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今晚别乱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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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宜欢收住想哭的心绪，理了理长裙，走到沈夜的面前。
“沈大人好。”
这句话一出来，莫名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沈夜沉默，手里的酒杯转了几遭，苏宜欢正疑心他是不是不想搭话了，就听见他浅浅淡淡的声音：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苏宜欢猛然揪住袖中的穗子，“我来，是为了......”
“啊！”
她站着的地方不甚明亮，正低声说着话，不防打后面奔来了几个太监，一下子撞在她身上。
苏宜欢一个趔趄，就扑到了沈夜的身上，两只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
沈夜反手扶住她的腰，稳住身形后立即放下了手，低头问：“可还好？”
苏宜欢只觉得腰被撞得厉害，“嘶”了两声。那些个太监愣在原地，沈夜转头打量他们，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忙跪在地上，对着苏宜欢磕头。
“对不住姑娘，小人冲撞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声音确然惶恐，却也诚恳，苏宜欢扶着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又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行了行了，起来罢。以后行路当心点便是。”
沈夜却道：“你们在哪里当差？”
为首人磕在地上：“回大人，小的们是栖鸢阁的。”
沈夜“嗯”了一声，“你们走吧。”
苏宜欢扶着腰，琢磨着现在该不该把穗子拿出来还给沈夜。毕竟周围人多眼杂，这等私密的东西，拿出来也不妥当。
“你衣袖上沾了泥，拿这个擦一擦。”
沈夜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她。苏宜欢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上有了泥点。
“怎么回事，这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这宫宴还没开始，就碰上些乱七八糟的事。苏宜欢着实为自己的运势感叹。好在长裙本就色深，加之天黑，那些泥点擦了倒也显不出什么明显痕迹。
苏宜欢嘟囔着擦完，一抬身，就见沈夜安安静静站在一边，正低头看着她。
她脑子里又开始嗡嗡响起来，手里的帕子脏了，就这么大喇喇地给他塞回去......好像，不大好吧。
难不成又要拿回去，洗干净了给他送回来？
穗子都还没还出去呢！
这都欠了沈夜多少东西啊！？
苏宜欢手里的动作僵住，沈夜似是看懂了她的心思，淡淡地挪开步子，“这帕子苏小姐就留着吧，或是寻个无人的地方，扔了便是。”
“横竖不是什么珍贵物件。”
“不不不。”苏宜欢忙道，“大人别误会了，阿涴没有那个意思的。”
“大人几次三番解了阿涴的困境，阿涴是真的很感激。”
沈夜走路的步子顿了顿，他侧头，“宫宴快开始了，走吧。”
苏宜欢只好拔腿跟上。
落座的时候，尚有许多人没来。承王爷将自己为老不尊的特性发挥到了极致，拉着刑部许尚书和苏宜欢他爹，坐在一桌上，非逼着二人喝酒。
苏太傅极少饮酒，这样的场合也只倒了一小杯，规规矩矩坐在桌上，许尚书也看得过去，就承王爷一个人，闹腾腾的，舌头都喝大了。锦昭坐在他旁边，不时为他爹添些酒。
苏宜欢看着头疼，转了一圈，都没什么熟人。苏太傅朝她挥手，“阿涴，过来。”
苏宜欢走过来，苏太傅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指着不远处：“你去坐着，那里才是苏府的地方。等承王爷闹够了，我就过来。”
她乖乖地“哦”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苏府的席位挨着严家，严兴同苏城一起，都忙得没时间落座，空荡荡的桌上，就苏宜欢，和邻座的严兴他爹，大眼瞪小眼。
这边苏宜欢蒙头挑了些水果吃，再一抬头，严兴的爹就不在了，反倒是沈夜，坐在了她的另一边。
她有些发懵，直直看着沈夜若无其事地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下。
苏宜欢险些噎住，慢慢咽下嘴里的樱桃，道：“沈大人，原来你在这里。”
方才沈夜说“有事情处理”，便撇下苏宜欢一人，自己先走了。她也没多想，没想到，沈夜再回来，竟是直接坐在了她旁边。
“嗯。”
沈夜放下酒杯，“这酒味道轻，赶不上你宜阕楼里的酒。”
苏宜欢深以为然。
“宫里的酒，都是给贵人喝的。贵人如何受得住烈酒的滋味。”
沈夜看了她一眼，随即把目光收回来，“嗯，的确很烈。”
“大人来宜阕楼喝过酒吗？我以为，大人只是来品茶的。”
“喝过。”
男人又仰头喝了一杯酒。
不知道为什么，沈夜越说，话越少。苏宜欢明显感觉到，沈夜好像不喜欢这个话题，只好及时收住了话。
“哦。”
她低头，又拈起几颗樱桃，放在嘴里。京城不盛产樱桃，宫宴里的这些应是刚刚从南边运来的，还新鲜得很。
二人就这么静坐着，苏宜欢吃着樱桃，沈夜时而饮酒，时而盯着别处。
好不容易人来齐了，严兴和苏城难得露了面，二人刚刚入席，皇上及一众后宫妃嫔就出来了。
苏宜欢沾着太傅爹的光，见了圣上许多次，倒是他周围的妃嫔，个个光彩照人，绫罗生香，苏宜欢是一个也不认识。
一番礼毕，众人该乐呵的又去乐呵了，苏宜欢的腰躬得累人，按在腰上龇牙咧嘴。苏城拉着她坐下，“我不能留，待会儿还要去外面看着守御军，你一个人听话点。”
“好啊，哥哥你也要小心一点。”
严兴走过来，正准备和她日常扯几句的，乍见苏宜欢，便被她额上的红玉晃得心一紧。他的目光倏的深起来，上上下下把她仔细打量了一遍，嘴角一弯：
“阿涴，你不厚道啊。前几日同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苏宜欢愣愣地嚼着东西，抬头拿眼睛看他，“什么话？你给我说过什么吗？”
“我怎么不记得？”
严兴笑了笑，躬身下去，给她拨了一个红提，苏宜欢不解，严兴什么时候这么人模狗样了？
正想着，严兴叫她，她一抬头，严兴就把剥好的红提喂到了她嘴里。
苏宜欢：“......”
严兴起身，擦过她耳边时，凑得近了些。他眼角弯弯，轻飘飘吐出了几个字：
“今晚别乱跑，等我，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
苏宜欢已经彻底呆了。
“......”
宫宴上觥筹交错，四下都是管弦竹乐，每个人都在忙着喝酒寻乐，无人注意到这边的风景。苏宜欢像是含了一块石头，严兴饶有意味地盯着她，她呆住半晌，只好讷讷地点头。
严兴笑，转身便去寻苏城。
苏宜欢心里敲着大鼓，见严兴的背影走远，紧紧绷住的弦才松下来。
想了半天，她脑子里仅仅冒出了一个念头：
严兴今天有病？
嗯，有病。
闷闷地吞下红提，苏宜欢一转头，就看见邻桌上已经没了人。方才沈夜和几个刑部的幕僚还坐在哪里，不知道何时，他们竟是一齐走了。
苏宜欢有些发愁：我就想给沈夜还个穗子啊苍天，怎么就不能让我如愿以偿呢？
那边承王爷已经喝高了，锦昭也放弃他爹了，找了几个人在旁边候着，和苏太傅一齐劝着酒，自己去了太后那边。
苏宜欢坐在位子上，敲着手，满场里找沈夜的影子。
吃完了樱桃吃提子，吃完了提子剥橘子。苏宜欢正打着哈欠剥橘子皮，陡然一抬头，终于逮住了沈夜的影子，月白色的袍子在左廊下一闪而过。
终于让她给逮住了，橘子皮一扔，她擦了手就跑过去。
沈夜行得极快，幸亏廊下花灯照得明亮，苏宜欢才不至于把人跟丢了。
在廊下绕过四五道弯，四周也越发的暗，沈夜直接踏上了小径，穿到一处僻静的园子。苏宜欢提着裙子跟下来，前面已经黑得寻不见路了，她站在原地往四周看了看
——没人。
嗯，要不现在叫住沈夜？
可惜，有人捷足先登了。茂密的林木遮掩下，苏宜欢清清楚楚地听见，就在前面的园子里，有道极细的声音，叫住了沈夜。
“沈夜，你别走。”
是个女子的声音。苏宜欢放下了手，长裙瞬间拖到了地上的泥里。
那女子正在小声地哭。
“沈夜，你还在怪我吗？怪我辜负了婶婶的心意，没能嫁与你。可是，我也是被逼的啊。”
“沈夜，我还年轻，全家老小都盼望着我能嫁入高门。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才退了婚约，你不要怪我行不行？”
苏宜欢仰头看天，这他妈都是些什么日子啊，怎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让她赶上。
话本子里的烂俗桥段，她着实看累了。
里面的沈夜一言不发，苏宜欢揪住袖间的穗子，转身就要回去。
“我从未怪你，可你以后，也勿要再来寻我。”
苏宜欢脚下一顿，这清清冷冷的语调她再熟悉不过，是沈夜的声音。
就是这一停顿，停出了问题。来的时候看路，回的时候心不在焉，苏宜欢一脚踩上地上的落枝。
苏宜欢：......我他妈真是服了我自己。
“谁？”
两道声音一齐响起，苏宜欢头皮顿时炸了起来。她慌不择路，往左边一闪，蹲下身就抱住一颗古树，只余两只手轻轻勾着树干。
苏宜欢冒着冷汗，满脑子都是沈夜在永司堂上大战高家父子的场景——
战无不胜啊！
天雷滚滚中，她忽然想：“沈夜要是发现我了，会不会二话不说，杀了我灭口？”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今晚别乱跑
，还差 