拥有了一颗耐撞的头脑，才能在白狐带走她的最后一刻听到了黑狼的那席话，只希望一切都符合她的猜想。
　　黑狼静默了会随即大笑起来，突然身形以上来到了染天身前，只是原本似要有所动作的双手，却突然有了些迟疑，望着染天的眼神有着悚然的杀意，混着几许□□和残虐，宛如疯狂，“女人……你该知道沙漠的规矩，女人只需要跟着抢到他的男人就好，念旧只会让你丢了性命。”
　　黑狼的话，让染天心跳失去了节律，她知道她还是太过急躁了些。慌乱间染天抬起了那双冰冷的手，触上了黑狼满是胡渣的脸，低声道，“黑狼，我有些冷，不如你抱着我吧？”
　　黑狼似乎迷茫于女人突如其来的行为，随后却是意外地闪开了染天的碰触，嘿嘿笑了起来。
　　谈判就是彼此的虚张声势，极度矛盾的行为，即使毫无理由，也会被彼此冠上太多的理由。
　　染天强迫着自己露出笑容，直直地看着黑狼，反问着那个满身血腥的恶棍，“黑狼，你觉得白狐与你谁更厉害，为何白狐会毫发无伤地放我离开？”
　　“……女人，你来找我，不就说明我比他厉害吗？”黑狼此刻的语气恢复了几分轻佻，拉过染天的手臂，顺势抱住她，粗糙的大手在碰触那柔滑的皮肤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
　　染天忍受着眼前的一切，推开了那颗越显靠近的头颅，挑眉勾唇，不经意间却仿佛多了几分憨然媚态，“那是因为你有了我。”
　　“哦……那你要怎么证明给我看……”黑狼的双手在染天的身上更加毫无顾忌起来，染天截住了那双让人恶心的手，已是满脸怒色，“黑狼，我问你，那两人现在是不是都受了重的伤？”

　　黑狼的眼神闪了闪，笑道，“是啊，那两条绿眼狗连爬的力气也没有了。”
　　==================================================================
　　“那好，就让他们死上一回。”
　　黑狼看着那个手起重落，毫不犹豫的女人，心中隐隐有着几分寒意，他知道女人尤其是这沙海之上的女人，都格外狠毒，只是如果一个对自己都能毫无怜惜又有了颗聪明脑袋的女人，却是男人最大的不幸。
　　当然黑狼是无法了解染天那种急于摆脱这里一切的心情的，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纠缠于此。不过对于白狐她却是势在必得，早在那古怪男人对欧索沃给她的那把匕首表现出来的异常兴趣的时候，她就决定要反制此人，染天不是傻子，赫尔伦对于匕首来历的只字片语，还有这个荒凉之地的陌生恶徒，让她明白，她所爱之人也许有着她难以想象的过去，也许她该试着忽视，可爱情往往带着太多的执意，冥冥中染天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无法了解欧索沃的过去，她也许会再度失去他，就像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他背离她而去一样。
　　相较于那样的撕心裂肺，此时暂断的双臂又算得了什么，“好了，黑狼，让你的人把我扔出大营外吧。”
　　“…………呵呵，女人……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白狐派来的？”黑狼的脸色格外阴沉，他忽然觉得自己招惹上了个大麻烦。原本只是看戏的心态此时已荡然无存，这个女人竟然真的可以为了一个也许毫无胜算的计划，自断双手，黑狼颧下的横肉微颤，目中难掩杀意。
　　“呵呵，怎么一个躲躲藏藏来见我的男人，原本以为是个聪明人，不想原来是个真正的孬种。”
　　黑狼神色一顿，却是深思起来，其实女人的整个计划对他也没有多少害处，不成他便是送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成了，那白狐却是难逃红炼的责罚。这么一想他也就舒心起来。
　　“女人，我这可是心疼你呢，看你这瘦弱的身体，怎么就不懂得好好对自己呢。”
　　“……”染天其实也不想如此，可听着黑狼的话，却不知为何眼泛酸气，她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双手的剧痛所致，可嘴边却下意识地飘出了句低叹，沉默中，已然被黑狼的手下扔出了大营。
　　==========================================================
　　“父，请接受我们的崇敬，您让这片干涸的土地，重获生机。”一片昏暗中染天看到所有似乎都向这一个方向跪拜着，唯有那个方向有着一块巨大明亮如同水晶的物体，此刻正散发着迷离的血色光芒。诡异的气氛中水晶的光芒为之一暗，一个满身浸没在黑色中的人，从水晶之后绕了出来。带着一股莫名亲和力的男低音在场中回响起来，却说出了世上最残忍的话语，“那么，霍达，你有带来我需要的祭品吗？”
　　“是的，我的父，已经准备就绪，黑发黑眼的纯色族人，他为有着如您一般的色彩而自傲，为能够为全族的兴旺献身而欣喜若狂。”
　　父点了点头，只见那个叫贺霍达的人，匍匐着身躯，召唤这一个同样浸染在暗色中的身影，高声大叫，“贺曼，来吧，贺氏的勇士，父将引领你的灵魂进入神的世界！”
　　“是的，我，贺氏一族的勇士，愿意为您献出生命，我尊敬的父。”
　　“那么，来吧，来到我的身边，贺曼，接受你现世永久的沉睡，我会在黑暗的那头指引你的道路。你会在白光中获得永生。我将赐予你的族人无上的力量，你将成为连接他们与力量的媒介，沉睡其中。”
　　所有人开始疯狂的跪拜着，等待这那个黑色的身影拿着一把形质古怪的东西，在那位勇士的腹上开出了一个血洞。
　　“来吧，我的勇士，释放你所有的痛苦，回归真实。”
　　父用着平静的声音迎接着那个贺氏勇士的巨大痛苦，在一片让人疯狂的痛苦狂啸后，那个勇士的身躯，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血珠，似乎在徘徊眷恋着什么，然后在无数人的匍匐下悉数洒落在了黑暗的大地之上。
　　这是染天有生以来，第二次见到那样血腥而残忍的画面，原本她以为自己早已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残忍古怪习以为常。却不想在这样的毫无预料之中，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这一切让她想起了那场她未曾看到结局的战争，和那个叫做赫尔伦的可怕太子。只是如今，她不是应该困于一片无尽的热砂之上吗？
　　难道那只是她的梦境，或者……这才是梦境……不对！！！她有更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做梦？？快醒来，染天，快醒来，你必须回到欧索沃的身边！！他需要你……
　　睁开眼睛的刹那，染天有了想哭的冲动，却在下一秒笑了起来。她果然还是在这沙漠之上，而他果然从没打算放过她。
　　“怎么，白狐，看到我受折磨你似乎该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