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记》和歌

9、空山待客

　　洛茽赶到怒归山下的时候，他那几个不孝的徒子徒孙已经在怒归山下都种了好几垄小青菜了。那位三师兄一见面前这人，像极了门派里祠堂上挂地最高的那副画像，不由得小腿肚子直打颤，“贵……贵……贵客可是姓洛？”

　　洛茽闻言眉飞色舞，“可是上神已经算到了我要来此拜见她！”

　　几个小青年吓得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哭丧着脸，“祖师爷……”

　　有句老话叫做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如今他们这几人可真的是丢脸丢到了祖宗前面。洛茽虽然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一肚子气恼，“你们几个，从今日起，洗心革面，改过自新，若是再有花花肠子，不用上神动手，我亲自清理门户。”

　　三师兄们当然只有磕头的份儿了。

　　洛茽又问，“上神呢？”

　　三师兄道，“上神出去游玩了，说是归期不定。只让我们看好山门，不许不速之客乱闯。她说了，能拦就拦，要是拦不住，只管留下名号来，她回头亲自去收拾。”

　　洛茽哈哈大笑，“这才是上神的脾气。也罢，只要上神还是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来，把这个收好，这是万里香，可通三界消息，要是上神回来了，你们便给我通个消息，我便赶来拜会上神。”

　　三师兄忙收好。

　　洛茽虽然赶了老远的路，但是一想到墨瞳上神居然有心情出来走动，必然是已经想通了，不再拘束在往日的旧事之中，不由心情大好，“来，来，来，你们几个，这是见面礼，你们且收好。要是敢有不客气的，只管打回去，切不可丢了上神的脸面。你们若是打不过，我不怪你们，回头还要重赏。可若是不战而退，你们就给我小心你们的皮！”

　　三师兄这些日子倒也时时反省，不敢再动小心思，闻言大着胆子笑道，“其实上神也挺好说话的，不像传说中那样，动辄拿鞭子抽人。我们在这山下种地自给，上神还派座前的童子送了好些灵药的种子来。”

　　“哦？”洛茽忙追问，“上神出去游玩，那座前童子可在山里？”

　　三师兄道，“在的，昨日还来听我们讲故事呢！他平日里就在西月峰上，有事喊他一声，他便出来。”

　　“那你喊他出来，我许久不见上神了，也问问上神的近况。”洛茽忙吩咐他。

　　“祖师爷您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西月峰下喊一声。”三师兄驾着飞剑飞进山中去了。

　　洛茽喝着小青年们殷勤献上的茶，坐在山脚下欣赏着怒归山的风景，心想，他奶奶的，这种憋气的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正想着，突然感觉一阵微风拂面，洛茽忙放下了茶碗，“不知何方神圣，来怒归山何事？”

　　风势暂缓，一个宽袍大袖的身影显露了出来，“我是无南圣君，前来拜会墨瞳上神。”

　　洛茽虽然没有跟无南圣君碰过面，但对他的大名倒是熟稔。这数千年除了修炼、当值，也就靠些仙界八卦聊以度日。对这位仙界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好奇已久。忙上前行礼，“圣君，真是不巧，上神出去游历了，不知何日才会归来。”

　　“你是？”无南看着他打量一番。

　　“小将洛茽，昔日在上神麾下效力，这几个都是我昔日在人间的门派里的后辈们。他们心里打着小算盘，竟然跑来上神的怒归山猖狂，被上神罚了百年看山的活。我这个祖师面上无光，特地来向上神赔罪。而且数千年都没见到上神了，特来叙叙旧事。”洛茽忙请无南坐下，让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小青年们赶紧上茶。

　　无南便坐了下来，“既然上神不在，便让他们转达一下。”

　　“圣君有事，尽管说便是了。”洛茽亲自给他递茶。

　　无南道，“我因炼药，欠了昌邑神君一个人情，日前在朱天界，听到昌邑神君和他那侧妃似乎也很担心上神，所以便替他走一趟，来看望一下上神。”

　　洛茽顿时脸色黑如锅底，也顾不上无南是圣君，法力根本是他无法抗衡的，“哼哼，那对鲜廉寡耻的狗男女，圣君还是不要在上神面前提的好。”

　　无南一愣，“这是为何？”

　　洛茽一偏头，一脸疑惑，“难道圣君竟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旧日恩怨，那对狗男女，一个好色无义，一个口蜜腹剑，当年上神便是因为他二人，才一怒之下拆掉了天宫，打出了天庭，住进了这怒归山。”

　　无南心下微动，想起了琼筱侧妃的那一脸“真诚”。毕竟天宫女仙为了吸引他注意曾经闹过的无数的幺蛾子，倒是有些见怪不怪了，“原来是这样！”

　　洛茽见他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有气，但是又不好说再多说什么，毕竟，墨瞳上神为了此事五千年没有露面，还不知道她如今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要是敢乱多话，搞不好上神回来第一就先收拾他。

　　正说着，三师兄带着人参精不息回来了。

　　不息这一个月见到的凡人和神仙比他这数千年见到的都多，见到来者忙行了个礼。

　　洛茽笑眯眯的，“你是上神的座下童子？”

　　不息心中发虚，“不敢称，只是在上神跟前服侍，以报答上神点化和救命之恩。”

　　洛茽看了无南圣君一眼，心道如何，我家上神可不像那对狗男女口中的小鸡肚肠吧。“我是上神昔日麾下一员，洛茽。若是上神回来，请务必替我向上神问安。”

　　不息忙点头，“小的记住了，等上神回来，必定转告上神。”

　　无南却看出来，不息不过是个连化形都不稳的小精怪，心中有了疑惑，“你在上神跟前服侍多久了。”

　　不息面色紧张，“上神平日里一直闭关，小的也是不久之前，遇到了劫数，才求到了上神那里。上神便救了小的一命。小的实在无以为报，便自去上神跟前服侍，算来并不久。”

　　无南圣君听他这么一说，心中道这才解释得通，不然，一个脾气桀骜的上神，怎么也不会将就到用这么一个小精怪。

　　不过，他向来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既然说了要拜会墨瞳上神，就不会因为她不在掉头就走的道理。既然来了凡间，便去找一找就是了。

　　无南与洛茽告辞，往怒归山外走了去，途中他掐指算了一卦，卦象乃是东北方向，于是他便化作了一阵清风，朝着东北方向去了。

　　连过数座城池，无南用法眼一扫，并没有看到城中有什么太过稀奇的事情，不过是有些山野精怪化作人形，他见怪不怪，一路继续向东。直到来到一座叫永东的城池。只见其中仙气涌动，醒目的几乎像城中揣着一个太阳。无数的精怪前赴后继地赶来，便是不敢奢望那仙骨仙血，哪怕是吸上那一口精纯的仙气，也够他们受用数年了。

　　无南眉头一蹙，能有这样规模的仙气护体的，必是神君上神之流，可是完全不加收敛，弄得惊世骇俗的，却是为何？

　　他来到暗巷之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青衫书生的模样，朝那仙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